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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隋 第296章 幻镜

作者:玄武季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6 09:35:35

第二镜

“人肉议会”,在物质层面进行着残酷而直接的**筛选。

同时,另一场更加隐秘、更加彻底、目标在于完全掌控精神的“净化”与“替换”,在鬼谷道长老们的操控下,于暗影中同步进行。

鬼谷道的七长老,尤其是那位始终隐藏在宽大黑袍下、眼神幽邃如同古井的玄幽子,清醒地认识到,物质层面的粮食危机,在杨子灿的铁壁合围下,已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任何内部的争夺、厮杀,都不过是延缓最终崩溃的徒劳挣扎。

但鬼谷道千年传承,其精髓与力量,从来不在明面的攻城掠地,而在于操控人心、纵横捭阖、于无声处窃取国柄。

他们坚信,真正的权力存在于人的意识之中。

面对绝境,他们启动了一项被视为禁忌、记载于鬼谷秘典最深处的终极秘术——“集体夺舍”计划。

此术,并非民间志怪小说中那种玄之又玄的灵魂出窍、占据他人肉身的法术。

按照鬼谷道先贤理论,这是一种极其完整、系统的心理建设和思想控制的体系。

首先,通过极其精妙的心理暗示、药物控制、环境营造、信息隔离以及仪式化的行为引导,系统性地、渐进地瓦解目标个体原有的认知框架、记忆体系和自我认同。

其次,将一套预设的、高度统一的“鬼谷道核心意识”模块,强行植入、覆盖上去,使其在行为模式、思维逻辑乃至最深层的自我认知上,都彻底认为自己是“鬼谷”这个宏大意识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仪式的地点,选在了鬼谷道在大兴城经营多年的一处隐秘地下祭坛。

这里深入地下,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云篆雷文,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种由特殊草药混合而成的、带有致幻和麻痹效果的异香。

摇曳的烛火,将长老们和“宿主”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这,就是一个的信息隔绝的场!

先贤,大才,千万别说我大中华先辈没有高深理论到实践的创造力和执行力。

玄幽子,亲自主持仪式。

其他六位长老,环绕而坐,口中吟唱着音调古怪、含义晦涩的古老咒语。

这咒语并非具有超自然力量,而是一种强大的心理催眠和节奏引导,配合着弥漫的迷香,能够极大地降低受术者的心理防线,扰乱其正常思维。

被选中的“宿主”则被安置在阵法中央,往往是在他们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或许是极度饥饿后的虚脱,或许是遭受重大打击后的精神恍惚,或许是在睡梦中被秘密带来。

第一个被成功“夺舍”的,是唐王李渊。

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即便他对李建成、李元吉之死感情复杂)、权力被夺、以及亲眼目睹人肉议会的恐怖后,这位老迈的枭雄精神防线已然千疮百孔。

在祭坛中,他浑浊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点,继而泛起与玄幽子眼中如出一辙的、冰冷而幽深的光芒。

他口中喃喃而语的,不再是李唐的基业、家族的兴衰,而是变成了“鬼谷一统,万流归宗…不王而王,天下为公…”。

他成了“鬼渊”,一个承载着鬼谷意志的、名为李渊的空壳。

紧接着,魏王李密成为了目标。

他虽然狠辣果决,但秦岭败退、殇骑离去、内部人心浮动,加之粮食危机的持续压迫,也让他内心充满了焦虑和绝望。

在迷香与咒语的侵蚀下,他挣扎过,怒吼过,但最终,意识也逐渐被那统一的、强大的鬼谷思维所淹没。

他成了“鬼密”,言行举止间,开始带上了玄幽子那种算计千年、漠视个体的冰冷气质。

刘武周、王世充、罗艺……

这些留在城中的、尚有一定实力的反王巨头,一个接一个,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被诱骗或强行带至地下祭坛,经历了意识层面的重塑。

他们走出祭坛时,眼神变得空洞而统一,昔日的野心、猜忌、暴戾似乎被抹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却又对一切漠然的平静。

他们成了“鬼周”、“鬼充”、“鬼艺”。

甚至那个一直被当作傀儡、无人真正在乎的延兴帝杨侗,也被玄幽子亲自“施法”,体内被植入了最纯粹、也最容易被操控的“鬼帝”意识。

表面上,大兴城内各方势力仍在煞有介事地运作。

唐王府、魏王府、郑王府等依旧挂着牌匾,士兵依旧在巡逻(尽管有气无力),偶尔还会有小规模的冲突发生(主要是下层士兵因抢夺零星食物所致)。

但若有心人(如果城内还有这样的旁观者)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势力首领之间的论辩逻辑越来越相似,争吵的焦点不再是你死我活的利益分配,而更像是同一个大脑内部的不同神经元在争论执行路径。

他们的最终目标,都诡异地指向同一个方向——如何更好地实现“鬼谷”的终极理想:

“不王而王”,即建立一个由鬼谷道在幕后绝对掌控、消除一切个人野心和势力隔阂的“大同”世界。

他们之间的对抗,更像是一个意识共同体内部,不同“分身”或“端口”在进行策略推演和压力测试。

比如,“鬼密”可能会提出一个激进的方案,“鬼渊”则会扮演保守角色进行反驳……

但最终,他们会达成一个符合“鬼谷整体利益”的共识,而这个共识往往冷酷而高效,完全摒弃了个人情感和道德约束。

“我即鬼谷,鬼谷即我。”

这句话,开始从不同身份的人口中说出,从李渊到王世充,从李密到杨侗……都一一带着相同的淡漠与笃定。

整个城市,在无形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拥有多重躯壳的单一意识体。

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盟友,只有一个名为“鬼谷”的集体人格,在空荡荡的宫殿、荒芜的街道和血腥的议会场之间,进行着一场宏大的、无人理解也无需他人理解的自言自语。

