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典当 第84章 影潮汹涌与初燃之力

警报的尖啸声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恶鬼咆哮，刺破了地下避难所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安宁。这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直插耳膜，让人无处可逃。

紧接着，一阵比警报声更为恐怖的声音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那是充满恶意与贪婪的嘶鸣，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在咆哮，又像是被诅咒的灵魂在哀嚎。这声音中透露出的绝望和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金属碰撞的声音、能量爆鸣的巨响、人类惊恐的呐喊声以及垂死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绝望的交响曲。这声音在地下避难所内回荡，久久不散，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战争，就在这末世最后的庇护所内，毫无征兆地猝然爆发。原本以为这里是安全的港湾，却不想，死亡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

林风紧紧握着那盏冰冷的油灯，站在殷老房间的门口，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战争的余波，也是死亡的前奏。空气中原本混杂的人间烟火气，正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和某种阴冷粘稠的能量气息快速取代。外面的混乱如同汹涌的暗流，冲击着他尚未完全适应这具躯壳的灵魂。

他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并不是因为他拥有多么大的勇气，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驱使。这种本能，是林风对规则扰动的敏锐感知，与张童对生命消逝的悲悯之情相互交融后所产生的一种无法坐视不理的冲动。

更何况，殷老和这个“灯塔”，是他在这片陌生而荒芜的废土上仅有的两个坐标。如果失去了它们，他恐怕将会彻底迷失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制住身体的虚弱感以及灵魂深处因外界刺激而引发的悸动。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迈开脚步，走出了那间封闭的房间。

通道内的景象比之前更加混乱。昏黄的壁灯光芒摇曳，映照出仓皇奔跑的人影。受伤的守卫被同伴拖拽着后退，鲜血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普通幸存者惊恐地蜷缩在角落，父母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眼中充满了对未知恐怖的绝望。

林风奋力地逆着汹涌的人潮，艰难地朝着那嘶鸣声最为密集、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西侧入口挤去。

随着他逐渐靠近入口，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越发阴冷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那种阴冷的感觉，就像是被无数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林风还能感觉到一种类似墟兽的气息，但却比墟兽更加狂乱暴戾，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这种气息如此浓烈，几乎都要凝成实质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股强大的气息压迫下，林风听到了殷老那苍老而又坚定的怒吼声。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这片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同时，他还听到了木杖挥动时带起的破空声，以及那淡金色符文屏障不断生成又破碎的爆鸣声。

终于，林风转过了最后一个弯角，西侧入口的惨烈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已经严重变形，中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扭曲的金属边缘还在冒着青烟。窟窿内外，密密麻麻挤满了那种被称为“影蛭”的怪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滩滩流淌的、不断扭曲变化的浓稠阴影，表面浮现着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轮廓，发出无声的哀嚎。阴影中探出无数如同触手般的肢体，疯狂地拍打、撕扯着守卫们仓促构建的防线。

守卫们紧紧依靠着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掩体，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中紧握着经过改装的枪械，枪口不断地喷射出淡金色的能量光束。每一道光束都如同闪电一般，准确地击中那些影蛭的躯体。

当能量光束命中影蛭时，它们的身体会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随着每一次的命中，影蛭的躯体都会明显地缩小一分，原本庞大而狰狞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然而，尽管守卫们的攻击如此猛烈，影蛭的数量却多得令人咋舌。它们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前涌来，毫不畏惧地冲击着那道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

在这汹涌的黑色浪潮中，不时会有守卫被那些阴影触手缠住。这些触手如同恶魔的手臂一般，紧紧地抓住守卫们的身体，将他们硬生生地拖入影蛭群中。被拖走的守卫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往往只能发出半声短促的呼喊，然后就彻底失去了声音，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殷老站在防线的最前方，他手中的木杖光芒大盛，淡金色的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周身飞舞、组合，时而化作坚实的壁垒挡住致命的扑击，时而凝聚成锋锐的长矛刺入影蛭的核心。他的动作依旧刚猛，但林风能看出，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显然消耗巨大。

“顶住！为了灯塔！为了身后的人！”殷老的怒吼在混乱的战场上回荡，激励着残存的守卫。

但局势正在迅速恶化。影蛭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而守卫们的能量和体力都在飞速消耗。防线正在被一步步压缩，那道金属门上的窟窿，如同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吸引着更多的阴影涌入。

林风靠在通道拐角的墙壁上，心脏剧烈跳动。他看着眼前这血腥而绝望的战斗，感觉自己像个无力的旁观者。他体内那些力量种子依旧沉寂，仅凭这具虚弱的身体，冲上去也只是送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油灯。冰凉的触感传来，灵魂深处那丝属于“引渡”与“净化”的本源之力，似乎因为外界浓郁的死寂与负面能量，而变得更加活跃，如同被风吹拂的余烬，闪烁着微弱的光。

能不能……再像之前救那个小女孩一样？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但这规模……太大了。他之前点燃那豆火苗，几乎耗尽了刚刚复苏的一丝力量，而眼前是成百上千的疯狂影蛭！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际，战局突变！

一只体型远比同类庞大、阴影更加凝实、表面浮现的人脸轮廓也更加清晰的影蛭，猛地从窟窿上方攀爬而入，它没有攻击前方的守卫，而是如同拥有智慧般，直接扑向了正在全力维持防线的殷老！数条如同黑色巨蟒般的阴影触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不同角度袭向殷老的要害！

