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帝又试探着问,语气缓和了许多:“那你……可会因此不喜即将出生的弟弟?可能做到兄友弟恭?”
和几乎所有夺嫡上位的皇帝们一样,显庆帝和兄弟们没有太多的兄友弟恭,但是对于儿子们,却希望他们兄友弟恭。
小明渊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解。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母后时常教导,兄弟和睦,家国之福。
儿臣是兄长,自当友爱弟弟。只是……”
他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孩童的纯粹好奇,“儿臣还没见过弟弟呢,不知道弟弟是什么样子的?”
他眼中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对新生命的好奇与隐约的期待,让显庆帝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龙心大悦,亲自走下御座,将儿子抱起来,举高了些,朗声笑道:“好!好一个兄友弟恭!
好一个胸有丘壑、明辨是非的太子!
朕心甚慰!朕之江山,后继有人矣!”
经此一事,宫中上下更是看清了小太子卫明渊的聪慧早熟、沉稳气度与处置事务的果决能力。
那些暗处期待着看笑话、或者想借机生事搅动风云的人,不由得更加收敛了几分,心中暗凛。
而太子明渊,则以他一种看似稚嫩、实则精准有力的方式,不仅化解了一次潜在的危机,更在无形中再次稳固了自己不容动摇的储君地位。
显庆六年的初冬,寒意渐深。
漱芳斋的窦美人与蕙风院的陈婕妤怀胎将满三月,正是胎气初稳,人心稍定之时,波澜却毫无预兆地涌起。
先是窦美人于夜间骤然腹痛,虽未见红,却惊悸难安。
紧接着,次日清晨,陈婕妤亦觉小腹坠胀,心神不宁。
太医院轮值的张、李、赵三位太医匆匆赶往两处诊脉,脉象皆显滑而不稳,竟是双双动了胎气!
消息传到凝华宫,思宁正陪着太子明渊用早膳。
闻讯,她放下银箸,神色未见太多意外,只平静地对桃枝吩咐:“按之前准备的做。将库里那支五十年的老山参分作两份,即刻送去。
告诉三位太医,务必稳住胎象,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方,凝华宫这边会全力调配。”
“是,娘娘。”桃枝领命而去。
梁三德在一旁低声道:“娘娘,这……是否太过巧合了些?两位小主同时……”
思宁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明渊的嘴角,语气淡然:“无妨。陛下当年解毒,龙体受损,子嗣艰难,即使怀上保住也艰难本就在意料之中。
如今她们能怀上已是万幸,胎象不稳,反复动气,是常态。
本宫既说了要保她们平安生产,便不会在此刻吝啬些许药材。”
她看向儿子,柔声道:“明渊,母后要去处理些事情,你慢慢吃。”
小明渊抬起乌黑的眸子,慢吞吞地问:“母后,是弟弟妹妹不乖吗?”
思宁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发顶:“是呀,他们还在肚子里,就有些调皮了。母后要去帮帮他们。”
在思宁不计成本的珍贵药材和太医们尽心竭力的保胎下,窦美人与陈婕妤的胎象再次稳定下来。
然而,正如思宁所料,这仅仅是个开始。
自此之后,两位孕妇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隔三差五便会出现脉象不稳、胎气躁动的情况。
有时是因夜间多梦,有时是略感风寒,有时甚至毫无缘由。
凝华宫几乎成了太医院和珍贵药材的中转站,思宁调度得当,每次都能在险象环生之际,将胎儿稳稳保住。
两位妃嫔也曾怀疑过是否是皇后动的手,但显庆帝有让专门给他诊脉的温老太医和苗太医看过,更让回晏京的徐神医诊脉过,都说了没有人动手脚。
只是当年陛下中毒解毒的后遗症。
毕竟当年皇后怀太子的时候,可比两人艰难多了,也危险多了。
这般提心吊胆地熬过了四个多月,胎象终于相对稳固了些。
这一日,三位太医共同诊脉后,脸上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斟酌着向两位小主和皇后回禀:
“脉象圆滑如珠,走疾而滑利,似有阴聚之象,依臣等愚见,两位小主腹中所怀,极大可能皆是……公主。”
蕙风院内。
陈婕妤抚摸着已明显隆起的小腹,听着太医的禀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对心腹宫女墨竹道:“罢了,公主便公主吧。
终究是陛下的骨血,是我的依靠。
经历了这几次三番的惊险,能平安生下来,已是万幸。
传话给皇后娘娘,臣妾多谢娘娘一直以来的庇护,定当安心静养,不负娘娘恩德。”
她选择了接受现实,安稳度日。
而漱芳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窦美人听完太医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锦褥。
待太医退下,她猛地将手边的一个软枕扫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公主!竟然是个公主!”
她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枉我受了这许多苦楚,担惊受怕,结果就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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