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红月正对着一卷书册出神,家丁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傅公子在府外求见。他说……三日后便要随军开赴前线,临行前,想见您一面。”
红月执书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她知道,这三日,傅宴一直守在外面。她也是故意闭门不出,用冷漠的高墙将自己围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我知道了。”
再无下文。
家丁等了等,见小姐没有其他吩咐,只得退下。
接下来的三日,红月真的半步未出闺阁。她读书、习字、抚琴,试图用一切事务填满时间,不让自己去想门外那个身影。
但每一个寂静的间隙,那人的眉眼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既已决绝,便不可回头。既然不要他了,那么关于他的一切,哪怕是远远望一眼,都是不该有的牵绊。
第四日,天未亮,军队集结的号角隐隐传来。
傅宴在丞相府门外站了最后一夜,晨露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望着那扇始终未曾为他开启的朱门,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时间到了,他必须走了。他最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高墙深院,转身,汇入出征的人流,背影萧索而落寞。
城门外,旌旗招展,人头攒动。送别的亲人、朋友与出征的将士们依依话别,哭声、叮嘱声、鼓励声响成一片。
傅宴身着戎装,站在队伍中,目光却像被钉在了城门洞口,在每一个出现的身影上搜寻,渴望能见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
可是,直到主将一声令下:“出发!”沉重的城门缓缓闭合,那个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心底最后一丝期盼彻底碎裂,化作无尽的惆怅与苦涩,随着大军,一路向北。他走了,带着满身风霜和一颗冰冷的心。
红月依旧待在府里,仿佛外界的一切与她无关。只是偶尔,她会对着窗外发呆的时间更长了。
转眼深冬,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红月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融化成水珠。她轻声问身边的丫鬟:“慧儿,你说,边境也下雪了吗?”
慧儿搓着手哈着气,回道:“小姐,边境那地方比京城苦寒多了,听说冬天风雪极大,积雪都能埋过人膝盖呢!那些将士们御寒啊,无非就是靠烈酒和厚实的裘皮,可每年还是有体弱的,熬不过去,冻死好些人呢……”
红月闻言,纤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她仿佛能看到那冰天雪地里,将士们艰苦卓绝的身影,而其中,是否有一个他?她紧紧握着那早已融化的雪水,心里是对边境将士普遍的牵挂,更是对某个特定之人无法言说的担忧。
“小姐,外面风大,太冷了,咱们快进去吧,您这腿伤最怕受寒了。”慧儿担忧地提醒。
红月顺从地回到屋内,坐在暖榻上,目光却依旧透过窗棂,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越积越厚了。
而在遥远的北境,傅宴正挥舞着战刀,在风雪与血光中奋力拼杀。他的打法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如同疯魔了一般,眼中只有敌人的首领。身上添了多少伤口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杀敌,立功,成为将军!
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冲锋陷阵,终于在惨烈的战斗中,亲手砍下了敌军主帅的头颅,赢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周围的将士,包括见多识广的周将军,看着如同血人般却目光灼灼的傅宴,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周将军是惜才之人,他拍着傅宴的肩膀,在庆功的篝火旁问他:“傅宴,你小子打仗为何如此拼命?简直是在玩命!”
同袍沈泽川、路锦晨也好奇地围过来。
傅宴灌下一口烈酒,烧灼感顺着喉咙一路滚下,他望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却坚定:“我要拿军功,做将军。”
只有成为将军,他才能风光回京,才能有资格站在她面前,才能……或许有机会挽回失去的一切。
“好!有志气!”周将军大声赞道,“男儿就当如此!”
此后的三年,傅宴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但他从未退缩。支撑他的,是京城那个决绝的身影,是那份想要配得上她的执念。
三年浴血,敌军终于被彻底击退。傅宴凭着实打实的赫赫军功,被破格提拔,成为了王朝最年轻的将军之一。
大军凯旋,京城万人空巷。傅宴身着亮银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道路两旁是百姓的欢呼和掷来的鲜花,他的目光却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渴望能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了三年的人。
然而,直到队伍行至宫门,他期盼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心中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所有的荣耀和喜悦。
隆重的宫廷朝堂上,红丞相看着殿中风华正茂、英气逼人的傅宴,心中甚是满意。回想当初,若不是傅家突遭变故,他本就属意这个年轻人。如今傅宴凭自身本事挣得将军之位,他更是乐意促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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