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暮归残楼 第328章 一言难尽的过往

寒山叶飘黄，秋水月寒光！

天地间，月色下，荒山流水旁，一块儿巨大的平板石上，躺着两个人，头挨着头，成一个“一”字形，一个闭眼想睡觉，一个睁眼看着天上的残月！

闭眼的人睡不着，睁眼的人不想睡！

“哎，想睡个觉都不得安生，心机女，你不知道你的体味儿很香吗？”

沈逸尘心中抱怨着，他终于赶走了枯瘦和尚，想睡个安稳觉，可谁知蒙面瑶妹竟然也躺在了巨石之上，那袅袅的女子香真让他心神不宁，心有些燥，身有些热！

沈逸尘也睁开了眼，看着天上的残月，听着潺潺的流水之声，他终于清闲下来了，或者说身心都放松了。

沈逸尘心中回想着这来时路，下山的时间不长，可他却感觉真的很漫长！活的呢？有一点点儿甜，也有一点点儿苦，偶尔有些滋润，时常也很遭罪，有一丝丝期待，也有一丢丢的后悔。

沈逸尘以前认为山下和山上是一样的，平淡悠闲，可，可！哎，一言难尽！他似乎很久没有过平淡悠闲的日子了，不是勾心斗角，就是逃命奔波，当然也有谈情说爱！世间的人，千姿百态，其心各异，可世间的情却也甜甜蜜蜜，让他心驰神往！

沈逸尘双手枕在头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想到了祥云山庄的一切，因为那里似乎是他下山后最快乐的地方，比起酒醉拓凉城，比起穷游渔阳郡，似乎祥云山庄更让他难以忘记，那里有黄汐怡，那里也有慕容若曦，那里有柔情似水，热情似火的娇媚女人，也有玉女河畔的出水芙蓉！

沈逸尘也想到了这一路走来的黑洞，想到了天葬滴血，想到了一半一半，想到了一眼万年的蓝冰川，想到了那邪恶的青幽焰，再看回头路，他似乎没有那么怕了，这些反而成了记忆中的调味品。

沈逸尘甚至还感谢一半一半，感谢那神奇的玉雕瓶！当然他厌恶那青幽焰，它无情的伤害了攸攸，可如今两者却都在他的体内，沈逸尘抽出一只手，摸着胸口，摸到了乾坤玉佩，摸到了血茹吊坠，却摸不到那消失的青幽焰，也摸不到那无形的龙。

沈逸尘当然迷茫了，他不知道攸攸和青姐口中的这片区域到底有什么，那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却感觉不到，不过沈逸尘不纠结，他选择了顺其自然！

沈逸尘想起了灵墟山，想起了拓凉城，想起了渔阳郡，想起了瀚海荒漠，只因为他想起了篝火旁那道溟狐魅影，心中叹息道：

“雁泉有佳人啊！”

沈逸尘又想起了这一路的和尚，明知，无妄禅师，一半一半，瞎眼善觉，还有刚刚的古佛宗善变，还有刚走的枯瘦和尚，就两个字：讨厌！

沈逸尘想起了荒漠古城，想起了荒漠中那片胡杨林，想起了月下荡秋千的小白妞，想起了荒漠石山，想起了荒漠未名湖……

沈逸尘真的，真的感觉他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比观星山十几年的生活都要有滋有味！但却也很短，很短，都似那过眼云烟，悄然间都成了往事。

在这回顾的过往中，沈逸尘有过重生的喜悦，有过濒临死境的绝望，他有过恨，有过爱，有过无畏，也有过害怕，唯独有一样他真的很模糊，那就是成长，他真的看不透，也看不清！

哎，不得不感叹，世间的人谁能看得清自己是如何成长的呢？谁又能看得到自己的成长轨迹呢？

顺其自然，是他师父教他的道，沈逸尘始终认为那是他师父的求道路，随遇而安，是他自己感悟的道，可他却不知道道为何物，道应该是什么样子！

“呆尘，你这一会儿笑，一会儿呆，一会儿哭的，你干嘛呢？”

识海内，青姐是真的很讨厌！不过沈逸尘刚才并没有想到她！

“青姐，你说人应该一直修炼到随心所欲，再入红尘呢？还是要在红尘中成长，修炼，最终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呢？”

青姐笑了，是的，被沈逸尘问笑了，一边轻笑着一边说道：

“呆尘，我说你小子脑子里是不是有太多的水了！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吗？青姐都未曾想过，你还敢想？你连逃命都费劲儿，还随心所欲？咱能想点儿符合实际的吗？把你修为提升提升吧！”

