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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隋 第256章 玺钩

作者:玄武季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0-11 11:04:29

京兆西北,层峦叠嶂,夜色如墨。

厮杀后残余的血腥气,已经被凛冽的山风稍稍吹散,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与压抑。

临时营地已迅速清理完毕,所有打斗的痕迹被精心掩盖,仿佛方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冲突从未发生。

唯有偶尔随风传来的细微呻吟,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潮湿铁锈味,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主帐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众人心头的阴霾。

李秀宁依旧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陈音儿守在一旁,眼窝深陷,小心翼翼地用蘸着清水的软布湿润着她干裂的嘴唇,每隔片刻便紧张地探试其额头的温度,生怕那预示不祥的灼热骤然袭来。

为李秀宁做完关腹手术之后,那瓶来自粟末地珍贵的“磺胺”粉末,就成了她最大的依仗。

这种已用去大半细细封魔,均匀地洒在伤口和缝线内外,它们正与看不见的“产褥热”恶魔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李秀宁的身子旁边,是一张小床。

小床上那个结构精巧的“暖箱”里,早产的男婴蜷缩着,像只孱弱的幼兽,呼吸浅促。

灵儿和雪儿寸步不离这母子二人左右,依照陈音儿的指导,极其耐心地进行着精心倍至的护理。

雪儿用特制的软管,不时给“幼兽”滴喂着温羊奶与微量药粉的混合物。

每一次婴儿无意识的微弱吞咽,都让帐内凝滞的空气稍稍流动一下。

徐昭燕肩头的剑伤,已重新包扎妥当,伤口不深,却足够触目惊心,完美地诠释了“死战护主”的忠诚。

她与帐外的向善志、马三宝三人,飞快地交换着眼神,三人眼底都深藏着惊疑、后怕与难以言喻的困惑。

那些袭击者手段狠辣,目标明确,直指婴儿,绝非寻常势力。

而后来出现的那批“援军”,身手诡异,战术刁钻,击退袭击者后却又如鬼魅般迅速退走……

他们究竟是谁?是友是敌?秀子昏迷之前,是否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并布下了这步迷棋?

……

“此地不可久留。”

马三宝的声音压得极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敌踪已现,无论来者何人,此地不再安全。必须立刻转移,深入子午谷,我们在黑水峪还有一处绝密据点。”

无人反对,命令被迅速而无声地执行。

昏迷的李秀宁,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担架上,暖箱被雪儿紧紧抱在怀中,一行人如同融入幽暗森林的溪流,在鬼面军和心腹护卫的层层警戒下,向着秦岭更深处蜿蜒行去,留下的只有被精心掩盖的痕迹和无数沉甸甸的疑问。

西京长安,太极宫偏殿。

巨大的山河地舆图上,灯火通明,却照不亮杨子灿眉宇间的凝重。

他仿佛一尊雕像,矗立于沙盘之前,天下大势尽收眼底,却又似雾里看花。

“报——蒲津渡军情!窦建德部攻势猛烈,已投入‘先登死士’,宋老生将军亲临前线督战,弩石俱下,血染滩涂,暂将其阻于西岸!”

“报——李密部主力仍滞留汾阴,但其麾下大将殇率精骑五千,沿河北上,动向不明!”

“报——刘武周部仍与突厥特勤于鼠雀谷会盟,营中日夜宴饮,南下之意晦暗未明。”

“报——江南道六百里加急!伪梁主萧铣,已开江陵城,素服出降!张镇周将军等已接收城防,正安抚百姓,清点府库,请示降俘处置事宜!”

……

一份份军报,如同潮水般涌来,勾勒出一幅波澜壮阔又杀机四伏的天下棋局。

阿布的目光锐利如鹰,掠过沙盘,手指重重地点在黄河几字弯的拐角处。

“令宋老生,蒲津渡口,可稍作弹性防御,予敌以可渡之假象,诱其先锋过河!然一旦过河,则必须利用河湾泥淖、春季涨水,将其分割、包围、绞杀于临晋、朝邑、河津这片滩头之地!我要让李渊的每一寸进展,都用人命和时间来填!”

