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奴 第126章 技惊四座

暮色如纱，悄然笼罩怡红院。半个时辰后，后院娇房内，老鸨斜倚雕花榻，指尖反复摩挲着笑到歪斜的嘴角，眉眼间尽是算计得逞的得意。她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茶香袅袅中，朝门外喊道：“去，让睐娘准备下一场。” 声线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威严。

此时的睐娘刚结束一场舞。起舞时，她将满心愁绪化作翩跹舞姿，全神贯注间倒不觉得疲累。可待曲终下台，才惊觉舞衣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沉，双腿似灌了铅般，整个人瘫软如泥。

青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路搀扶着回到房中。沐浴更衣后，睐娘无力地瘫在床上，任由青萍轻柔地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龟公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语气里满是催促：“妈妈让你准备下一场抚琴节目，快些，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不是说明天才演吗？小姐累成这样，去不了！” 青萍气鼓鼓地嘟着嘴，“就算是赶牛下地，也得让牛喘口气呀！”

龟公脸色一沉，眼神里透着狠厉：“想挨鞭子不成？这是怡红院，有钱就是大爷！” 他在这风月场中见惯了姑娘们的生死沉浮，早已没了怜悯之心。

睐娘疲惫地闭了闭眼，轻轻摆手示意青萍别再说了：“青萍，更衣，上装，我能行。”

青萍心疼地再次端来参汤，睐娘仰头猛灌几口，勉强振作起精神，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她的身影朦胧而美丽，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梳望仙髻吧。” 睐娘轻声说道。她心里清楚，想要脱离这苦海，只能寄希望于遇到贵人。来这青楼的男人，哪个不好色？出众的容貌能抓住色怪，或许也能引起贵人的注意，说不定就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明知来这里的大多是酒色之徒，可身处泥沼，若不怀揣希望，又该如何挣扎求生？想到这儿，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救爹娘，还要报仇！姑母！潘仁！言家！你们等着！

思绪翻涌间，睐娘眼尾泛红，不一会，青萍已将她精心装扮完毕。“小姐，你真美！就像仙子下凡一样！” 芳丫头在一旁忍不住赞叹。

睐娘抬眼望向铜镜，镜中人发髻高挽，巍峨华丽；脸庞娇嫩如春日娇花，眉似远山含黛，眼波流转间，似藏着无尽的哀愁与柔情；琼鼻小巧精致，菱唇艳若朱砂，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静待有缘人采撷。

“唉，若无依靠，这倾世容颜不过是招来灾祸的根源，有什么可羡慕的。” 睐娘幽幽叹气，“走吧，再不去，妈妈又该派人来催了。”

青萍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打转。曾经的小姐，也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如今却沦落到这卖笑求生的地步。一想到害得小姐如此的潘家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睐娘温柔地伸手为青萍拭去泪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去赴死。总会有转机！” 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萍破涕为笑，郑重道：“青萍誓死追随小姐！”

后院小楼内，一众有身份地位的宾客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不时伸长脖子张望。

“这姑娘怎么还不来？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故意拿乔呢！” 满脸横肉的商人扯着嗓子抱怨，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就是，妈妈，赶紧派人去催催！” 一旁身着长衫的白面文士也跟着附和。

老鸨眉头微蹙，转瞬换上满脸堆笑：“各位贵客莫急，好饭不怕晚，稍安勿躁，我这就亲自去催。”

说着，她又安排其他姑娘进去唱曲斟酒，暂且稳住众人。

这可是怡红院将要倒闭之前的起死回生啊，回到自己房里，她揉着酸痛的腰，灌了几口水。想到今晚的收入，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二两银子花得实在太值了！来不及多歇，她又匆忙赶去雅室招呼客人 —— 这些可都是花了十两银子来听曲的金主，待会儿的打赏肯定少不了。

可一进雅室，老鸨顿时火冒三丈。人还没到，姓胡的富商就发了酒疯，一巴掌将一个姑娘的脸打得歪向一边，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几个客人见状，纷纷嚷着要退钱。

老鸨强压怒火，赔着笑脸解释：“姑娘马上就到！刚刚跳舞累着了，歇口气就来。” 她一边叫人收拾满地狼藉，一边派人去催睐娘。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时，外面突然传来喊声：“姑娘来了！”

水晶帘子叮咚作响，一位蒙面丽人款步而入。霎时间，室内仿佛被注入了一缕春光，瞬间明亮起来。

在众人惊叹中，睐娘轻盈地取下轻纱，莲步轻移，每走一步，裙裾摇曳间似有暗香浮动。淡蓝色纱衣无风自动，云髻高高耸起，衣袂飘飘欲仙，粉雕玉琢的脸庞泛着动人的光泽，眼眸顾盼生辉，似含愁绪又似藏深情，美得令人心醉，恍若九天仙女落入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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