青姐看不透六爻错位之人的思维，想到沈逸尘像一个怕死鬼一样躲来躲去，闲下来竟然想着随心所欲的事！

“青姐，我换个问法吧！你说我是直接找个地方去修炼呢？还是去红尘中一边修炼，一边历练呢？”

沈逸尘想的地方当然是观星山，可他似乎回不去了！

“你不废话吗？当然是入红尘啊！吃美食，喝美酒，甩美男，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不对，甩美男是我追求的，你的是甩美女！”

“青姐，你这不就前后矛盾吗？一边让我修炼，一边还让我入红尘，看众生！”

沈逸尘心中确实有些迷茫，因为他此刻不知该下山，还是先上山，去那古庙中修行，他真的对他的修为没有当初那般自信了！

“呆尘，你能有点儿脑子吗？你觉得你师父很厉害，我想问你，你师父现在下山入红尘，还有意义吗？”

青姐顿了顿，说道：

“说句不好听的，你师父有牙吃美食吗？他肚子能喝美酒吗？他有心思甩美人吗？关键是有美人能看上他吗？世间这么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为这东西，没有止境的，可人的寿命却是有限的，你不趁着年轻在红尘中多走走，怎知人生之美，怎知世间之美，怎知甩男人的乐趣，不，是甩女人的乐趣！”

青姐的歪理绝对是一套一套的！

“青姐，如果我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呆尘，你能正常点儿吗？你怕死，你就努力修炼啊！怎么着，你的想法是不修炼，还想去吃美食，喝美酒，甩美人？你开什么玩笑，你只有自身强大了，你才能去抢，去争，去甩，再说了，你一点儿都不优秀，谁看的上你啊，怎么着，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当小白脸？青姐跟你说，想当小白脸，你也得有资本，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修为更不用提了，你以为小白脸就没人外有人了？青姐为啥甩男人，不就是看上了更好的小白脸了吗？……”

沈逸尘后悔了，他一再提醒自己遇事不能问青姐，可还是问了，结果……

沈逸尘心中叹息着：

“话唠姐还真不是白叫的！我服，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逸尘本想再问一些问题的，这情况他直接打消了念头，不过他也有收获，青姐说的对，趁着年轻，就应该在红尘中走一走，闯一闯！等到了他师父那样后，整日的禅冥，那就太无聊了！下山虽然可能有危险，可也有他追求的东西嘛！

沈逸尘还是决定下山，不过他也决定了要勤加修炼！

“呆尘，你咋不说话了？青姐的话说进你的心坎儿里了吧？信青姐，你会既开心又自在的！”

沈逸尘闻言，心中咒骂着：

“信你个球啊信你！”

“青姐，你的一生一定很精彩吧？”

“呆尘，青姐是一个向前看的人，此刻言我的一生，还太早！”

“青姐，你说你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有很多后悔的事吧？也应该有很多值得吸取的教训吧？跟我说说，我以后好少走弯路！”

“滚！呆尘，你以后不许喝水，不许喝酒，脑子里的水能别总那么多吗？”

青姐骂完就不说话了！内心轻叹着：

“哎，谁的过往不是一地鸡毛呢？谁的过往不是难以启齿呢？谁的过往又不是一言难尽呢？谁的过往又不是不知从何说起呢？”

“呆尘，好好珍惜吧！岁月是不能回首的，也是不堪回首的！”

青姐这句话是说给沈逸尘的，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青姐…”

“我去！你怎么又进来了！”

沈逸尘本想问问青姐，她心中为何会有仇恨？可惜，识海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青姐好，青尘哥哥好，你们在聊什么啊？热火朝天的！”

蒙面瑶妹的神识闯进了沈逸尘的识海，因为她真的太好奇了，沈逸尘神识波动很久了！

“欢迎，欢迎，还有瑶姐主动上门的，时代真的变了啊！”

青姐的嘴不仅对沈逸尘不友好，而是真贱啊！

“呆尘，你不珍惜吗？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算了，一看就不是好货，呆尘，还是甩了吧！”

沈逸尘这个气啊！这两个女人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心机女，你在外面就一直坑我，这里是我的识海，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你也不能这样随意的闯进来啊，万一我没穿衣服呢？”

蒙面瑶妹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来，她觉得青姐和青尘哥哥都太不要脸了！不过她也决定不要脸了！

“这以后就是我的家，我不走了！”

残月下，流水旁的巨石上，沈逸尘猛然的坐了起来，转身看着蒙面瑶妹，吼道：

“你，你能要点儿脸吗？”

秋风中只传来两个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