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复仇心切的花魁,叶风略带惋惜的轻轻摇头,劝道:“杀死一个破烂侯,还有千千万万个破烂侯,同样也有千千万万个像你父母那样有悲惨遭遇的可怜人!你被卖进青楼后,难道在那里遇到的其他花魁是天生喜欢干这一行的么?恐怕遭遇也和你没什么两样吧!”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钉子一般,刺入青衣花魁的心脏,令她浑身震颤,陷入到了沉思与回忆之中。
她这一身的能耐,都是从一名年老色衰的花魁那里传承得来的,那名老花魁的凄惨身世与遭遇甚至要比自己更惨十倍,她希望自己获得传承拥有了一身的本领以后,可以重获自由,不会再像她一样永远沦落风尘,甚至希望自己放弃复仇……
青衣花魁心中暗道:或许此人说得没错,即便是自己报了仇,还有那么多可怜的姑娘们,深陷囹圄一般,身不由己,自己又能为她们做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青衣花魁定了定神,“有话直说!”
叶风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在自相残杀,相互伤害,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因为你如今的遭遇,今后还会有其他人继续重复下去。如果想要解决根本问题,就得暂时放下成见,联起手来,一致对外,找到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
这个问题,以及叶风的言外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敌人是谁,或许可以不知道,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谁在压迫你,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士农工商,四大阶层,就如同四座大山一般,牢不可破!
身为昔日的商贾家的千金,从小到大可是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上背负着的那三座大山,令人窒息。
而归根结底,还是最上面的那一层,令人胆寒!
“敌人是谁?”青衣花魁明知故问。
这一刻,甚至就连破烂侯,也有些目瞪口呆,倒吸凉气,不知道叶风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到底是专门为自己开脱,还是要把自己引入一条不归路啊!
叶风伸出一根手指,微微向上一指:“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在座的诸位遍布农工商,那么大家共同的敌人,自然而然只有一类,那就是士!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将他们赶下来,才能够解放所有人!”
如此离经叛道之言,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大惊失色。
尤其是农一阶层的代表破烂侯,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要不是觊觎叶风的强势,换做是他人,早就当场划清界限,哪怕是父子也得大义灭亲。
“大哥……你……你疯了吗?”破烂侯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叶风的狂言,“大哥你喝醉了……”想要用醉酒来找补。
叶风笑了笑,道:“在我们那个世界,有这么一句话:只要胆子大,敢把皇帝拉下马!怎么,难道你们都如此胆小,还是被士一阶层压得太久,不敢翻身了?”
众人齐齐沉默,各怀心思。
“这位小友说的不错!”就在这时,酒楼之中又有一神秘男子,一身雍容,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听闻这位小友的高论,真是别开生面,令人佩服!”
那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魁梧,容貌端正,一身的雍容华贵,彰显出独一无二的气质与品位。
“南侯?”破烂侯起初听闻竟有人当众赞同,不由得大惊,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赞同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跟自己同一阶层之人。
那南侯掌握着整个世界南方大半的土地,可谓是占地面积最广的大地主豪绅,这也得益于他的祖上对上界有从龙之功,获得的封赏自然也是最大的。
破烂侯没想到,南侯这种既得利益之人,竟然也会主动站出来支持反叛的声音,这可真是好日子过到头了!亦或是想要更进一步,取而代之!?
“破烂侯,听说你认了一位了不起的大哥!”南侯笑道,“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说着,该男子冲着叶风微微拱手抱拳,表示敬意。
“呵呵……”破烂侯不知南侯真正的用意,万一对方是在说反话,想要套出自己的反叛之言,然后向上举报,那可就要大祸临头了,因此以沉默应对。
南侯不请自来,并主动请缨道:“这位兄台,如果想要干大事的话,可以算我一份!我们家族,最擅长的就是立从龙之功,至于谁是龙,倒无所谓!”
