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佛没有理他,他死死地盯着罗盘,又看了一眼地上气息终于平稳下来的顾四爷,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却又无比复杂的表情。
“成了。”他喃喃自语。
庄若薇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爷爷最后的那段话。
她看着地上的罗盘,看着那根指向瘸腿李的指针,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忽然明白了。
她抬起头,看向八面佛。
“你被骗了。”
她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所有人血液冻结的平静。
“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韩书文想要的,根本不是风陵渡的‘开阳’。”
庄若薇的视线,从八面佛的脸上,缓缓移开,最后落在了那根指向瘸腿李的指针上。
“那份舆图……”
“指的根本就不是黄河水眼下的那座墓。”
“它指的,”
“是李建国。”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
瘸腿李的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他的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开什么玩笑!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八面佛动了。
他没有去看庄若薇,也没有去看陈舟。他的身体快得像一道鬼影,瞬间就出现在了瘸腿李的面前。
一只手,铁钳一样,扼住了瘸腿李的喉咙,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
瘸腿李的双脚在空中乱蹬,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再说一遍。”
八面佛的脸,距离瘸腿李不到半尺。那张平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狰狞的表情。
他不是在问庄若薇,他是在逼问她。
“放开他!”
陈舟和江河同时动了。
陈舟的枪口,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八面佛的后脑。
江河的短刀,则抵在了八面佛的腰侧,刀尖已经刺破了衣服,渗出血迹。
“我让你,放开他。”陈舟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八面佛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威胁。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庄若薇,那只扼住瘸腿李喉咙的手,又收紧了半分。
“咔。”
那是喉骨被挤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说。”八面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庄若薇扶着陈舟的手臂,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意识剥离而剧痛,但她的眼神,却清亮得吓人。
“你以为,李家世世代代守着黄河水眼,守的是什么?”
庄若薇看着他,一字一句。
“他们守的不是那座墓,也不是什么‘开阳’。”
“他们守的,是他们自己的血。”
“李家的血脉,从第一代金工司匠人开始,就是一件特殊的‘活器’。一件……用来承载和封印东西的,活着的容器。”
这个解释,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理解。
“胡说八道!血怎么可能是活器!”江河在一旁低吼。
“为什么不能?”庄若薇反问,
“金工司的技艺,本就是‘开物’,是赋予死物生命。那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将生命,变成一件承载记忆和力量的‘器’?”
“我爷爷,他根本没有把舆图锁在顾四爷的脑子里。”
庄若薇的视线,再次落回八面佛的脸上。
“他只是做了一个局。一个骗过了你,也骗过了韩书文的局。”
“他用顾四爷和韩仲景,造了一个最显眼的‘坐标’,吸引了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但他真正要藏的东西,那份真正的,通往‘源头’的舆图……”
“他把它,‘拓’进了李家传人的血脉里。”
“黄河水眼下的那座墓,从一开始,就不是终点。它只是一个仪式,一个用来激活李建国血脉里那份舆图的,仪式!”
“韩书文想要‘开阳’,是想用‘开阳’的力量,去强行破解李建国血脉里的封印,夺走那份舆图。”
“而你,八面佛,”庄若薇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却不知道,你连蝉都算不上。你只是韩书文用来启动那个‘仪式’的,一把钥匙。”
“他需要你的血,需要你这个‘开门人’的血,去污染黄河水眼,去惊动那座活墓。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在混乱中,对李建国下手。”
“从我们离开雀儿楼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走在他为你铺好的路上。”
“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轰!
八面佛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惊雷。
自己费尽心机,从钱向东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些人带出来。
自己机关算尽,以为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脉。
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自己才是那个,被送上祭坛的祭品!
“啊——!”
他一甩手,将几乎要窒息的瘸腿李,狠狠地砸向了旁边的石壁。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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