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晋娶女帝 第484章 骂街

宛城，北城门

厚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城门外，杜曾叛军的营寨早已化为一片狼藉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残余的叛军俘虏被看押在远处，垂头丧气。而城门前，却是一片肃穆庄严的景象。

以荀崧为首的宛城文武官员，身着洗得发白、甚至带着血污的官袍，整齐地跪倒在城门两侧。他们身后，是自发聚集而来的宛城百姓，人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期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城门洞开的方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面在夕阳下猎猎招展、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红色龙旗！紧接着，是羽林、虎贲二军精锐的仪仗！他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神情肃穆，护卫着一辆华丽而庄重的天子銮驾缓缓驶来！

銮驾之上，少年天子司马邺身着玄红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小脸紧绷，努力维持着天子的威仪。他已经十五岁了，但经历了平阳之战和这一路的颠簸，他的眼神中已褪去了稚嫩，多了几分沉稳。

然而，真正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心神剧震的，是銮驾旁那个策马而行的身影！

邵明珠！

他并未着甲，只穿了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他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皮肤白皙如玉。那份年轻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容颜，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渊渟岳峙的威严气势，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反差！他眼神深邃如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和追随！

荀崧跪在最前方，当他看到銮驾上的少年天子时，浑浊的老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当他看到邵明珠那年轻俊美、却如同天神般威严的身影时，心中更是涌起滔天巨浪般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折服！

“陛下……太傅……”荀崧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臣等！叩见陛下！叩见太傅！”荀崧身后，所有宛城官员齐声高呼，声音带着激动和颤抖，响彻云霄！

“万岁！万岁！万岁！”城门口的百姓们也纷纷跪倒，发出震天的欢呼！

銮驾缓缓停下。司马邺在内侍的搀扶下，走下銮驾。邵明珠也翻身下马，走到司马邺身侧稍后的位置。

荀崧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而充满悲怆：“陛下！太傅！臣等……罪该万死啊！”

他重重地以头触地，泣不成声：“臣等无能！当年……眼睁睁看着大晋蒙尘！看着洛阳……沦陷胡尘！看着陛下……仓皇出狩！臣等身为晋臣！未能护佑社稷！未能保全都城！未能追随陛下左右！臣等……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啊！！”

荀崧身后，所有官员也纷纷叩首，哭声一片：“臣等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请太傅治罪！”

司马邺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跪地痛哭请罪的官员，心中也涌起一股酸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众卿……平身。洛阳沦陷，非尔等之过。此乃……国运多舛，胡虏猖獗。”

邵明珠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跪倒一片的官员和百姓，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荀太守，诸位大人，都起来吧。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你们坚守宛城，浴血奋战，保境安民，此乃大功！何罪之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心安的温和。

荀崧等人闻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们抬起头，看着邵明珠那张年轻俊美、却充满智慧和力量的脸庞，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谢陛下！谢太傅！”荀崧等人再次叩首，才在邵明珠的示意下，颤巍巍地站起身。

荀崧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司马邺和邵明珠，声音依旧带着激动：“陛下！太傅！臣等虽困守孤城，却也听闻太傅神威！踏平平阳！生擒刘聪！光复洛阳！如今……陛下还于旧都！大晋中兴之象已显！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太傅英明神武！力挽狂澜！再造乾坤之功啊！”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高亢起来：“陛下！太傅！如今王师北定中原日！威震天下！只要陛下下旨安抚！昭告天下！中原！荆襄！乃至江南之地！那些心怀忠义、翘首以盼王师的郡县守将、世家豪强！必将望风归附！传檄可定啊！”

“是啊！陛下！太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也激动地说道，“太傅天威！横扫**！如今携陛下重返中原！此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只要陛下和太傅一道安抚诏书！天下……必将归心！”

“太傅神威！功盖寰宇！臣等……五体投地！”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看向邵明珠的眼神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折服！他们亲眼目睹了那两支如同天兵天将般的铁骑！亲身经历了从绝望到新生的狂喜！对这位年轻得不像话、却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太傅，他们心中只有无尽的敬畏和心悦诚服！

