书房内,沉水香的青烟缭绕不散,紫檀博古架上的商周青铜器泛着幽冷的寒光。
这间书房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而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程一,就是掌控这头巨兽的心脏。
他身着墨色真丝长衫,衣襟处以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虽已年过八十,他的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那双眼睛清明锐利,丝毫不见老态,反而透着经年沉淀的威仪。
他的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紫檀桌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命门上。那声音不大,却让侍立在下方的老陈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窗外,一百多亩私家园林在暮色中延展至天际。
假山错落,水榭相连,每一处景致后都隐着程家暗卫的身影。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守卫如同园林中的石雕,静默却无处不在。
待老陈汇报完毕,程一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墨色长衫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流水般的光泽。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片园林,饱满的天庭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威严。
"这一百多亩天地,一草一木都在掌控之中。"他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沉,"可偏偏,总有人想在这片天地里,玩火**。"
老陈垂首侍立,不敢打扰主人的沉思。
程一缓缓转身,那双眼睛不需要刻意显露锋芒,只是淡淡一瞥,就让人想起雪山之巅的猎鹰。
"泉儿的身体,"他开口,声音像是淬过寒冰的玉石,"无恙了?"
每个字都带着在地下世界纵横半生淬炼出的威压,仿佛他说的不是问话,而是道上无人敢违逆的铁律。
"回老爷,小少爷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就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些时日。"老陈躬身回话,姿态谦卑至极。
"冥灯那些人,处理干净了?"程一端起紫砂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按您的吩咐,留了个舌头让他回去给他真正的主子报信了。"老陈喉结微动,"冥灯虽然是二爷手下的人,但二爷绝对没这个胆量动小少爷。真正下杀心的,是那位......"
程一指尖骤然发力,紫砂杯壁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声音里淬着寒冰,"为了一点争风吃醋的私怨,就敢碰我程一的底线。传话给她——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把主意打到淼淼和泉儿身上,我就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明白。"老陈的腰弯得更深了,"梅世豪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当晚对檀医生用了不少手段。最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檀医生与小少爷的关系,却根本没把白家放在眼里。"
"不过..."老陈话锋一转,"念在他是二爷的人,想必二爷留着他另有安排,要不也不会让冥灯把他押回去,所以属下暂且留了他一条命。我已命人砍了他一条胳膊,并严正警告:若再敢对白家不敬,下次取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
他稍作停顿,语气转为平和:"那个胖头倒是识相,事发后偷偷给小少爷报了信,要不这会儿檀医生就落到那位手上了,属下念在他有功,留了他一条活路。"
"最难得的是檀医生。"老陈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这姑娘骨子里清高得很。明明只要承认是小少爷的人就能免受皮肉之苦,可她宁可咬牙硬扛,也绝不利用与小少爷的关系。这份傲骨,在这趋炎附势的世道里着实罕见。"
程一叩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倒是有几分骨气。"
"只是..."老陈的声音压得更低,"这次小少爷为了救她,连影卫都没调动,单枪匹马就闯去了。没想到会碰上冥灯那群亡命之徒...险些把命都搭进去。小少爷对这丫头,怕是情根深种了。"
他稍作迟疑,又补充道:"还有一事蹊跷。现场除了冥灯的人,似乎还有个神秘狙击手在暗中相助。我们的人赶到时,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程一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白玉泉什么都好,唯独在情字上太过执着。明知凶险却仍义无反顾,这般不顾一切的痴狂,倒真有他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狙击手..."程一微微眯起眼睛,指尖在紫檀木纹路上缓缓摩挲,"能在我的地界上来去自如,连一点踪迹都不留...这不是寻常角色。"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既然他出手救了泉儿,至少眼下不是敌人。这件事暂且搁置。"
"不过...老爷..."老陈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根据审讯'胖头'得到的情报,那个Lasse...背景不简单。他表面上是海外投资人,实际上与霍八关系匪浅。最可疑的是,他身边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生母成谜。"
他稍作停顿,继续汇报:"胖头交代,檀医生与Lasse是在夜上海相识,曾交往过一段时间,Lasse最后始乱终弃。檀医生从胖头那里打听到他们要在西郊殡仪馆交易,这才前去想要搅黄他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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