“传令杨义臣,即刻自河南派出疑兵扰动,大张旗鼓,作出北出攻击常平郡丹川、沁水一线的态势,威胁王世充侧后!虚则实之,迫使王世充不敢东顾而复窜,亦令李密、窦建德全力扑向关中,不作他想!”

“令段达、皇甫无逸、赵长文等,在冯翊、华阴、夏县、绛县一线,深沟高垒,多备火油、擂木、弩箭,严阵以待!过河之敌,必成疲敝之师,依托坚城,先给本王狠狠打!”

“令贺娄蛟,严守潼关,非本王手令,不得出潼关半步,人在潼关在!”

……

他的命令冰冷而清晰,充分利用地理天险与战略纵深,意图将李渊联军汹涌的南下的势头,化解、迟滞、并最终消耗在黄河沿岸的泥沼与坚城之下。

然而,他的眉心始终紧锁不放。

西北最后的消息,依旧是“营地异常安静”,而最高等级的暗桩“烛龙”依旧沉默无声,鬼谷道仿佛彻底融入了阴影之中。

直到沙波若的身影,再次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殿下,”沙波若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呈上一份卷宗,“白鹭寺调阅内库绝密档,核查李淳风事。记录明确:杨玄感兵败洛阳时,其麾下首席谋士李淳风,确于乱军中死于流矢,尸身由旧部收敛,暂厝于北邙山乱葬岗,未有正式安葬记录。”

阿布眼中寒光一闪。

北邙乱葬岗?那就是死不见尸,葬无定所!

“另,”沙波若继续汇报,语气毫无波澜,“核查近半年所有过关文牒存档。发现约三月前,有一支来自洛阳的‘迁葬’队伍,共计二十七人,声称奉内侍省含糊指令,迁葬一批前朝罪臣遗骸离京,目的地标注为河东太原郡。文书齐全,印鉴无误。然,洛阳县丞副署存档的文牒副本边缘,有一处极小注脚,乃经办小吏无意所书:‘柩轻异乎常,疑为空棺,然上命勿究’。”

空棺?迁葬?三个月前?正是李渊于太原紧锣密鼓筹备起兵之时!

一个冰冷的推论在阿布脑中迅速成形:鬼谷道早已暗中行动,挖掘了李淳风可能存在的埋骨处,以空棺掩人耳目。

而真正的李淳风——无论其当时是死是活——都极可能被鬼谷道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控制,并送到了急需高级谋士的李渊身边!

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一个极其精密、歹毒且长远的布局,旨在关键节点上,为李渊这把野火注入诡异的智慧,助其更快地烧向长安,搅乱整个天下!

这不是操纵时空,而是对人心、时局、乃至生死界限的极致利用与玩弄!

鬼谷道之可怕,远超寻常军事谋略。

“盯死李渊军中那个‘李淳风’!”

阿布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其一言一行,每日所献之策,接触之人,一字不漏,飞鸽传回!另,彻查那支迁葬队伍的所有人,掘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沙波若领命,身影悄然隐去。

河东,李渊军中军大帐。

气氛,略显沉闷。

蒲津渡久攻不下,伤亡不小,窦建德已是焦躁不已,李密逡巡不前,刘武周等拖拉其后隔岸观火,联军看似庞大,实则内部裂痕渐显。

“诸位,杨子灿凭黄河天险,深沟高垒,意在疲我军心锐气,如之奈何?”

李渊抚额,面露忧色。

众将议论纷纷,或主张继续强攻,或建议绕道他处,莫衷一是。

此时,坐在角落阴影中的那位青袍文士,李淳风,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唐公勿忧。杨子灿欲行坚壁清野,疲兵耗粮之策,其计虽老,却切中要害。然,天险虽固,必有疏漏之处。”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李师又有妙计?”

