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小捕快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告罄

这一晚狂风呼啸，令每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是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风声戛然而止，暖阳高挂天际，天气好得不像话。

邹大哥在门前站了片刻，兴冲冲地走了回来，站在大堂一声吼：“起床了，趁晴天好做工，说不定咱们今日便能离开了！”

过不多久，众人纷纷推门走了出来。

段西峰皱眉看着谷雨：“你一晚没睡？”

谷雨方才洗了把冷水脸，刺骨的寒冷让他精神一振，他边擦脸边道：“睡了两个时辰，足够了，各位老哥，今天我和大家一道去，只要咱们劲儿往一处使，不用等到天黑，咱们便能将桥搭起来。”

刘参客跃跃欲试：“是这个理儿。”

“那也得把饭吃了，”大光头从后厨走了出来，吩咐身后伙计将饭食呈了上来，每人半碗粥半个饼子，刘参客接在手中，不免一愣：“怎么...怎么这般少，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

大光头表情不善：“要不是我昨晚舍了命从姓韩的手中抢下这些，恐怕今早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忽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每个人说不出话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涌上心头，大光头沉声道：“原本是不准备告诉大伙儿的，但工期一拖再拖，我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店中粮食所剩无几，不想死的就加把子力气，务必要将木桥搭好。”

众人从惊愕中醒过神，刘参客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走！”

参客们齐声应和，纷纷向后院走去，徐参客要跟上来，刘参客拦在他身前：“你就别去了，昨天要不是你捣乱，哪会误了工期。”

徐参客气得眉毛立了起来：“你放屁！你也没快多少！”

刘参客撇了撇嘴：“起码那锯子没折在我手里。”

“你！”徐参客脸色涨得通红。

邹大哥忙将两人分开，看了看委屈的徐参客劝道：“徐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利索，离开客栈咱们还要走很久才能回家，这一路跋山涉水，你撑不下来的，还是在店中歇息吧。\b”

徐参客嘟囔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能帮上忙。”

谷雨回过头：“徐大哥，你在房中安生歇着，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离开了。”

徐参客见状，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几人从后院将工具备齐匆匆出发，直走到那片林子里，邹大哥站在巨木前，昨晚老庞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邹大哥眼圈泛红，低声道：“多少年了，咱们弟兄五个一同进山，一同下山，从没想过会少了哪个，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老庞啊，是弟兄们对不住你。”

刘参客站在他身后，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邹大哥看向他，一脸伤感：“老哥也对不住你，一时心急说话没把门的，你别见怪。”

刘参客满不在乎地道：“我都没往心里去，你又何必在意？弟兄们之间，不说怪罪的话。”

那边厢谷雨与牛大力分站巨木两侧，各执小锯子一端，推拉两次后停了下来，牛大力道：“着实费力，不过倒也能使得。”

谷雨从参客们身上收回视线，向牛大力笑了笑道：“大牛哥有两下子。”

牛大力憨憨一笑：“干活！”

客栈中，胡老丈捋着琴弦，喑哑的琴声断断续续，胡小玉心疼地道：“刨丝怕是不成了，恐怕要换新弦。”

胡老丈叹息道：“少说五个大子儿，够咱们爷俩唱三天的了。”

胡小玉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好歹咱们留着性命。”

胡老丈重重点了点头，随手在那唯一一根完好的琴弦上拨动着，叮叮咚咚，自成曲律，竟也十分好听。

彭宇与老吴大眼瞪小眼，正闲得无趣，见胡老丈耍了把花活，好奇地站起身来走到胡老丈身后，将那胡琴劈手夺了过来，手指在琴弦上弹了一下，发出晦涩的声响：“咦？胡老丈，你这本事当真了得，我怎么就弹不出呢？”

胡老丈一个不备，被彭宇胡琴抢了去，又见他动作随意，脸色登时变了，一把抢了回来，气道：“因为这是老朽吃饭的家伙事儿，宝贝得很！”

彭宇见老人发了火，吐了吐舌头，胡小玉白了他一眼，向胡老丈道：“阿爷，小彭捕头没有恶意，他不过好奇罢了。”

彭宇连忙道：“正是正是，不瞒老丈，小子是应天府人氏，自小便没见过胡琴，一时好奇，可不是对您老人家不尊敬。”

胡老丈哼了一声：“小心着些，毛手毛脚的，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彭宇陪着笑：“是是，小子记下了。”

大光头和一名伙计背着竹篓走了出来，彭宇见二人穿戴整齐，忙拦住去路：“掌柜的，你可是要出去？”

大光头拍了拍身后的竹篓：“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离开，咱们可不能全然信了他们的话，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我去寻些野菜回来，粮食空了咱们便煮雪水吃野菜，总不能活活饿死。”

彭宇乐了：“那我和你一道去。”

“你？”大光头朝他身后看了看：“段捕头呢？”

“他担心韩明章故技重施，便想寻到那厮的去处主动出击，如今怕是已进了深山老林...”彭宇说到一半才回过味来：“掌柜的，你是不是瞧不上我？”

大光头连忙否认，彭宇道：“就这么说定了，在下身怀绝技，弓马娴熟，若是碰上老虎、豹子，便取了它性命，给大家伙做顿好的。”

大光头见这小子大言不惭，正想调侃两句，胡小玉蹦起身来：“我也去！”

“还有我。”那边厢房门打开，徐参客已穿戴整齐：“与其憋在房中，还不如出去透透气。”

彭宇迟疑道：“你的伤...”

“我又不做重活，碰不到伤处，”徐参客从那伙计身上将竹篓取了来背在自己背后：“况且我常年在大山之中活动，知道哪些野菜有毒，哪些没有，你们行吗？”

大光头表情尴尬：“肯定不如老哥懂得多。”

胡老丈将胡小玉拉回到桌前：“你懂吗？别跟着添乱了。”

胡小玉甩脱了他的手，嘻嘻一笑：“我懂吃。”抄起木凳上的厚棉袄一溜烟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