外部的围城、内部的饥荒,仿佛都成了这个意识体进行“修炼”和“升华”所必须经历的劫难。

这种极致的、摒弃了所有个体性的“统一”,带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是比疯狂更深沉的死寂,是人性彻底湮灭后的虚无。

第三镜

与“人肉议会”的血腥算计和“鬼谷夺舍”的诡异侵蚀并行不悖,另一股力量,以一种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中悄然滋生,并绽放出令人心碎的光芒。

这股力量的源头,恰恰来自于那个一直被各方势力忽视、利用、视为无物的傀儡皇帝——延兴帝杨侗。

在所有实力派人物都在为生存而无所不用其极,或是在鬼谷道的操控下逐渐失去自我之时,这个少年皇帝,在经历了国破家亡、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上、目睹京城沦为人间地狱的种种惨状后,内心某种长期被压抑的东西,终于爆发了。

他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除了一个空洞的名号,什么也做不了。

他无法调动一兵一卒,无法拿出一粒粮食,无法阻止任何暴行。

可能,整座大兴城中的高层,他是唯一骗过鬼谷道洗脑之术的那位。

所以说,能当皇帝的,不管他是废柴还是大帝,都是不同于世界的种类。

所以,杨侗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此世界的巨大讽刺。

当然,他是无力的,极致的无力。

然而,恰恰就是这种极致的无力,反而让皇帝这个物种催生了出极致的力量——一种放弃一切执念、包括生命之后,大概率地催生出了纯粹而可怕的精神原力。

如,越王勾践,宋徽宗赵佶,南唐后主李煜,梁武帝萧衍,汉献帝刘协……

在粮食危机爆发约两个月后,一个尤其寒冷的清晨,寒风卷着残雪,拍打着破败的宫墙。

延兴帝杨侗,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但却显宽大的旧龙袍。

他脸色苍白,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在少数几个尚且忠于皇室、但也面有菜色的老宦官陪同下,艰难地登上了皇城中最高的一处楼阁——凌烟阁。

他扶着斑驳的栏杆,望着下方死气沉沉、如同巨大坟墓的城市,残破的坊市间偶尔有黑烟升起,那是有人在焚烧尸体或寻找可燃之物。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腐臭味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虚空,也向着这座垂死的城市,发出了他身为皇帝的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完全由自己意志发出的“诏令”:

“朕,杨侗,承嗣不德,忝居大位……致令神州板荡,宗庙蒙尘,生灵涂炭,饿殍盈城……此皆朕之罪也!自今日起,朕决意绝食,以此残躯,上告苍天:若天心未厌隋德,愿降甘霖,解此倒悬;若诸王尚存天良,愿息兵戈,共度时艰……若天命不佑,人心尽失……朕,愿以此身,赎天下万民之罪!”

他的声音起初微弱,但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与其年龄和体格不相称的决绝与平静,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出去很远。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身后宦官的哀求和哭泣,直接盘膝坐在了冰冷的楼板之上,闭上了双眼,开始了彻底的、决绝的绝食。

起初,李渊、李密、王世充等人……甚至包括国师李淳风,都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认为,皇帝这种行径,不过是小孩子走投无路的胡闹,或是鬼谷道又一个不可告人的、装神弄鬼的把戏,甚至懒得派人去阻止,只觉得可笑。

卫玄等少数几个还留在朝廷的老臣,闻讯后也只是在家中暗自垂泪,觉得这孩子可怜,命运多舛,最终竟要以此种方式结束短暂的一生。

然而,奇迹,或者说,在极端绝望环境下,人们内心迫切需求救赎而共同催生出的“神迹”,开始围绕着这个自愿走向死亡的少年皇帝,悄然发生。

有人信誓旦旦地对邻里说,亲眼看到陛下在默默垂泪,泪珠沿着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楼板的尘埃里,竟然凝结成了一颗颗洁白的、带着咸味的颗粒——那是盐,在饥荒中堪比黄金的珍贵之物。

有人声称,陛下在某日清晨,虚弱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楼阁栏杆旁一株早已枯死的梅树枝干。

数日之后,那毫无生气的枯枝上,竟然不可思议地冒出了几个嫩红色的、微弱的新芽。

更有人在夜深人静时,偷偷靠近凌烟阁下,听到陛下在昏迷或半昏迷状态中发出的呓语,那声音微弱却清晰,充满了悲悯与玄机。

他们将这些只言片语记录下来,相互传抄,竟逐渐形成了一套虽然短小、却仿佛能安抚人心、解释苦难的短句集,被称为《侗经》。

诸如“众生皆苦,我身代受”、“心灯不灭,暗夜有光”之类的句子,在绝望的民众中悄然流传,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

起初,只是少数最为绝望、将一切希望寄托于神佛的百姓,他们怀着虔诚而复杂的心情,将自家最后一点舍不得吃的、掺着麸皮和草根的饼子,或者一小碗清澈见底的粥汤,恭敬地放在凌烟阁下,献给这位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具正在缓慢消亡的躯壳的皇帝。

他们跪在远处,磕头,祈祷,仿佛在向一个即将降临于世的神明献祭。

渐渐地,这种行为如同具有传染性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凌烟阁下,他们沉默地看着楼上那个日渐消瘦、却始终保持着盘坐姿态的身影。

食物越来越多(尽管质量低劣),甚至有人捡来干净的积雪,堆放在楼下,象征性地表示“供奉”。

到了后来,就连李密、刘武周等反王麾下的士兵,也有人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脱离岗位,来到楼下,对着那在清冷月光下如同剪影般的身影,默默地跪拜片刻。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在这个少年皇帝身上,看到了自己无法做到的、对命运的最高形式的反抗——主动而有尊严地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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