邵明珠听着荀崧等人的话，神色平静。他微微侧身，对司马邺躬身道：“陛下，荀太守所言甚是。如今洛阳已复，陛下还于旧都，正宜昭告天下，安抚四方。中原、荆襄，久盼王师，人心思晋。一道安抚诏书，确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司马邺点点头，小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郑重：“太傅所言极是。此事就由太傅与内阁大学士们商议，拟旨颁布吧。”

“臣遵旨。”邵明珠应道。

他再次看向荀崧等人，目光温和：“荀太守，诸位大人，宛城遭此大劫，百废待兴。安抚百姓，整饬城防，救治伤员，抚恤阵亡将士……诸多事宜，还需诸位大人费心。本公与陛下，会在此盘桓数日，待局势稳定，再启程前往洛阳。”

荀崧等人闻言，心中大定，连忙躬身：“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和太傅重托！”

邵明珠的目光最后落在荀崧身上，带着一丝赞许：“荀太守，令嫒灌娘，智勇双全，忠孝无双，此次立下大功。本公，会重重嘉奖！”

荀崧激动得浑身颤抖，再次跪倒：“谢太傅天恩！小女……小女能为陛下和太傅效力，是她的福分！”

邵明珠上前一步，亲手将荀崧扶起。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荀崧和周围所有官员都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太傅不仅威严如山，更是如此体恤下情！如此平易近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宛城古老的城墙上，也洒在城门口这君臣相得、劫后重逢的感人一幕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去的宁静和一种名为“希望”的气息。

司马邺看着眼前这些激动而忠诚的臣子，看着身旁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邵明珠，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知道，有太傅在，大晋真的要中兴了！

邵明珠站在司马邺身侧，目光深邃地望向南方。中原，荆襄传檄而定？这只是开始。他要的是这整个天下！

太守府议事厅内，气氛庄重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邵明珠端坐主位，少年天子司马邺坐在稍侧。下首，荀崧、宛城郡丞、师爷以及宛城幸存的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人人脸上带着恭敬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邵明珠处理了几件宛城善后和军务的急事，神色平静。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诸位大人，本公有一事，想问问诸位。”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洗耳恭听。

“建康司马睿称帝之事，诸位想必都已知晓吧？”邵明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各异。

邵明珠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司马睿此人，狼子野心！在本公与刘聪、石勒这些胡酋斗得最艰难、最惨烈之时！他不思北上勤王！不思收复失地！反而躲在建康那温柔乡里！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苟且偷安！”

他的声音渐渐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更可恨的是！他竟敢造谣！污蔑本公！说什么本公杀害陛下！篡位夺权！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邵明珠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声音却带着一丝委屈：“本公在北方浴血奋战！出生入死！为的是光复河山！还于旧都！他司马睿在江南坐享其成！还倒打一耙！污蔑忠良！”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脸上激愤的表情，话锋再次一转，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孩子气的不爽：“还有那王敦、王导兄弟俩！更是该死！王导号称‘江左管仲’！却助纣为虐！支持司马睿称帝！拒不承认北方朝廷！拒不奉陛下诏令！王敦更是个混账东西！拥兵自重！盘踞荆州！虎视眈眈！拒不听令！”

邵明珠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阶下众人，脸上露出一副“我很不爽，你们看着办”的表情，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本公一想到这些乱臣贼子！就憋得慌！气不顺！可如今青州曹嶷未平！河西石勒尚在！长江以北尚未尽复！本公暂时还腾不出手去收拾他们！”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所以本公今日想请诸位大人帮个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邵明珠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本公不要你们出兵！也不要你们献策！本公就想听你们骂他们几句！骂司马睿！骂王敦！骂王导！骂得越狠越好！骂得越解气越好！让本公痛快痛快！顺顺气！如何？”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主位上那位年轻俊美、威震天下的太傅！他刚才说什么？让他们骂人？骂司马睿？骂王敦王导？就为了让他痛快痛快？顺顺气？

