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晋娶女帝 第381章 礼法与家法

前厅那震耳欲聋、如同群魔乱舞般的喧嚣终于停歇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司马凝霜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却久久未能翻动一页。她的眉头微蹙，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那是什么声音？鼓点？唢呐？弦乐？拍手？跺脚？尖叫？欢笑？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她从未听过的、狂暴而混乱的声浪！持续了整整几个时辰！夫君他到底在干什么？带着一群男人和舞姬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成何体统！

她放下书卷，走到窗边，望着前厅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一片寂静。好奇心终究战胜了矜持。她决定去看看。

刚走出凝霜阁，便看到赵灵儿、拓跋婧瑶、慕容嫣、羊献容几位夫人也正从各自的院落走出来，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疑惑和担忧。

“姐姐！”赵灵儿看到司马凝霜，连忙上前，“前厅好像没动静了？散席了？”

“嗯。”司马凝霜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清冷，“闹腾了这么久，也该散了。走吧，姐妹们，一起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

五位夫人结伴而行，朝着前厅走去。越靠近前厅，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和脂粉香就越发浓烈！当她们走到前厅门口时，正看到乐队和仆人们正陆陆续续、蹑手蹑脚地散去，脸上都带着疲惫和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

司马凝霜眉头皱得更紧。她率先迈步，踏入前厅！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五位夫人如遭雷击！彻底惊呆了！

偌大的饭厅，杯盘狼藉！酒坛碎片满地！菜肴点心散落各处！桌椅东倒西歪！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厅中横七竖八躺倒的人！

拓跋婧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拓跋锐！他躺在地上，怀里竟然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舞姬！那两个舞姬几乎是半裸着依偎在他怀里！而拓跋锐的一只大手竟然堂而皇之地伸进了其中一个舞姬的衣襟里！场面不堪入目！

“哥！！”拓跋婧瑶瞬间气炸了！俏脸涨得通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愤和怒火！“你大庭广众之下发什么疯！竟如此无礼！！”她气得浑身发抖！

慕容嫣也看到了自己的兄长慕容皝！他趴在桌子上，身边也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舞姬！慕容皝的手同样不老实！慕容嫣又羞又气，跺脚道：“兄长！你太不像话了！！”

赵灵儿、羊献容看着眼前这香艳又混乱的场景，也是面红耳赤，羞得不敢直视！这场面太有伤风化了！

司马凝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和怒火，目光如电，迅速扫视全场！她的脸色，在看到饭厅最里面一个隐蔽角落时，瞬间变得冷若寒霜！如同万年玄冰！

其他几位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也瞬间大变！

只见在那个角落里！邵明珠和王芸熙两人衣衫凌乱不整！王芸熙那身原本华美飘逸的飞天衣裙此刻领口微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裙摆也被撩起一角！邵明珠则是衣襟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紧紧搂着王芸熙的腰肢！两人头靠着头，都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姿态亲昵而放荡！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冲上司马凝霜的头顶！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无礼！！”司马凝霜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和威严！响彻整个饭厅！“成何体统！！”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瞬间让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仆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

司马凝霜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角落里的邵明珠和王芸熙，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

“堂堂国公爷！带着妾室！抛头露面！不知收敛！”

“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如此放肆！不顾脸面！不顾礼法！！”

“王芸熙！你身为国公府如夫人！竟敢喝得如此酩酊大醉！穿着如此暴露！举止如此放荡！若让外人看见！你的清白何在？！国公府的颜面何在？！”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厉声命令道：

“来人！！”

“在！殿下！”几名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

“把五夫人扶回她的院子！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司马凝霜的声音不容置疑！

“是！殿下！”丫鬟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王芸熙从邵明珠怀里扶起来，搀扶着离开了饭厅。

司马凝霜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其他人，声音依旧冰冷：

“来人！把国公爷抬回书房！好生安置！”

“将代王、龙城侯、辽西侯安置到客房！好生伺候！”

“其余人等！清理饭厅！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家法处置！绝不轻饶！！”

仆人们如蒙大赦！连忙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抬人的抬人，收拾的收拾，大气不敢出！

拓跋婧瑶、慕容嫣看着被抬走的哥哥，又气又羞又无奈！赵灵儿和羊献容也是脸色苍白，心中惴惴不安！她们从未见过司马凝霜如此震怒！如此冰冷！

司马凝霜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邵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转身，声音冰冷地留下一句话：

“明日！等芸熙酒醒了！让她来凝霜阁见我！身为国公府夫人，当众失仪，败坏门风！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拂袖而去！背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翌日清晨，凝霜阁外庭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然而，凝霜阁外的庭院中，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冰窖！

王芸熙，以及昨夜参与“蹦迪”的十多名舞姬，此刻全都跪在庭院中央！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安！尤其是王芸熙！她脸色憔悴，眼圈红肿，显然昨夜宿醉加上惊吓让她疲惫不堪！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司马凝霜端坐在庭院前方的廊下，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冰冷如霜。她手中拿着一柄紫檀木戒尺！长约二尺，宽约一寸，厚实沉重！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王芸熙！”司马凝霜的声音清冷响起，不带一丝感情，“你可知罪？”