“殷老小心！”有守卫惊呼。

殷老脸色一变，仓促间挥杖格挡，淡金色的屏障瞬间凝聚！

轰！轰！轰！

阴影触手重重砸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屏障剧烈晃动，光芒急速黯淡！殷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之前的消耗中已经受了内伤，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而其他影蛭趁着这个机会，发起了更加疯狂的冲击！防线瞬间出现了数个缺口，阴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完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上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嗡鸣，突兀地出现。

并非来自殷老的法杖，也并非来自任何守卫的武器。

而是来自林风手中，那盏一直沉寂的、残破的油灯！

只见那盏油灯，不知何时，竟然自行悬浮了起来，脱离了他的手掌，静静地漂浮在他身前。灯身上那些斑驳的划痕，此刻正流淌着微弱的、如同月华般的苍白光泽。

而林风自己，则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神色。他的意识，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行拖入灵魂深处那片混沌的色彩之中！

他“看”到了！在那片混沌的中心，代表着“引渡”与“净化”本源的苍白光点，正在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它感受到了外界那滔天的怨念、死寂与疯狂，那与它被污染前的职责截然相反的力量，让它本能地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净化的**！

但这股**太过庞大，远远超出了林风目前能够驾驭的范畴！就像一个孩童，试图挥舞一柄千斤重锤，不仅无法伤敌，反而会先伤及自身！

他的灵魂框架在颤抖，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属于账簿的规则线条和镇魂钟的秩序骨架，都在发出警告的哀鸣！强行引动这股力量，他很可能再次解体！

“不……不行……”他在意识中艰难地抵抗着。

然而，外界传来的、殷老那一声压抑的痛哼，以及更多守卫临死前的惨叫，如同最后的催化剂，狠狠刺入了他的意识核心！

张童那燃尽一切守护他的画面，与眼前这绝望的景象重叠。

一股混合了不甘、愤怒与守护决意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开来！

“啊——！！！”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不再是人类的瞳仁，而是左眼流转着暗金色的规则细丝，右眼燃烧着苍白的净化之火！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股力量，而是……引导！将自己化作了这股力量的通道！

他伸出双手，虚按向那悬浮的油灯，用尽全部意志，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呐喊：

“燃——！”

轰！！！

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那盏残破的油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苍白光晕！

这光晕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彻灵魂的穿透力，如同水银泻地般，以油灯为中心，向着前方汹涌的影蛭潮水，急速扩散开来！

光晕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些疯狂扭曲、嘶鸣的影蛭，如同被投入滚烫烙铁的冰雪，动作瞬间僵滞！它们那阴影构成的躯体，在苍白光晕的照耀下，发出了“滋滋”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响，大量黑烟从它们体内蒸腾而出，那些痛苦的人脸轮廓发出无声的尖啸，变得更加模糊、淡薄！

冲在最前面的、体型较小的影蛭，甚至在这光晕的持续照耀下，直接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般，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缕缕黑烟，最终彻底湮灭！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那只原本气势汹汹、偷袭殷老的巨型影蛭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而愤怒的嘶鸣。这嘶鸣声犹如被灼伤一般，尖锐刺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随着嘶鸣声响起，巨型影蛭像是遭受了重创，猛地缩回了它那原本张牙舞爪的触手。这些触手如同被火烤过一般，迅速萎缩，阴影躯体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摇摇欲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原本已经准备后退的守卫们，此刻也停下了脚步，满脸狐疑地望着那片如同潮水般退却的阴影。这些阴影在苍白光晕的照耀下，不断地消融、消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

而在通道的拐角处，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双手虚按、周身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少年。他的眼神异常冷漠，宛如非人，透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酷。

在少年的身前，一盏古老的油灯如同小型太阳一般熊熊燃烧着。油灯的火焰异常明亮，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得无影无踪。

殷老拄着木杖，身体微微颤抖着，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风，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苍白的光晕如同一轮散发着冷冽气息的明月，持续了大约十息的时间。这十息对于林风来说，仿佛是漫长的一生。光晕的范围逐渐扩大，最终笼罩了入口附近大半区域，将那些汹涌而入的影蛭笼罩其中。

影蛭们在光晕的照耀下，发出了凄厉的嘶鸣，仿佛是被这光芒灼烧一般。它们拼命挣扎着，试图逃离这可怕的光芒，但却无济于事。随着光晕的持续，影蛭们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在光芒中消散，化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剩下的影蛭似乎对这光芒有着深深的恐惧，它们发出了不甘的嘶鸣，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从金属门的破洞处撤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光晕渐渐收敛，油灯的光芒也随之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油灯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无力地坠落在地，溅起了一小片尘土。

而林风，在油灯坠地的同时，也如同失去了支撑的人偶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他的身体毫无生气，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只有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混沌的光点，在缓缓明灭，仿佛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避难所内，原本嘈杂的人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粗重喘息声，以及劫后余生者们压抑的啜泣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殷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刚才的战斗对他来说也是一场生死考验。他脚步踉跄地走到林风身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探了探林风的鼻息。

确认林风还有呼吸后，殷老稍稍松了口气。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那盏掉落在地上的油灯上，这盏油灯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为何熄灭了。殷老凝视着油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殷老才缓缓抬起头，对着围拢过来的守卫和幸存者们，用一种沙哑而沉重的声音说道：“打扫战场，加固防御……还有，把他先抬到我那里去。”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清理战场并加固避难所的防御。而殷老则默默地看着林风，他的目光久久没有离开这个昏迷的少年。

在殷老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这个少年，以及他手中那盏所谓的“圣骸”，究竟是什么来头呢？为什么会引发如此激烈的战斗？这些疑问在殷老的心头萦绕不去。

而在远处，那片被击退的阴影深处，一双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的眼睛，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这双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它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悄然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