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妖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行阶梯

阳明书院外院，一处干净典雅的独院中，众多护卫肃立，戒备森严。

院中石桌旁，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他鼻梁高挺，眼窝微深，带些北漠人特有的轮廓，正是人称“朔风少君”的北漠七皇子——段陵川。

他虽年仅十八，修为已达了凡初境，此次前来，就是要借阳明书院内院弟子之名，为自己积攒实力与声望。

这阳明书院招收弟子，不论是否已踏入修行之路，只要在十八岁前通过文武考核，排名靠前便能进入内院。

至于散功重修与否，全凭个人选择。毕竟书院注重精神传承，而非功法的统一性，正所谓“百川归海，有容乃大”。

只有包容越多，大海才会越发宽广辽阔。

“皇兄，刚传来的消息，大齐出了个叫白秋雨的天才，闹得沸沸扬扬，可惜却是一个气海洞天破碎的废物……你若去测试天赋，哪轮得到他扬名？进前五肯定没问题。”一个作男装打扮的少女举杯浅饮，正是段陵川的皇妹段知瑶。

段陵川轻笑，指节轻轻敲击石桌：“一切皆是虚名罢了。圣人之道，为而不争。那般张扬，不过是树大招风。在没有足够实力前，蛰伏才是上策。”

“还是皇兄深思远虑。”慕容晴眼中闪过一丝崇拜，“明天的知行阶梯，你定能拿下第一。”

他这位皇兄，从小就天赋聪慧，学什么都比常人快，在众多皇子中深受父皇的喜爱，且对她格外痛爱。

在众多皇兄中，她也最喜欢七皇兄，否则她也不会不顾路途遥远，从北漠一直陪皇兄来到这大齐。

只是为了看着七皇兄加入阳明书院，为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奠定基石。

段陵川目光遥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山道，语气笃定：“我不仅要拿下那头名，还要跨过那条阶梯顶端，获得当年夫子留下的儒门气道灌顶……那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一。”

传闻夫子在飞升仙界之前，给儒门留下众多宝物，其中包括几缕儒门气道，那是蕴含夫子对圣贤的感悟传承，对修行人来说，是莫大的助力。

“皇妹预祝七皇兄明日夺魁，扬我北漠声威！”

段知瑶为皇兄倒一杯凉茶，举杯庆祝道。

月落星沉，旭日东升。

晨曦洒在阳明书院后山的巨阶之上——那便是闻名天下的“知行阶梯”，曾经阳明先生时常在这里漫步，并留下他悟道的痕迹。

只是时光荏苒，有些痕迹早已被时光腐朽，阳明先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山道中，但他的精神却传承了下来。

这条山道，崎岖不平，足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蜿蜒入云，仿佛直达天道。

石阶之下，早已人声鼎沸，年轻学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今日的“知行阶梯”已被阵法笼罩，每上一阶，压力便增一分，且随个人修为自动调整，公平严苛。

石阶之间更随机藏有陷阱或机缘，一步踏错，可能前功尽弃；一步踏对，或可平步青云。

考验的不只是毅力，更是气运与心性。

修行如人生，毅力与气运，及心性，缺一不可。

一名执事长老浮于半空，声如洪钟：“知行阶梯，现在开启！切记，攀登需量力而行。若无法坚持，高呼‘放弃’，便会被阵法送出……修道之人，亦要懂得取舍！”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涌动起来，争先恐后踏上石阶。

“冲啊，我要当魁首。”一名壮硕的少年刚冲上台阶，却脚下未踩稳，摔了一个狗啃屎。

引得周围的人群哈哈大笑不止。

不少学子越过他，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往上走去。

人群末尾，白秋雨静静立着，周围空出一圈，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杨家姐弟和沈念微站在他身旁。

“师尊，你若是能拿个第一，我便送你份大礼！”沈念微笑嘻嘻地说道。

白秋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能将《学医易》倒背如流，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下次一定！”沈念微吐了吐舌头，之前白秋雨数次让她背书，结果她都是找各种借口，逃之夭夭，想让她沈念微背书，简直痴心妄想。

人群中，一名瘦小男子朝着站立的学子们卖什么东西，结果却被其他人拒绝，仅仅只卖出数份。

他抬头瞧着那被孤立的白秋雨，嘴角微扬，推开人群朝他走去。

“白公子，我这儿有份刚整理好的登阶要点，还有过去三届前十名学子总结的心得体会，只要一金。”他递上卷轴，“小的保证对您大有帮助。”