王芸熙身体一颤，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声音带着哽咽：“妾身知罪……妾身昨夜饮酒过量……失仪失态……败坏门风……有损国公府颜面……妾身甘愿受罚……”

“好！知罪就好！你别以为你是本宫表妹就能逃脱惩罚！”司马凝霜站起身，走到王芸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为国公府如夫人，当众醉酒，衣着暴露，举止轻浮，与夫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抱亲昵！此等行径，置礼法于何地？置国公府颜面于何地？置你自己的清白于何地？！”

她每说一句，王芸熙的身体就颤抖一下，脸色就苍白一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今日！本宫便以家法惩戒！让你记住这个教训！”司马凝霜的声音陡然转厉！“伸出手来！”

王芸熙咬着嘴唇，颤抖着伸出双手，掌心向上。

司马凝霜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扬起手中的紫檀木戒尺！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板子声！重重地打在王芸熙的手心！

“啊！”王芸熙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掌心瞬间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眼泪瞬间涌出！

“啪——！！”

第二下！毫不留情！重重落下！

王芸熙的手心瞬间红肿起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啪——！！”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戒尺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每一下都带着冰冷的怒意！

王芸熙的双手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甚至开始泛紫！剧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她再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痛呼和啜泣声！

旁边的舞姬们看得心惊胆战，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带着焦急和怒意的吼声从院门口传来！

只见邵明珠衣衫不整，显然是刚醒，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焦急和怒火！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庭院！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双手红肿、泪流满面的王芸熙！还有司马凝霜手中那高高扬起的戒尺！

“凝霜！你干什么？！”邵明珠冲到司马凝霜面前，一把抓住她即将落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司马凝霜都感到一阵疼痛！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打芸熙？！！”

司马凝霜猛地甩开邵明珠的手！眼神冰冷如刀，直视着他：

“我干什么？！国公爷！你昨夜干的好事！你还有脸问我？！”

“你看看她！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满院子跪着的人！！”

“堂堂国公府！昨夜成了什么样子？！乌烟瘴气！群魔乱舞！毫无礼法！不知廉耻！！”

“王芸熙身为如夫人！当众醉酒！衣着暴露！举止放荡！与你搂抱亲昵！败坏门风！有辱清白！不该打吗？！”

“我这是在替你管教内宅！维护国公府的颜面！！”

邵明珠看着司马凝霜那冰冷而愤怒的眼神，又看看跪在地上、双手红肿、哭得梨花带雨的王芸熙，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他知道昨夜确实闹得太过分了！但他没想到凝霜会如此震怒！会罚得如此之重！

“凝霜！昨夜是我不对！是我喝多了！是我带着她们胡闹！你要罚就罚我！不关芸熙的事！”邵明珠挡在王芸熙身前，声音带着恳求，“是我让她喝的酒！是我拉着她跳舞的！是我让她失仪的！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她！”

“罚你？”司马凝霜冷笑一声，“你是国公爷！是家主！我如何罚你？！”

“但内宅之事！由我掌管！王芸熙失仪失德！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让开！！”

“我不让！”邵明珠梗着脖子，寸步不让，“你要打她！就先打我！！”

他看着王芸熙那红肿的双手，心疼得如同刀绞！他猛地转身，对着司马凝霜吼道：

“凝霜！芸熙她昨夜是喝多了！她不是故意的！她平时那么端庄！那么懂事！你是知道的！！”

“昨夜是我不好！是我没分寸！是我带坏了她！！”

“你要罚！就罚我！要打！就打我！！”

“我替她受罚！！”

邵明珠说着，猛地伸出手掌！递到司马凝霜面前！眼神坚定而决绝！

司马凝霜看着邵明珠伸出的手，又看看他身后哭得几乎虚脱的王芸熙，再看看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心疼和坚决！握着戒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心中的怒火，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开始动摇……

庭院中，一片死寂！只有王芸熙压抑的啜泣声和邵明珠粗重的喘息声！

司马凝霜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护着妾室，不惜替她受罚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有愤怒！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好……好一个情深义重……”

“邵子卿……你真是好样的……”

她不再看邵明珠和王芸熙，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舞姬们，声音冰冷：

“你们！每人掌嘴二十！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凝霜阁！背影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深深的失望……

邵明珠看着司马凝霜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次真的伤到凝霜了……

他连忙转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王芸熙那双红肿不堪的手！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心疼得无以复加！

“芸熙……芸熙……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

王芸熙泪眼婆娑地看着邵明珠，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和自责，心中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发！她猛地扑进邵明珠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老爷……呜呜呜……好疼……好疼啊……呜呜呜……”

邵明珠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他知道，昨夜那场疯狂的“蹦迪”，不仅打开了拓跋锐他们的新世界大门，也彻底撕裂了他与凝霜之间那道名为礼法与理解的鸿沟。一场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