李渊精神一振,忙问道。

裴寂、刘文静、武士彟等谋臣,都盯着这位神秘的相士的一举一动。

他一来,显然有成为首席谋士的巨大可能,因为不知为何唐公李渊对其一见如故、万分器重和信任。

只见李淳风潇洒起身,风度翩翩地走至地图前,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一处:

“黄河天堑,非止蒲津一途。可遣一员上将,率精锐铁骑,溯河北上,昼夜兼程,直扑此处——龙门山禹门口!此处古为黄河通道,山势虽险,然水流相对平缓,沿岸有小径可循,隋军布防必然松懈。可趁夜色掩护,寻当地善泮者引导,偷渡而过!”

“一旦成功抢占西岸滩头,大军便可由此源源不断渡过黄河,直插冯翊、韩城腹地!届时,潼关与蒲津渡之间的联系将被一刀斩断!杨子灿的黄河防线,顷刻间腹背受敌,首尾难顾,必破无疑!”

此计一出,满帐皆惊!

龙门山地势险要,行军极其困难!

但,也正因如此,确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奇招!

若成功,整个战局将瞬间逆转!

李渊愣了半响,眼中猛然爆发出狂喜的精光,猛地一拍案几:

“妙!真乃神鬼莫测之机!就依李师之言!”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次子李世民身上,“二郎!此重任,非你莫属!予你精骑五千,不,八千!即刻北上,星夜兼程,奇袭龙门!务必成功!”

“孩儿领命!”

李世民慨然出列,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自信与战意。

李建成和李元吉两位兄弟,眼睛中难掩失落之意。

但实话实说,打这种出奇弄险的仗,李老二的确高出哥弟二人无数倍,这和能力无关,只和性格紧密相连!!!

李淳风微微颔首,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深处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搅动风云,催发雷暴,正是鬼谷“惊蛰”所需之势。

终南山深处,一处飞瀑之后隐匿的古老洞府。

此地并非寻常道观,而是一处近乎天然、经人力稍加修葺的秘洞,入口为水帘遮蔽,内里却别有乾坤。

数名身着深色斗篷、面戴不同材质面具的身影,围着一方天然形成的石台。

石台上,静静放置着那方失窃的、牵动天下人心、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物件——传国玉玺。

和氏璧温润的光泽,在洞壁镶嵌的夜明珠幽光下自然流转。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篆字,仿佛蕴含着沟通中华天地的神秘力量,让小小洞府内的空气都显得凝重而粘滞。

算不算蓬荜生辉?

呵呵!

“天命神器……气运所钟,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戴着青铜獠牙面具的身影,发出沙哑而略带颤抖的赞叹。

他忍不住想伸手触摸,却又被传国玉玺那无形的威严所慑,只能敬畏地缩回去了。

“噤声。”

首座之上,一个戴着毫无表情的白色玉质面具的人开口,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冻结一切的威严。

“玉玺虽重,亦不过是‘惊蛰’计划的一环,是用于钓起真龙的香饵,亦是未来‘认证’凤雏、安抚人心的信物。切记,吾等所求,乃引导天道气运之流向,而非沉迷于这人间权柄的象征。”

“但秀子那边...”

另一侧,一个戴着银色狐脸面具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不满。

“她擅自提前‘孵凤’,打乱既定步骤。此次龙门山行动失利,未能夺回‘凤雏’,反折损数具珍贵的‘影傀’。那批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干扰力量...其路数,似乎...”

“无妨。”

白玉面具人淡然打断,声音毫无波澜。

“秀子心思百转,行险棋以争主动亦非首次。她或许是想借杨子灿之力,为她与孩儿争取更多生存之资,甚至...意图反向利用大局,火中取栗。”

“然,她血脉深处打下的鬼谷烙印,其子所承载的宿命,早已注定与鬼谷兴衰一体。暂时的偏离,改变不了最终的归途。至于那些干扰...或许是门内某些沉寂已久的老朋友,忍不住下场了吧。”

“那玉玺...”

