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瑞祥等几条猎狗关注的方向望去,呈现在宋阳眼前的,是一处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那是他重生归来后,身负伤痛,度过第一个新年之际,设下扣子捕捉长耳野兔与野鸡的所在。
沿着那片坡地继续往下,便是一个石窟。
曾经,女知青蒋依娜因回城的希望破灭,便偷偷躲在这个石窟里暗自饮泣。
如今,这个石窟已被一位在山坡开垦荒地的刘姓村民加以利用。
他用石头仔细地将洞口垒砌起来,又装上一扇木门,把这里当作存放杂物的号棚,平日里会往里面放置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想来那黑娃子之所以会跑到此处,大概率是相中了下边坡地里的苞谷。
宋阳见状,朝着几条猎狗做了个手势,猎狗们瞬间心领神会,乖乖地定坐在原地。
他则手持猎枪,小心翼翼地顺着山坡缓缓下行。
下行约三四十米时,斜下方的林木间陡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宋阳赶忙停下脚步,全神贯注地观察了片刻。
透过林木的缝隙,他看到一只黑娃子正在灌木丛间的空地上打滚,那模样仿佛身上爬满了跳蚤,一边不停地翻滚,一边还用爪子在身上使劲抓挠。
此时,黑娃子与他的距离并不远,仅有不到五十米。倘若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遮挡视线,以宋阳的枪法,在这个距离上他定能轻松命中目标。
然而此刻,显然无法开枪射击。
宋阳微微皱眉,仔细判断了一下风向,却发现山风毫无规律,四处乱吹。
一时间,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稍有动作就会惊动那只黑娃子。
毕竟黑娃子的嗅觉和听力极为敏锐,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被它察觉。
于是,宋阳只是静静地端着枪,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睛紧紧盯着林木的缝隙,试图从中捕捉到合适的射杀时机。
那只黑娃子在空地上滚了两三分钟后,终于翻身站起,顺着山坡又往下走了一段,很快便彻底消失在枝叶的遮挡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宋阳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决定尝试再靠近一些。
他担心等待的时间过长,定坐在后边林子里的几条猎狗会按捺不住性子。
要是它们一路找过来,这片枝叶繁茂的地方必定会发出声响,一旦黑娃子察觉到异样,猎狗们免不了要与之展开一场激烈的追撵缠斗。
宋阳可不希望几条猎狗再出现任何闪失,毕竟它们都是他打猎时的得力伙伴。
主意已定,宋阳起身,更加小心翼翼地向下边挪动脚步。
他落脚时轻缓而沉稳,每一步都要先确保踏实,才缓缓移动步子。
同时,他还尽可能地控制身体,避免碰到周围的枝叶。
尽管他已经万分小心,这湿滑的坡地还是让他不慎滑了一下。
宋阳只觉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好在他反应敏捷,在身体后仰的瞬间,连忙单脚跪地,紧接着反手往后一撑,竭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但即便如此,他单手提着的双管猎枪的枪管,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前面一蓬灌木伸出的枝叶,发出了一声虽不算大,但对于黑娃子灵敏的听觉来说,绝对清晰可闻的声音。
果然,正在林木间穿梭的黑娃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它走动时碰触枝叶发出的声响戛然而止,显然是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保持着一脚跪地、一手撑地的后仰姿势,静静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下方黑娃子走动的声音才又重新传来。
从枝叶的动静和声响判断,它并非是发现危险后的惊慌逃窜,而是像之前一样平静地走动。
看样子,刚才那声响被它当作了寻常动静,并未引起它的警觉。宋阳见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站起身来,提着枪继续往下走,伸手去拉开挡在前面的一条细枝时,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奇痒,还伴随着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
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宋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碰到了山里令人头疼不已的蠚辣子。
这是山里极为常见的一种有毒昆虫,模样跟小毛虫差不多,体色与树枝相近,若是掉落在身上或是不小心碰触到,皮肤就会发痒、发痛,严重的还会红肿起来。
这种奇痒难耐的感觉,对于每一个山里孩子来说,都是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记忆。
就刚才这一下碰触,饶是宋阳这样的大男人,也忍不住浑身一抖。
要是换作一般的小孩子,恐怕早就被痒得在地上上蹿下跳了。
若是在平时,宋阳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蠚辣子所在的枝叶折断,狠狠踩在脚下。
但此刻,他只能强忍着。
此时,黑娃子并没有走多远,又停了下来。
大树间的灌木丛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除了枝叶晃动的沙沙声,还传来树木被生生掰断发出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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