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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隋 第282章 东西

作者:玄武季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0-21 09:52:23

反王联盟当初进入大兴城太过“顺利”,目光尽被帝都的虚名与财富所眩,竟未能及时、彻底地掌控那些真正扼守关中气运的 “锁钥”——东面雄峙的潼关、东南屏障武关、蓝田关,西南门户大散关、骆谷关,西北咽喉陇山关……

这些雄关险隘,大多仍牢牢掌握在忠隋将领或已被杨子灿暗中控制的军镇手中。

反王们仅仅因为进军路线与确保退路的考量,控制了蒲津、龙门等少数黄河渡口,并派驻重兵。

他们或许还在庆幸保留了这条北归“生命线”,却未曾深思,这是否是那位远在洛阳的魏王,为了让他们安心在关中这口大锅里内斗,而故意留下的、涂满蜜糖的陷阱?

这条看似安全的退路,或许在最终时刻,将成为焚烧他们野心的最后一把火。

于是,无形的战争机器开始轰鸣:

江南大营数万精锐,搭乘隋通船运的巨舰,溯江西进,转入汉水,像一把沉默的尖刀,悄无声息地抵近秦岭东南麓的武关……

山东剿匪大营的铁骑,在荡平群寇的锐气加持下,卷起烟尘向西滚滚而去,兵锋直指蒲津、龙门,凛冽的杀气隔河已让对岸的守军感到寒意……

河南剿匪大营的健儿,沿崤函古道稳步西推,与潼关守军互为犄角,如同一道缓缓升起的闸门,封死了关中正东……

河西走廊剿匪大营鱼俱罗部与天水屈突通部,则两线对进,像一把巨大的铁钳,开始合拢于陇山、大散关一线,意图彻底断绝关中与陇西、巴蜀的联络……

一张由精兵强将构成的死亡之网,正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着关中,向着那座沉浸在权力迷梦中的大兴城,稳健而冷酷地合拢。

空气中的平静,已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假象。

当东都紧锣密鼓布下天罗地网时,大兴城这边,经过连日仓促不堪、甚至可称狼狈的准备,新皇杨侗的登基大典,终于要在一种极其窘迫和尴尬的氛围中,勉强登场。

国号依旧为“隋”,改元“延兴”。

然而,这场本应彰显新朝气象、威加海内的盛典,却处处透着捉襟见肘的寒酸。

宫阙虽在,内里却被搬空大半,显得空荡而寂寥;礼器残缺,多是前朝库底翻出,仓促擦拭,难掩陈旧;乐班七拼八凑,音律参差,奏不出盛世华章;最要命的是操持大典的礼官与有经验的官员,要么随驾东都,要么老迈昏聩,要么已成了刀下之鬼。

筹备过程混乱如粥,李渊、李密等人忙于暗中布局与权力交换,对此乐见其成,恨不得大典越潦草越好,方能凸显杨侗不过是个傀儡。

卫玄有心无力,急得嘴角燎泡。

李秀宁身份敏感,纵有能力,亦不便过多插手。

就在这几乎要沦为天下笑柄的关头,一人越众而出,以惊才绝艳之术,稳住了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此人便是李渊新近发掘并引为心腹的年轻谋士,李淳风。

