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奴 第101章 南宫斐答应亲事

南宫秋将从袖子里取出的红笺递过去，南宫斐接过一看，认出是睐儿笔迹，上面写着一绝句：“早是伤春梦雨天，莺瑞燕语报新年。东风不道珠帘卷，引出幽香落处边。”

南宫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儿从小聪慧可爱，虽然调皮，但也从未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他心里五味杂陈，好似自己的珍宝要被人偷走，竟然是酸酸的，他吸了一口气问："哪来的？"

"是言家一旁支，叫言子礼的一个秀才，今年二十，托我来做媒。"他说他与睐儿在隔梦园一见钟情，后来互赠情诗。"

南宫斐皱眉：“女儿家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她这是胡闹！”

"阿弟，我看着睐儿长大，这天下哪有男人配得上她？只是女大不中留啊。"南宫秋拿着睐娘嘲讽她的诗句来哄骗弟弟，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完成言家给她的任务，为了她的宝贝女儿，她不得将演戏演下去，她故作惋惜道。

“我不信我睐娘会做出这种事情，等下我就去问问她。”南宫夫人耳朵礼听不得别人说她睐娘一句坏话，就是白纸黑字在眼前，她也不愿相信自己教出的女儿会如此放荡与人私定终身。

南宫秋心里慌得一批，如果对质，不就穿帮了吗？她忙将红笺夺回来，塞入袖中，道：“女儿家名声最重要，睐娘脸皮薄，我们长辈知道就可以了，何必大张旗鼓，被外人知道，好说不好听。”

南宫秋又和弟弟耳语，南宫斐点点头。南宫夫人坐了半天也乏了，见他们姐弟说悄悄话，便告罪回屋歇着去了。

却说问香与青萍不由分说，拖着睐娘到了花厅后面。睐儿哭笑不得："你们这么急，倒像是给你们说亲。"

正巧碰着南宫夫人出来。 南宫秋正压低声音道："言子礼18岁中秀才，颇有家资，却是个上进之人。人长得玉树临风，喜欢他的小姐我知道的就好几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就赶紧上门来说媒。”

"只要睐儿开心就好。"南宫斐点头，他对这女儿千宠万爱，虽有一万个不舍，女儿大了总是要给她找一个好归宿。

听到名字是“言子礼”青萍舒出一口，幸好不是那个潘仁！睐娘听了甚是无趣，反正是个不认识的人，姑母将人家夸得一朵花似的，媒婆的嘴大概都是如此。

南宫秋见弟弟答应了，心里石头放下，愧疚如一团泥巴堵在她心里，她喝下一大口酒，道： "阿弟，听说外面'反清复明'的读书人闹得最凶，我进城时，见着好几个脑袋，看着有些眼熟呢。你万万不可和他们一起胡闹，南宫家就指着你呢。"

南宫秋想起城头的人头，确有旧相识，忍不住对弟弟殷殷叮嘱，如今弟弟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城南当铺的王掌柜昨日被剥了皮，只因柜底藏着半卷《正气歌》。" 她莲步轻移，茜素罗裙扫过青砖地，走到南宫斐身边，小声说"你千万莫与那些乱党往来......"

"够了！" 南宫斐想到投靠义军的好友，这些话好似钢针刺痛了他的脑袋，他猛然拍案，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踉跄着扶住椅背，湖色儒衫上还沾着未干的墨痕和酒水，想到自己失态，又缓和口气道： “阿姐不用担心，弟媳还病着，睐儿还未出嫁，弟弟我哪有那功夫管外面的事。"

南宫斐仰头饮尽一大口酒。

"阿弟这头还是尽快剃了，留发不留头，这一路来，真有不肯剃发被割了脑袋的。"南宫秋痛恨鞑子的蛮狠，却怕弟弟为了头发丢了脑袋。 "“我明日就剃，旧衣都烧了，还怕什么？"南宫斐闷头喝酒，脸涨得通红愤恨地道，"剃了好，以后我做和尚去，总得给孩子留条活路。"

"夫君，你喝多了。这里还有外人在呢。"南宫夫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放心不下丈夫，忙将南宫斐手中酒杯夺过来。

“他乱说醉话，作不得数的。你千万别到外说去。"南宫夫人将手上银镯褪下来，递给李嬷嬷。

李嬷嬷心里冷笑，面上却堆笑道："夫人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老奴怎会乱说。夫人放心。"

“这几道菜都没动，李嬷嬷带着去厨房加几个菜吃饭吧。”南宫夫人笑着道。

“贵府上的厨子可真了得，比外头的厨子都要好，这香味老婆子馋虫子都勾出来了。”李嬷嬷凑趣夸道。

“现如今哪里还请得起厨子，都是睐娘做的，嬷嬷喜欢就好。”南宫夫人笑道，“睐娘这孩子学什么都快，我只教了一次，她就能青出于蓝。”

“这道松鼠桂鱼，外皮酥脆，鱼肉鲜嫩多汁。外面淋上的酸甜酱汁，酸、甜、鲜三种味道层次分明，却又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每一口都回味无穷。”南宫秋与有荣焉地夸道，“这道酱汁肉，色泽如樱桃般的红色，口感甜蜜却不会腻味。肉皮软糯，肉质酥烂却又不失嚼劲，搭配上下面铺垫的金花菜，仿佛红花有了绿叶的衬托，赏心悦目。”

南宫斐听人夸女儿，好似喝了蜜糖，又灌下一口酒。

睐娘听他们夸她的厨艺，嘴角弯弯，从前母亲就教过她做菜，经历逃难后，她干起这些活来驾轻就熟。

“这么好的东西，小姐忙了大半天，进了那个糟老婆子嘴里，真是可惜糟蹋了！”青萍恨恨地说。

言家来的婆子对南宫秋表面恭敬，实际无礼，隐隐有监视看管的模式。青萍背地里骂了她们好几次。

睐娘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那就整治整治她们。”

青萍差点欢呼起来，忙捂住嘴。

问香心里叫苦，若是她们知道她知道内情又不告诉她们，那些婆子怕不会找她麻烦。算了，让她们打一顿又如何，好歹也让她们吃些亏。

“小姐，如何整治她们？”青萍悄悄问，一脸喜色。

“回去说。”睐娘抿嘴笑，仿佛有碎金般的阳光忽然漫过嘴角，她眉梢轻轻扬起，眼睛弯成两弯月牙，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蝴蝶停驻时颤动的翅膀。

问香一双大眼看得呆了，小姐真好看！好似仙子下凡！

“发什么呆，走了！”青萍小声道，拉着问香和睐娘悄悄绕路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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