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起身相迎。
萧辰已换下朝服,着一身墨蓝常服走进来,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戾气。但看到云锦的瞬间,那股戾气便化作温柔。
“都退下。”他挥挥手。
玲珑领着宫人悄声退去,殿内只剩两人。
萧辰走到云锦面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长长吐出一口气。
“气了?”云锦抬手,指尖抚过他微蹙的眉心。
“看着那群蠢货上蹿下跳,心烦。”萧辰闭了闭眼,握住她的手,“折子我留中了。”
“我知道。”云锦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留中是对的。现在发作,反而显得……。”
萧辰低头看她:“锦儿可有对策?”
“他们不是说我与民争利、扰乱市场吗?”云锦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与民争利’。”
她从萧辰怀中退出,走到书案前,抽出一份早已拟好的章程。
云锦将章程递给萧辰,“朝廷每年需要采购的粮米、布匹、军械等物资,不再由户部指定商号,而是公开招标。价低者、质优者、信誉佳者得。”
“这是要将锦瑟阁的优势,变成朝廷的规矩。”萧辰快速翻阅,眼中闪过惊艳。
“不错。”云锦眸光锐利,
“锦瑟阁能做到价低质优,是因为我有完整的供货渠道、精细的成本核算、严格的品控体系——这些,那些靠祖荫垄断的旧贵族商号,根本做不到。”
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隐约可见的市井轮廓:“他们骂我垄断,我就用朝廷的名义,打破所有垄断。
招标一旦推行,寒门商贾、新兴商号都有了机会,而旧贵族那些陈腐的产业——”
“会被冲垮。”萧辰接话,眼中笑意渐深,“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薄唇贴在她耳畔:“我的皇后,不仅会赚钱,更会治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云锦微微侧头,脖颈拉出优美弧线:“陛下不怕我真成了‘牝鸡司晨’?”
“怕?”萧辰低笑,手臂收紧,“朕只怕你不够‘司晨’。这江山,有你帮着朕扛,朕才觉得踏实。”
他说得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印,烙在云锦心上。
她转身,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仰头看他。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眸此刻漾着水色,纯澈又娇媚。
“辰哥哥。”她轻声唤道,声音软得像融化的蜜。
萧辰呼吸一滞。
这个称呼,像带着钩子,能瞬间抽走他所有理智。
“你叫我什么?”他喉结滚动,嗓音哑得厉害。
云锦却不答,只踮起脚尖,将唇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裹着幽香:“我说……辰哥哥今日在朝堂上,好生威风。”
萧辰眸色骤然转深。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的怒火、未散的戾气,以及被她轻易挑起的疯狂渴望。
他攻城略地,攫取每一寸甜美。
良久,萧辰才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
“以后……朕若气着……。”他喘息着,拇指摩挲她红肿的唇瓣,“就这般罚你。”
云锦脸颊绯红,眼中却带着狡黠笑意:“那陛下可要日日气了——毕竟,明日他们还会上奏呢。”
“让他们奏。”萧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内殿,“奏一次,朕气一次,罚一次。……”
他的吻再次落下,沿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向纤细脆弱的脖颈,在那里流连忘返,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
大手也不再安分,探入她微敞的衣襟,抚上那滑腻如脂的肌肤,感受着她逐渐加快的心跳。
云锦惊呼,搂紧他的脖子:“现在是白天……”
“白天如何?”萧辰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压下来,墨蓝衣袍与她的月白裙裾纠缠在一起,
“朕与皇后商议国事,谁人敢扰?”
他低头,继续。
所过之处留下…点点红痕。
云锦轻喘着…指尖陷入他肩背衣料:“那、那招标的事……”
“晚些再议。”
萧辰解开她腰间系带,声音含糊而炙热,“现在,先议‘家事’。”
一种陌生的、酥麻的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她。
感受到她的变化,萧辰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变得更加……,更加缠绵。
帐幔垂下,遮住一室春意。
殿外,玲珑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明了地退远了些,对守门的宫人道:
“陛下与娘娘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
宫人们垂首应是!
然而。
李府正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十三位联署官员悉数到场,还有七八个闻讯赶来探听风声的旧贵族代表。众人围坐,却无人说话,只听着李成义愤怒的拍桌声。
“留中不发!好一个留中不发!”李成义脸色铁青,“这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孙御史擦着额头的汗:“李大人,陛下今日那番话,分明是警告。我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李成义瞪着他,
“现在退缩,就等于认输!王家已经倒了,若我们再退,这靖朝的商路,就真成寒门和那个女人的天下!”
“可陛下态度坚决,皇后又有锦瑟阁做倚仗……我们硬碰硬,恐怕……”
“怕什么?”李成义冷笑,
“我们十三家,在朝中门生故旧遍布,在地方田产店铺无数。陛下真要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
逼急了,粮价暴涨、布匹断供,百姓闹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那……明日还上奏?”有人问。
“上!”李成义咬牙,“不但要上,还要拉更多人联署。我已经联系江西刘家、湖广陈家,他们明日也会递折子。我倒要看看,陛下能留中几次!”
“可若陛下震怒……”
“震怒又如何?”李成义眼中闪过狠色,
“他刚平定北境,国库空虚,需要钱粮稳定局面。我们旧贵族掌控着靖朝三成以上的田赋商税——他敢动我们,就是自断臂膀!”
是啊,陛下再宠皇后,终究是皇帝。皇帝要考虑江山稳固,要考虑赋税钱粮。
而这些东西,离不开他们旧贵族……支持!
“好!”孙御史一咬牙,“明日,我再联络几位御史台的同僚,一起上奏!”
“我家在江南还有些影响力,可以给朝廷施压……”
众人七嘴八舌,又开始拟定新的联署名单。
他们不知道的是,花厅窗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厮默默听着。
待众人散后,悄无声息地溜出李府,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条,塞进了凤仪宫设在宫外的密信筒。
翌日,朝会。
十八份奏折呈上御前。
萧辰依旧没有翻开,只抬眼看向殿中:“十八位。比昨日多了五位。”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新加入联署的五位官员冷汗涔涔。
“陛下!”李成义再次出列,这次他学乖,不再慷慨激昂,而是摆出忧国忧民的姿态,
“臣等绝非有意与皇后娘娘作对,实是忧虑国本啊!
锦瑟阁垄断商事,已致京城七十二家商号关门,三千余伙计失业。长此以往,民怨沸腾,恐生祸乱!”
他说得声情并茂,甚至还挤出两滴眼泪。
萧辰静静看着他表演,待他说完,才淡淡道:“李卿可知,锦瑟阁自创立至今,吸纳了多少伙计?”
李成义一愣。
“两万七千余人。”萧辰继续,
“其中一万一千人,是北境战乱后的流民。锦瑟阁给他们活计,给他们饭吃,让他们免于冻饿而死——李卿口中的‘民怨’,指的是这些人吗?”
李成义脸色一白。
“至于那七十二家关门的商号。”萧辰冷笑,“户部已清查完毕,其中六十八家涉嫌囤积居奇、以次充好、欺压雇工——这样的商号,关门不是应该的吗?”
“陛下!”李成义急了,“商贾经营,各有手段,怎能因一些小过就——”
“小过?”
萧辰打断他,眼神骤然凌厉,
“去年江南水灾,朝廷拨款五十万两购粮赈灾。你李家控制的‘丰裕号’,以陈米充新米,克扣斤两,从中贪墨十二万两——这也是小过?”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