李淳风,岐州雍县人,生于仁寿二年。其父李播,学究天人却厌弃官场,弃官为道,自号“黄冠子”,尤精天文历算。

家中藏书半屋皆是星表、算经。李淳风幼承家学,天资卓绝,十岁能熟背《九章算术》,十二岁便可摆弄家中那具汉代旧浑仪,对其结构原理了然于胸,被视为“活算盘”。

年方十五,便入终南山静云观,表面修道,实则在清幽之地遍览天文、易数典籍,更动手改良观中观测仪器——彼时埋下的种子,正是后来那惊世“三辰仪”的雏形。

后因杨玄感事受牵连,遁入终南深处,直至李渊太原起兵,在南下途中其才被刘文静惊为天人,直接荐入秦王府为记室参军,掌文书兼“望气”、“择日”。

不久,其才具更得李渊本人赏识,虽年纪尚轻,已擢升为高级幕僚,参赞机密。

李淳风出身“历算科”,师法刘焯、张宾一脉的《皇极历》学,乃根正苗红的官方“天算学派”。

他笃信 “擎天算数,可验于天” ,极端注重实际观测、仪器精度与历法验证,走的是一条以数理擎天、追求客观规律的实证道路。

其未来名垂青史的《麟德历》、《乙巳占》,皆是强调严密推算、可经实践反复检验的数理巨着。

此刻,面对这混乱如麻的登基筹备,李淳风展现出了他迥异于常人的严谨与务实。

他不需要那些虚浮的排场,所倚仗者,不过是手中星盘、临时寻来的堪用浑仪,以及胸中包罗万象的精密算学。

吉时吉日?他仰观天象,俯察历法,推演得精确至刻,不容毫厘之差。

仪仗流程?他参照古礼,削其繁枝,存其主干,结合现有条件,制定出效率最高、漏洞最少的方案,每一步皆有章法,每一环皆扣准节律。

人员调度?他运筹学于股掌,将有限的人手、残破的器物,安排得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乃至礼器方位、乐章起合,他都要求必须暗合天地运行之数理,不敢有违天道常纲。

……

在他的主持下,这场原本注定沦为闹剧的登基大典,虽依旧掩盖不住物资匮乏带来的寒酸底色,但整个流程却被梳理得一板一眼,环环相扣,透着一股建立在数理基础上的、不容置疑的庄严。

用二字形容,便是 “严谨” 。

这股因极致的“真”与“准”而生发出的力量,竟在混乱中强行撑起了一份令人不敢轻视的威仪。

李淳风如同一位技艺通神的匠人,在资源匮乏的绝境中,凭借超凡的计算与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硬是将这“延兴”朝廷的门面,稳稳地立了起来。

他的表现,让李渊等人愈发倚重,却也让人隐约感到,这位青年奇才所信奉的“天算”大道,与鬼谷之“诡道”,以及即将登场的另一位异士所循之路,存在着本质的鸿沟。

视线,转回洛阳。

魏王府内,烛火通明。

杨子灿刚刚批阅完最后一份由白鹭寺呈送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大兴城登基大典筹备的窘状与李淳风的作用。

他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眼中并无倦色,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更衣。”

他淡淡吩咐。

片刻后,他已换上一袭寻常青衫,仅带胡图鲁一人,如同夜游的文士,悄然从王府侧门走出,融入了洛阳城沉寂的夜色里。

巡夜的武侯,远远看见那枚在暗处微光的玄鸟玉佩,皆悄然退避,不敢盘问。

他的目的地,是城南漕渠附近,那处略显偏僻的益州会馆。

他要寻访的,是如今在洛阳名声不显,却在他未来棋局中可能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袁天罡。

与李淳风那条追求数理验证的“天算”之路截然不同,袁天罡行走的,是一条玄之又玄的“相术”之途。

袁天罡,成都人,生于南北朝向隋过渡的动荡之年。

家道贫寒,少失怙恃,为谋生路,早早便为乡里看相、卖卜,以此糊口。然其天资颖悟,过目不忘,将《相书》、《六壬》等典籍嚼得滚瓜烂熟,更凭着实战中积累的惊人准确率,打响了 “风鉴” 招牌——意为听风辨吉凶,观面断祸福,名声渐起于巴山蜀水。

