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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云棠音往黑板上写了“傅家竹坊”四个大字，“以后每天上午学手艺，下午认字，二柱子你要是再调皮，就让你傅师傅罚你抄课文。”
二柱子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调皮呢！傅哥，能教我写名字不？”
傅煜城拿起粉笔：“先写‘二’，再写‘柱’……”
刚写了一半，就见傅远山搬来张竹制的长桌，上面摆着他连夜编的笔筒，每个笔筒上都刻着孩子的名字。
“周明的笔筒刻了朵兰花，二柱子的是只老虎。”傅远山把笔筒分到孩子们手里，“以后练字就用这个。”
周明摸着笔筒上的兰花，小声说：“谢谢傅师傅，比我娘给我买的瓷笔筒还好看。”
蒋建华端着水盆出来：“都洗洗手，红糖馒头蒸好了。”
蒸笼一掀，甜香漫了满院，每个馒头上都点着个红点，像小灯笼似的。
二柱子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塞，被周明拽了拽袖子：“傅师傅还没吃呢。”
傅远山笑着摆手：“你们吃，我跟你傅哥还有事说。”
他拉着傅煜城往竹棚外走，“县报记者下午来，我怕是说不好。”
“就说实在话。”傅煜城往他手里塞了个小本子，“比如你说‘竹篾要劈得匀，日子要过得稳’，这话就挺好。”
正说着，院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刘干事带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进来：“傅师傅，这是县报的李记者。”
李记者握着傅远山的手寒暄着：“听说您的竹编里藏着军民情，能给我们讲讲吗？”
傅远山挠了挠头，刚要说话，二柱子举着个竹制的军号跑进来：“傅师傅你看，我编的！像不像部队吹的号？”
李记者眼睛一亮：“这真是孩子编的？太传神了！”他举起相机“咔嚓”拍了张照，“就从这个军号说起吧。”
傅远山看着军号，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我弟弟是军人，我没当成兵，就想编点部队用的东西。这军号编了三天，竹篾得削得薄，才能显出号嘴的弧度……”
蒋建华站在门口听着，悄悄对云棠音说：“你看他说起这个，眼睛都亮了。”
云棠音笑着点头：“他心里一直记着部队呢。”
中午吃饭时，李记者看着桌上的竹制碗筷，又看看墙上的奖状，突然说：“傅师傅，我想给您拍组照片，就拍您教孩子们编竹器，还有嫂子纳鞋底的样子。”
蒋建华脸一红：“我这手艺哪上得了报纸。”
“咋上不了？”周母不知啥时来了，手里捧着个竹篾篮子，“建华教我编的这篮子，供销社王主任都订了十个！”
李记者赶紧举起相机：“就拍这个！军民互助，手艺传家，多好的题材。”
下午孩子们练字时，二柱子突然举手：“傅大哥，‘自立门户’的‘立’咋写？”
傅煜城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立”字：“这个字像个人站在地上，脚要站稳，才能立得住。就像你们傅师傅，靠手艺站稳了脚跟，这就是‘立’。”
傅远山听着，突然往竹棚外走，不一会儿扛来根粗竹，用刀劈成两半：“我给你们编个竹牌，插在院里当旗杆。”
蒋建华凑过去看，发现他还缠了圈红绳：“风一吹，红绳动起来，像字在跳舞。”
二柱子举着竹牌往院里跑：“我来插！要插得笔直！”
傍晚送李记者走时，他握着傅远山的手：“稿子下周见报，肯定能让更多人知道傅家竹坊。对了，地区要办工艺展，您可得送几件作品去。”
傅远山点点头：“我准备编组‘军民鱼水情’的竹屏，有战士帮老乡挑水，有老乡给战士缝衣服。”
刘干事笑着说：“我当年在部队，就帮老乡挑过水。”
等客人走后，傅远山看着院里的竹牌，突然说：“明儿我教你们编五角星，挂在竹牌上。”
二柱子蹦起来：“我要编个最大的！挂在最顶上！”
周明也小声说：“我想编个小的，送给我在部队的哥。”
蒋建华往傅远山手里塞了杯热水：“看把你累的，歇会儿吧。”
她指着墙上的报纸样稿，“李记者说这篇报道能帮咱竹坊招更多学徒。”
傅远山喝着水笑：“招学徒得先教认字，不然连订单都看不懂。”
他往竹棚里瞅了瞅，“黑板上的字擦了吗？明儿我教他们写字。”
夜里，蒋建华给傅远山缝补衣服，听着他在灯下哼笛子曲。
她和傅远山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赖。
本来蒋建华还以为离开了傅家她的日子会不好过，但现在看来也不错……
她的日子不错了。
云棠音的日子自然就更不错了。
云棠音刚把晾干的蓝印花布收进箱底，就见傅煜城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个竹制的首饰盒。
盒盖上编着缠枝莲，打开时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二哥刚编的，说给你装耳环用。”傅煜城往她发间别了支新打的银簪，“下午去供销社，看见这簪子上的梅花刻得像你绣的样子。”
云棠音摸着首饰盒笑：“二哥这手艺越发好了。对了，我把你那件军绿色外套改了改，袖口加了圈竹篾边，又挺括又好看。”
傅煜城刚穿上外套，就被她拽着往镜前站：“你看，这样既像军装又带点家常气，穿去部队看战友也体面。”
夜里躺在炕上，云棠音听着窗外的竹风铃响，突然说：“明儿我和二嫂绣虎头鞋吧，她怀着孕，做点轻巧活正好。”
傅煜城往她怀里塞了个暖炉：“你也别累着。对了，下月部队有军民联欢，我跟张团长说好了，让二哥去吹笛子，你去跳舞。”
云棠音愣了愣：“啊？那我得赶紧把牡丹绣完。”
她往傅煜城肩上靠了靠，“有你在身边，做啥都觉得踏实。”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蒙上了层细纱。
远处传来傅远山隐约的笛声，和着竹风铃的轻响，把这夜衬得格外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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