青铜獠牙面具人迟疑道。

“暂封于此洞。此地乃历代先师避世潜修之所在,气机自成天地,可隔绝一切窥探天机之术。”

白玉面具人缓缓道:

“待‘凤雏’度过初生之劫,北方战局尘埃落定,李渊兵锋叩响长安城门之时,便是此玺重现天日,‘天命’悄然转移之刻。届时,天下人自会知晓,谁才是幕后执棋,引导苍生新运之人。”

许久,洞府内重归寂静,只有飞瀑落潭的隐约轰鸣透过水帘传来,映衬着传国玉玺冰冷而深邃的光泽。

而那古朴的天然石台周围,是鬼谷尊者面具下那双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未来的眼眸。

他们,盘膝吐纳,彷佛将自己溶入到这洞内空气之中……

长安,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阿布独自立于空旷的殿中,沙盘上的敌我态势、西北的迷雾、李淳风的诡异重生、玉玺的不知所踪、鬼谷道的深意...无数线索在他脑中疯狂交织、碰撞、推演。

他慢慢踱步到窗棂之前,抬头遥望浩瀚的星空,看着几个流星划过苍穹。

猛然间,他想起一人。

无面,白鹭寺那个身份超然,直接对杨广负责,几乎从不露面,权限却高得吓人的人物。

此人,始终把持着宫内最深的秘密——特别是那些权柄至宝,就连得势的内侍大太监萧干都触碰不到,或许...

一下子,他被自己的乱想惊住了!

阿布即刻起身,不顾宫规夜深,只带数名心腹亲卫,疾行至白鹭寺在西京皇城内的那处僻静旧衙署(新的大的当然在洛阳)。

然而,本以为会一无所获的他,等待他的并非只是一座更显阴森的空寂庭院。

“无面”过去常居的那间静室,此刻竟是门户洞开

里面,空空荡荡,唯有冰冷的空气流动。

不过,桌案之上,纤尘不染,唯有平静地放置着他绝不想再次看到的东西——一枚似曾相识、非金非木的黑色鬼谷爻签。

而爻签之下,还压着一小卷素帛。

阿布的瞳孔,急剧收缩。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调整呼吸,缓步上前。

拿起素帛展开,上面只有一句墨迹淋漓却无比刺眼的谶语:

“玉在渊中,凤鸣于野。帝星飘摇,荧惑守心。”

字迹飘忽诡异,透着一股非人的森然鬼气,绝非寻常笔墨所能书。

无面...是鬼谷道的人?

还是,他早已被鬼谷道控制甚至替代?

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连杨广都可能被蒙在鼓里的、更大的迷局?

这句谶语,是警告?是预言?还是...挑衅?

“玉在渊中”,是指玉玺藏在深潭吗?还是李渊处?

“凤鸣于野”,是指谁?李秀宁?武……媚娘?还是谁?

“帝星飘摇”,指垂死的杨广?

“荧惑守心”,倒是好理解,此卦辞乃言有此星象者大凶之兆也,主战乱,主死亡,主瘟疫...

……

阿布缓缓攥紧素帛,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又自脊椎骨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无尽深渊的边缘,之前所见的波澜壮阔的天下棋局,或许只是这深渊表面微不足道的倒影。

鬼谷道、杨广、无面、传国玉玺...这几者之间,究竟缠绕着怎样惊天动地、超越世俗权力的秘密?

就在阿布试图从这团令人窒息的乱麻中理出一丝头绪之际,静寂的老白鹭寺外,骤然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一名身染鲜血、甲胄破裂的潼关信使,几乎是被胡图鲁架着冲了进来,声音凄厉嘶哑,充满了惊惶:

“殿下!潼关...潼关急报!李世民...李世民率精锐骑兵,不知如何竟出现在龙门山,强渡黄河成功!现已奇袭攻占韩城,兵锋直扑冯翊!屈突通将军腹背受敌,潼关防线...潼关防线已被撕开缺口!”

几乎就在同时,狐也急步而入,递给阿布一支铜管内的惊雷:

“西北山林异常!现大量不明者调动痕迹,经由傥骆道,方向洛阳!其行非军非民,诡秘异常!”

洛阳?!

鬼谷道的真正目标,难道一直是那看似已无威胁、垂死洛阳的——隋帝杨广?!

阿布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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