大业元年前后,益州刺史以其“治剧之才兼异能”表荐于朝,得授蜀郡资官县令。

在任上,他一面处理政务,一面仍操“副业”:衙门后堂常设三排长凳,百姓候审时,他先观其气色、察其面相,再行断案。

政绩虽无显赫记载,但“袁县令神相”之名却不胫而走,传遍蜀中。

大业十二年,他奉调入东都朝集,自此羁留洛阳,被安置在钦天监下属, “掌仪注、阴阳之事” ,实则成了皇室与重臣的“御用相师” ,负责择吉日、观面相、占候星象。

官品不高,却因职能特殊,得以出入禁中,窥见天颜,接触诸多隐秘。

袁天罡之学,承袭 “风角、相术、六壬” 一脉,源自东汉《相书》、《风角鸟情占》等,偏重于经验积累、象数推演与直觉灵悟。

他以“观形察色,洞彻人心”闻名,着述多散佚于后世,被归为“相法派”或“六壬派”宗师。

用二字概括其风格,便是 “透彻”,仿佛生有慧眼,能穿透皮囊,直见命运肌理,吉凶祸福,难逃其鉴。

这位“透彻”之人,目前正居于益州会馆那间狭小逼仄的二楼客房之内。

此刻,月明星稀,他却毫无睡意,手握一架古旧罗盘,凭窗而立。

凝望着浩瀚星空,眉头紧锁,袁天罡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困惑,口中喃喃自语:

“啧啧,奇哉!怪哉!去岁分明观测得‘东都帝星晦暗,关西星大炽’之象,紫微偏斜,太微垣内群星争辉,分明是隋祚将终,关中当有新主勃兴之兆。”

“为何……为何今岁星象逆转如此之剧?”

“帝星虽仍不明朗,却隐有紫气自东而来,如丝如缕,缠绕守护,竟使其暂稳?”

“再看那关西群星,看似光芒夺目,炽烈逼人,然内里光华紊乱交织,相互冲撞,杀伐暗影流转不息……更似有无形巨手,于冥冥之中拨弄星辰,搅乱棋局……”

“这,这完全悖逆天运之理,本门之学啊?!”

他凭借数十年观星相面的经验,敏锐地捕捉到了今日天象的诡异突变。

这突变,彻底打乱了他精心筹划的退路。

作为一个深谙生存之道的相士,他早已备好 “白日依隋卦,夜半观唐星” 的左右逢源之策,一边维持着旧朝体面,一边暗中为自家寻好下家。

可如今星轨混沌,天意莫测,让他这惯于见风使舵的老舟子,一时也失了方向,只得暂停一切动作,陷入深深的困惑与审慎的观望之中。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三声轻重有致的叩门声,打破夜的寂静。

袁天罡骤然回神,迅速将罗盘收入袖中。

他整了整略显陈旧的衣袍,沉声问道:

“夜已深沉,何方贵客莅临?”

“益州旧友,慕名而来,特向袁先生请教星相玄机。”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字字清晰,隐含威仪。

袁天罡心中,蓦地一跳。

他在洛阳深居简出,哪来的益州旧友深夜造访?

且听这声音,虽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

他心念电转,谨慎地拉开房门。

门外,立着两人。

前首者,青衫磊落,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在廊下昏暗的灯笼光晕中有些模糊,但那双眸子,却如寒潭深渊,又似暗夜星子,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一切伪装,深邃得足以吞噬所有光线。

其后一人,气息沉凝如山岳,默然伫立,却如潜龙在渊,令人不敢逼视。

那青衫文士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姿态潇洒自如:

“在下杨子灿,冒昧夜访,扰了先生清静,还望海涵。”

“魏……魏王千岁?!”

袁天罡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尾巴处直冲天灵盖,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脱口惊呼。

他万万料不到,如今在洛阳权倾朝野、手握帝国重器、被视为实际主宰的魏王杨子灿,竟会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纡尊降贵,亲自来到他这寒酸窘迫的栖身之所!

他慌忙侧身,手忙脚乱地将二人请进屋内,动作甚至有些失措,全无往日的雍容自若、处惊不变的高人风范。

这一刻,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无数念头急转。

魏王为何亲至?是听闻某之虚名,前来试探?还是……洛阳将有大变,需借相术定吉凶?

杨子灿仿佛能洞悉他心中波澜,却不点破,信步走至窗边,负手望着那片被袁天罡研究了半夜的星空,淡淡道:

“孤近日闲来观天,见中宫紫微摇曳不明,周遭辅弼之星或明或暗,杀伐之气与新生之机纠缠难分,天下这盘棋,似清实浊,似浊又隐现微光。先生乃此道大家,不知可有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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