叶风问破烂侯,此人是谁。
破烂侯简单介绍了一番。
叶风闻言,也不由得称奇:“南侯既然备受恩宠,获利颇丰,又何故要支持我们呢?”
“因为混乱是阶梯!”南侯笑道,“这个世界,稳定的太久,也太无趣了,如此下去,无非就是重复。倘若有人愿意将这水搅浑了,我们家族也愿意蹚这个浑水,就如同当年那般!”
正如同他所言,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辅佐他人立下从龙之功,至于谁是龙无所谓,重要的是改变,而不是一成不变!
更很快,他们家族的封赏,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而是一次次的改朝换代,逐渐积累起来的。
如今拥有半壁江山土地的南侯,已经不满于此了,想要更进一步,那就只有再来一次从龙之功了!
一旦事成,世界格局将重新洗牌,而他们家族有从龙之功,不仅能够保住现有的土地,还能够获得新的封赏,更进一步。
“难道南侯就不怕失败么?”叶风笑着反问,“我们才刚一见面,你就敢在我这里下重注?不怕输了血本无归?”
南侯也不禁哈哈一笑:“但问题是,我们家族下注,从来就没有输过,我相信我们的眼光!我也愿意相信破烂侯不会随便认一庸才为大哥的!兄台刚才的高论,已显示并非常人!富贵险中求,不如赌一把!”
破烂侯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甚至想要当场退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见或看见,甚至情愿让那青衣花魁继续刺杀自己,也不愿意蹚这个浑水。
心中焦急道:完了完了……他们谈论的话,可都是要杀头的事情啊!我怎么就跟着稀里糊涂的搅合进来了!果然这大哥是不能随便乱认的……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是让他打个半死,也不能认这个反贼为大哥啊……我们这满门老少,可要被他们给坑惨了……
“大哥……我要说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么?”破烂侯小心翼翼,一脸苦相的说道,“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当作是一场梦,明天就会忘记……”破烂侯只求能尽快脱身。
叶风笑道:“今晚这可是你攒的局,怎么客人还没入席,你就先要撤了?岂不失了礼数?”
南侯也笑道:“破烂侯,你应该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刚才那番话,传出去一点风声,今晚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跟着倒霉!你说你什么都没听见,我们岂不是要永远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你让我们怎么信你?除非是死人,才能永远不会再开口了,不然的话,今晚在场所有人,都必须得歃血为盟,不然休想活着离开!”
破烂侯闻言,脸色更加难堪,都快要哭出来了,心知上了这个贼船,恐怕很难脱身,唉声叹气道:“唉……这下九族都要被我别在裤腰带上了……列祖列宗……千万要保佑我啊……”
看到破烂侯如此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众人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就连那青衣花魁,也不禁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觉得自己找这种胆小鬼复仇,哪怕是一命换一命,都是血亏,倒不如干一番大事,才不枉了自己这些年的忍辱负重以及从师父那里学来的一身本事!
“诸位请坐!”叶风邀请在场众人落座,举杯道,“原本今晚我来赴宴,是想要拉拢破烂侯圈子里的人,一起共商大业,十分有幸又认识了南侯诸位有识之士,可谓是如虎添翼!”
“好说好说……”南侯笑着举杯。
破烂侯闻言,这才恍然,原来打从一开始,大哥就要拉自己下水啊,如果没有出这一场乱子的话,自己现在也得被大哥按着强行上这趟反叛的贼船,是脱不了身了。
大哥啊大哥,你坑的我好苦啊!
“那你说,我们具体该怎么做?”青衣花魁开门见山的问道。“士一阶层,势力不小,而且平日里也根本就见不到他们的人,难道要直接跟他们开战么!?”
“就凭我们现在这些人,恐怕还斗不过上面那些。”南侯也直言相告,“以在下看来,此事还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对对对!”破烂侯也连连点头,毕竟是干的杀头的大事,还是小心些为妙,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满门抄斩,或被上层派人给一夜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