周围学子冷眼旁观，毕竟那家伙手中的东西，早已烂大街，也就骗骗外来学子没有见识罢了。

那阳明书院的台阶是随机的，没人能掌握其中的规律。

“我要了。”

杨映雪不等白秋雨回答，便递过一金给他，伸手接过那卷略显陈旧的卷轴。

她迅速展开，只见上面用细密的笔迹记录着各种注意事项和成败案例。

据卷轴所述，知行阶梯分九段，每万阶为一关，最后一万阶最难。

且将近每万阶时，常出现变数，或传送、或重来、或得宝，真正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曾有学子在三万阶处获得大机缘，直接被传至八万阶，名列第三……也有人辛苦攀至五万阶，一步踏错就退回原点。

不远处，侍郎之孙黄元沛摇着折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是谁先走就是第一，这次我一定要夺取魁首，坚持到最后。”

洛阳县令之女正仔细整理着袖口，神色肃穆，“世人皆说，女子不如男，今日我便要打破这个言论。”

寒门子弟陈默独自站在角落，闭目养神，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

随着众多学子陆续登上阶梯，原地只有三分之一的学子，如侍郎之孙黄元沛、洛阳县令之女……寒门弟子陈默，也开始踏上阶梯。

远处的群众说道：“终于轮到这些学子了，希望这次能出现破九万阶梯的学子。”

“我看好那陈默，心性与毅力都不错，这次定然能出现在九万的阶梯上。”

有人瞥见白秋雨，嗤笑道：“那废物？一万阶都够呛！要是他能上三万阶，我当场把这块碎砖石吃下去！”

“若是他跨过三万阶，我保证让你吞下那块碎石。”

张小北朝那男子说道，在他身旁站着头戴斗笠的少卿，他们此行来，就是为了观摩白秋雨将会取得何等成绩。

曾经的夏明玥，也不过只跨过九万大阶，名列前十罢了。

……

杨悔说道：“白大哥，我们也上去吧！”

杨映雪说道：“是呀，时间也不早了，一起走吧。”

“好，我们走。”白秋雨抬头说道。

他们穿越人群，踏上台阶，脚步落定，一股沉重的压力顿时落下。

白秋雨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他暗道：这股压力太轻了。

此时，后方人群忽然分开，段陵川一步踏出，身形如风，竟一次跨越十阶，转眼便跃至万阶之上！

其体魄之强，远超周围的学子。

更是引发围观的群众们议论纷纷，“这人就是漠北的七皇子吧，竟然会这么强，怕是知行阶梯第一名非他莫属了。”

“我大齐人才济济，岂会让异国之人获得第一，单不说其他人，就那寒门陈默都能镇压他。”

女扮男装的段知瑶，在漠北护卫的保护下，独自一人坐在一颗柳树下，抬头仰望着皇兄的身影。

目光充满自信与期待，她相信知行阶梯的魁首非七皇兄莫属。

那北漠七皇子速度不减，如入无人之境，连续超越百人，千人，过了三万大阶后依旧保持迅猛的态势往上攀登。

“这知行阶梯，也不过如此。”

几个正在艰难攀登的学子被他带起的劲风刮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段陵川很快逼近正在艰难攀登的陈默。

这陈默古铜色的皮肤上已布满汗珠，每一步踏出都在石阶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但他眼神坚定，步伐节奏丝毫未乱。

他身为寒门，最不缺的便是坚持与忍耐，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的肩膀承载万千，唯独缺少的就是气运。

“你叫陈默？”段陵川与之擦肩，语气淡漠，“寒门出身有此心性，难得。可愿入我门下？你应明白，无根之木，终难成材。”

对于这陈默，他有心收其为手下，予以培养与重用，未来势必会成为他的助力。

可陈默汗透衣背，咬紧牙关，沉默前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榆木疙瘩！”

段陵川冷笑一声，再度加速。

日过中天，烈日灼人，石阶被晒得滚烫，空气因高温而扭曲。

过半学子已坚持不住，纷纷喊出放弃，道道白光闪过，人影消失在知行台阶上。

“我不行了...放弃！”

“我也...放弃！”

哀嚎声此起彼伏。

突然有人站在水镜旁，惊呼：“你们看！五万阶那里，那是白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