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行孤客 第359章 反常

赫连世家的四小姐。

传闻中比男子还要英俊的女子。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晓风揣着强烈的好奇忍不住扶着最粗的枝干尽可能往前探出头将赫连冬轩的模样看得更仔细些。

站在唐若弘这位江湖上能排得上名号的俊朗公子身边，她不仅不逊色，甚至还更加夺目，更加光彩照人，尤其是她的眉眼。两道浓密的剑眉透着锐利，隐隐藏着杀伐决断的威严；似寒星一般的眼眸明亮深邃，看不穿她的内心，却又很容易被她直射心底，令人不敢与之对视。鼻梁高挺，唇色黯淡，嘴角微微下沉，不见丝毫柔软娇媚，唯有如血火淬炼过的坚毅与冰川浸润过的冷峻不断向外散发。乌黑的秀发简单束起，仅用一点黑色的发冠作为修饰，连簪子都是最朴素的款式，雕花都不见一朵。

她就站在那里，周身被沉稳的气势包围，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冒犯。

那不是一种单纯的英俊，而是混合了成熟与权威、冲击与力量形成的极具侵略性的存在。

这份气势，源自她的底气和能力，也成为了她威信力的最好加持。

正如方才所见，同样一番话，很多人都可以说，唯独她敢站出来厉声斥责，而那些听到她说话的人也不敢与她狡辩，低下头乖乖闭嘴。

晓风收回身子，在心里默默感叹：像她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情不自禁为之倾倒。

“难怪赫连夏平要找帮手，他这个妹妹不一般。”

“评价很高，不多见。”

初次见面就能够让晓风给出如此评价的人屈指可数，唐若风很好奇她看出了什么而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武功在赫连夏平之上，与赫连秋昊不分伯仲。”

“只可惜她在江湖上鲜少出手，所以了解她真实实力的机会不多。”

“遇到她要格外小心，她手里的剑，有暗格。”

“什么？”

唐若风一惊，重新看向赫连冬轩手里的剑，没有华丽的点缀，没有惹眼的金银，她的剑要比她父兄的简单朴实许多，要说特别不同的地方就是剑柄做得异常宽大，衬得她纤细修长的手格外小巧。

这让他想起了赫连劭的判官笔。

“她的剑会伸长？”

“不错。攻其不备，哪怕只有一寸的变化都足以在瞬间逆转胜负之势。”晓风摇摇头，这样的对手她不喜欢，“对她，必须一击制胜，不容许有半分心慈手软，不然死得人就是自己。”

这是给唐若风的提醒，亦是她给自己的忠告。

锣鼓声继续，新人携手走在红毯上，一步一顿，一顿一致意，本就不算近的距离被他们走出了遥遥无期之感，好像终点对他们来讲不是幸福而是毁灭，能晚一刻到达就晚一刻。

神算子在离主位最近的一桌，背对绒毯和风怀瑾坐着，悠然自得喝着自备的美酒。

与他相邻的是水镜派掌门方秋水，此番前来本是想见识见识唐若弘的能力，并且叫他给路上遇到的虐杀之事一个解释。奈何他自从来到碎星谷，别说唐若弘，就连“风若清”的面都没见上一次，硬是拖到此刻婚宴开始才看清唐若弘的脸。

对于“天降”的风怀瑾，他心中存有的疑惑比那些宣之于口的人还要大。

他的身体微微侧向神算子，架起手臂挡在嘴边，低声询问：“欧阳兄，此事你怎么看？”

二人有过几次接触，对对方的品行和性情还算认可，彼此之间有着不错的信任。

“赫连四小姐说得不错，风家的家事，外人何必置喙呢。既然风大小姐认了这位祖父，那咱们就跟着看个乐。”

神算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是透露出了自己的看法。

江湖皆知他与风天扬交好，但方秋水却更了解他们的关系好到何种程度：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是可以将自己全部身家与对方同享的生死之交。风天扬待他之亲厚更胜于自己的结义兄弟，神算子待风若清亦是视如己出，格外偏爱。

风家尽灭，最有资格坐在高堂之位的人是神算子，然而此时此刻却换了旁人。如此冷淡的关系，实在值得深思。

“欧阳兄说的可是真心话？”

“方掌门何出此言？”

“欧阳兄对风家独女关爱至极，没理由在这种大日子漠不关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这位风大小姐早已不是欧阳兄所疼爱的那位风大小姐？”

他话里有话，而且一针见血。

神算子心里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一笑，解释道：“方掌门多虑了。”

方秋水并不死心，继续说道：“江湖上关于风家的传闻甚多，尤其是与这位风大小姐相关的故事简直比话本里还要稀奇和精彩。在下也略有耳闻，只觉其中有些事绝非空穴来风……”

神算子不置可否，只是让方秋水宽心。

“大喜的日子，何必自寻烦恼？美酒佳肴在前，方掌门不妨多喝几杯与新人同乐。”

话虽如此，可是桌上的酒菜他一口未动。他放下酒壶，抬起手象征性的点了圈手指，仿佛在掐算似的，片刻过后才继续予以回应。

“至于方掌门的疑惑，相信不日便可有答案。”

见他如此，方秋水也不再执着，转而望向风怀瑾，仔细打量起他来。

“这位风老谷主身上的阴气倒是符合他死而复生的身份。”

“方掌门莫不是在说笑。”

方秋水旁敲侧击，终究还是希望神算子能够一辨风怀瑾真假。

神算子顺水推舟，刚好可以一见君子盟盟主的真容。他装作好奇的转过头，不过一眼就凝滞了笑容。

身形会变，声音会变，面容会变，但是眼睛永远不会改变。

神算子当即就认出了这双他至死都不可能忘记的眼睛。

“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晓风的猜测就这样得到了印证。

风怀瑾正是当年屠尽莫家满门，杀害洛娉婷之子后销声匿迹令神算子无处可寻的神秘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