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奴 第37章 离别

“你干什么？”细娘摸到头上空空的，大怒道。

“你以后有我给的金簪，还要这银的做什么？”睐娘笑嘻嘻地向着河流道，“你若真喜欢，也可以去捡回来。”

“你！”细娘抬手要打睐娘，却被睐娘抓住手腕，“有这打人的工夫，不如去捡回来，再晚，水推走了，我可不管了。”

“水生哥，你帮我去捡，我守着这丫头。”细娘吩咐水生，她怕睐娘趁机逃跑。

“我不去！”水生恼她明明知道她娘冤枉，却一直不说实情。…

“水生哥看着我，你快去捡，晚了，怕被水推远了。”睐娘劝道。

那可是细娘想了半年多的簪子，今日好容易得的。其实这是细娘姆妈给细娘准备的及笄礼，因为想着马上到手十两银子，细娘姆妈便想着买个更好的簪子给女儿，便提前将簪子给了细娘。

簪子就这样没了，细娘想打死睐娘的心都有。

明明担心是睐娘的算计，犹豫片刻，细娘还是去水里捞簪子。

“水生哥，你看好她！你娘出门前再三叮嘱你要将睐娘带回去。”细娘又用水生姆妈的话锁住水生，看见水生点了头，她才不放心地飞跑着冲向银簪落水的地方而去。

睐娘见她进了水，忙拉着水生道：“咱们走。”水生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着，身子往前微倾，脑子稀里糊涂，跟着便跑。

“你那珍珠是不是很贵重，我以后帮你要回来。”水生边跑边说。

“不用！那珍珠不过是我以前斗篷上的扣子罢了。”睐娘笑着道，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水生心惊，睐娘原来出身大富之家，看她周身气度，半点不像小门小户的女娘。可她为什么什么都会做，也不像个小姐呀，他挠挠头，想不明白，心想，以后再问她吧。

两人沿着大路往前跑，睐娘怕细娘追来，不停回头看，口中问水生：“水生哥，这条小河通往哪里？”

“太湖呀，不远处就是入太湖的口子。”水生对附近极其熟悉。

“那不如我们游过去，后面追的人也不容易发现我们。”

“好主意，游入太湖，谁也抓不着我们。”水生高兴地笑道。他从小在太湖边长大，最熟悉太湖。

他从路边柳树上折来许多柔软的柳枝，睐娘一看便明白他的用心，微笑着帮着折柳枝。

水生眼角余光瞧见她笑如明月，纯洁美好，不禁呆了一呆。睐娘美眸瞧过来，他慌忙低头编绳，很快，五尺柳枝绳编好了，下水前，水生将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睐娘将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

水生脸色泛红，仿佛她是他很亲近的人，靠着一根绳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有了这根绳，睐娘在水里几乎不用使劲，在后面随着水生往前游去。

水生在大湖上长大，一入水他便如游龙一般，快速向前游去，他带着睐娘去找爷爷经常呆的水域。

细娘在水里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抬头去寻水生两人，早就不见了两人踪影，气得在水里跺脚拍打水面。一不小心竟跌坐在水里，脚崴了，疼得她呲牙咧嘴，再骂不出声。

细娘好容易爬上岸，口中不停咒骂娘“骗子王八蛋。”可恨睐娘给她的珍珠，被她收入袖口，不知何时，在水中也遗失了。她气得要命，想去追睐娘可脚踝疼得厉害，只好作罢，一瘸一拐地往家赶。

她要叫娘去报官，让官差去我，看他们怎么跑。

水生带着睐娘在太湖里遨游，全身说不出的愉悦，恨不得时间停止，就让他这样一直游下去。

蓝天白云在他们头顶如画卷般美丽，几只白色水鸟在湖上觅食，荡漾的湖水好似在为他们轻轻歌唱。

“老公公在那！”睐娘视力极佳，很远就看见一艘小渔船，白发白须的老人正撒网成伞状，网落入水中，水生爷爷的身影清晰地显露在晃荡的水面上。

水生加快速度游往渔船，爷爷也看见了他们。摇橹向他们靠近。

待两人爬上船，两人累得大喘气，游了这么久，水生才觉出累来，睐娘脸上红扑扑，美丽的眼眸亮晶晶，露齿一笑，露出珠贝一样白亮的牙齿。水生不由又是看呆了。

爷爷得知事情经过，只叹阴差阳错，如今一家人只好以船为家四处漂泊，过个三年五载再回家去。

睐娘自觉拖累水生一家，愧疚万分。便道，寻着爹娘，再想法报答。

水生爷爷却道，以后他们一家居无定所，有缘再见。无适

睐娘猜想，爹娘离开金牛村回姑苏城去了。自鞑子出了安民告示，江南渐渐安定。她家并未犯法，抓他们的鞑子已死，天下大乱之时，衙门里也找不出能画人像的衙役，回姑苏城，应该还是安全的。

她曾告诉水生，她叫赖娘，姓赖，姑苏人。

“前面便是吴江镇，离姑苏城已不远。”爷爷摇着橹告诉睐娘。

睐娘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她眼圈已经泛红，心中不舍，五脏六腑好似被人揪紧，偏过头去看水，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水生也偏头不去看她，眼圈也红了。

睐娘整理好衣裙，走到甲板上，跪下对二人行了个大礼，道：“爷爷，水生哥，救命之恩，睐娘永生不忘，两位恩公请受睐娘一拜。”

爷爷忙扶起睐娘，抹了抹眼泪，道：“世道艰难，小娘鱼此去保重，事事小心。”

睐娘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一个烟袋送给二人。水生的荷包上绣着一个少年迎着朝阳站在船头撒网，太湖上波光粼粼，十分逼真，水生笑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珠，道：“我不知道自己还入画了。”爷爷的烟袋上绣着锦鲤，寓意吉祥，后面着松树寓意健康长寿。

爷爷看着烟袋笑呵呵的道：“睐娘，有心了。拿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爷爷分别时想拿些钱给睐娘做路费，睐娘知道爷爷根本没什么钱，每日卖鱼的钱全都交给水生娘。睐娘无论如何也不肯接爷爷递来的铜板，下了船向他们挥手告别，便往吴江镇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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