这太匪夷所思了！太傅打仗时那么狠，怎么还有这种孩子气的恶趣味？

短暂的死寂之后，厅内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虽然很快被强行憋了回去，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又忍俊不禁的表情！

荀崧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位老臣也被太傅这出人意料的“要求”逗乐了！他心中暗道：这位太傅果然非常人！心思太有意思了！不动刀兵不费钱粮，就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太傅高兴？这买卖太划算了！

他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义愤填膺的表情，声音洪亮：“太傅！您说得对！司马睿那厮！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贪生怕死、只知享乐的缩头乌龟！他算什么晋王？！他就是个沐猴而冠！不知廉耻的跳梁小丑！在江南抱着美人喝着美酒看着歌舞就忘了祖宗基业！忘了洛阳沦陷！忘了陛下蒙尘！他简直不配姓司马！”

荀崧骂得唾沫横飞，胡子都翘了起来！他身后的郡丞是个急性子，早就憋不住了，也跟着跳出来，指着南方破口大骂：“对！太傅！荀太守骂得好！司马睿那厮！就是个没卵子的怂包！（此话一出，邵明珠眉毛一挑，差点笑出声）他要有太傅您一半的胆气！早就该提兵北上跟胡人拼命了！还躲在建康称王称霸？我呸！他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点心！”

旁边的师爷是个老学究，平时斯斯文文，此刻也气得满脸通红，文绉绉地骂道：“太傅明鉴！那王导！王敦！兄弟二人！更是国之巨蠹！社稷之贼！王导枉称名士！不思匡扶社稷！反而助纣为虐！拥立伪帝！其心可诛！其行可鄙！实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至于那王敦！哼！拥兵自重！桀骜不驯！目无君上！心怀叵测！简直就是乱臣贼子！其心路人皆知！早晚必遭天谴！”

有了这三位带头，厅内其他官员也彻底放开了！他们早就对司马睿和王敦王导兄弟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太傅撑腰，可以光明正大地骂，那还等什么？！

“对！骂得好！司马睿就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孬种！”一个年轻官员激动地口不择言。

“王敦那厮！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听说他晚上睡觉都抱着刀！肯定做贼心虚！”另一个官员煞有介事地补充。

“王导？呸！什么‘江左管仲’！我看是‘江左饭桶’！只会耍嘴皮子！屁本事没有！还还喜欢装腔作势！”一个武将粗声粗气地骂道。

“太傅！您不知道！听说司马睿在江南龙椅都镶金边！还垫了三层蚕丝！坐上去软得跟那啥似的！哪有半点天子威仪！”一个消息灵通的老吏爆料道。

一时间，议事厅内群情激愤，骂声一片！各种或文雅或粗鄙、或犀利或荒诞的骂词层出不穷！目标直指司马睿、王敦、王导！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骂得那叫一个花样百出！骂得那叫一个解气！

邵明珠坐在主位上，听着下面各种稀奇古怪、充满想象力的骂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时而点头，时而挑眉，时而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尤其是听到那些特别“别致”的骂法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少年天子司马邺坐在一旁，小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朝堂议事！

荀崧骂得口干舌燥，喘了口气，看向邵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傅……您觉得解气了吗？”

邵明珠放下茶杯，环视一圈，看着众人那副“骂得真爽，但不知道太傅满不满意”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骂得好！骂得妙！”邵明珠笑得畅快淋漓，“诸位大人果然都是性情中人！骂得深得本公之心啊！”

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痛快！痛快！本公现在心里痛快多了！哈哈！”

众人见太傅如此开怀，也都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议事厅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刚才那场别开生面的“骂战”，不仅让邵明珠“顺了气”，更让这些宛城官员们，对这位年轻、强大、又带着点可爱的太傅更加亲近和敬佩了！原来威震天下的太傅也有如此率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