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晋娶女帝 第280章 军师祭酒谢守拙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从西山带回来的寒气。一张巨大的紫檀圆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珍馐佳肴。这并非寻常宴席，而是邵明珠为“新晋军师”谢玄微准备的接风宴。作陪的只有司马邺和司马凝霜，连侍奉的丫鬟都被屏退，由司马凝霜亲自执壶。

谢玄微坐在客位，看着眼前一道道色香味俱全、摆盘精致的菜肴，眼睛都直了！他隐居西山多年，清汤寡水，粗茶淡饭，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尤其是那道“葱烧海参”，油亮酱红的海参颤巍巍地躺在碧绿的葱段上；那道“九转大肠”，色泽红润，散发着奇异的甜香；还有那盘“油爆双脆”，腰花和肚仁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油光……浓郁的香气如同无数只小手，挠得他肚子里馋虫咕咕直叫！

“先生，请！粗茶淡饭，不成敬意！”邵明珠笑着举杯示意。

“粗……粗茶淡饭？”谢玄微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满桌的“粗茶淡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随即也顾不上什么高人风范了，拿起筷子，对着最近的一盘“糖醋鲤鱼”就下了手！

接下来的场景，让司马邺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只见这位刚刚还仙风道骨、被张韬吹成“擎天玉柱”的谢先生，此刻完全化身饕餮！他夹起一块鱼肉，也顾不上烫，吹了两口就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嘶嘶吸气一边咀嚼，眼睛满足得眯成了一条缝！然后筷子又闪电般伸向“九转大肠”，夹起一块肥肠，连带着裹着的浓郁酱汁，一口咬下，油脂顺着嘴角流下都浑然不觉！接着是“油爆双脆”，脆嫩的口感让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吃相之豪放，速度之迅猛，堪称风卷残云！

司马邺看着谢玄微嘴角的油渍和沾在胡子上的饭粒，再看看他那副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的样子，小脸上写满了怀疑和嫌弃。他偷偷拉了拉旁边邵明珠的袖子，凑到他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嘀咕：“老师……您……您确定没找错人？这位‘神仙’……怎么看着……像饿死鬼投胎啊？他真有张韬先生说的那么厉害？”

邵明珠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笑意，瞪了司马邺一眼：“陛下！不得无礼！先生这是……这是真性情！不拘小节！”他心中其实也有点打鼓，这张韬推荐的……靠谱吗？

司马凝霜在一旁看得也是忍俊不禁，但她涵养极好，面上依旧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她见谢玄微吃得兴起，杯中酒已空，便执起温在热水中的玉壶，莲步轻移，走到谢玄微身侧，准备为他斟酒。

就在她微微俯身，纤纤玉手执壶，清冽的酒液即将注入谢玄微杯中时，一直埋头苦吃的谢玄微却猛地抬起了头！他并未看酒，而是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近在咫尺的司马凝霜的脸庞！

那目光锐利、深邃，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

司马凝霜被他看得动作一滞，心中微凛。邵明珠和司马邺也察觉到了异样，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谢玄微。

只见谢玄微盯着司马凝霜看了足足有三息，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疑惑，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他缓缓放下筷子，用袖子随意地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缓缓开口：

“夫人……非是凡俗之人啊。”

司马凝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先生何出此言？凝霜不过一介妇人，相夫教子罢了。”

邵明珠也接口道：“先生，这是内子凝霜。”

谢玄微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司马凝霜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解读一幅深奥的星图：

“非也！夫人面相贵不可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间隐有紫气升腾！更兼……鼻如悬胆，口若含丹，此乃……龙相！绝非寻常后妃之相可比！奇哉！怪哉！”

“龙相？！”

邵明珠、司马凝霜、司马邺三人同时失声惊呼！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邵明珠反应最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盯着谢玄微，沉声问道：“先生……可曾听闻过一则传闻？”

“哦？什么传闻？”谢玄微饶有兴致。

“传闻……先帝司马煜，虽是男儿身，却生得……男子女相，容颜绝世，极其阴柔俊美？甚至有‘玉面天子’之称？”

谢玄微闻言，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再次看向司马凝霜，目光在她那张清丽绝伦、英气与柔美并存的脸上仔细逡巡，仿佛要将每一寸肌肤都看透！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般猛地一拍大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指着司马凝霜，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不可思议：“难怪！难怪会有‘男子女相’之传闻！难怪！夫人这面相……这气度……这眉宇间的帝王威仪……虽经掩饰，却难掩其华！若非国公爷点破，老夫还真以为……哈哈！妙！妙啊！这瞒天过海之计，当真鬼神莫测！”

他看向邵明珠，眼中充满了惊叹：“国公爷！好手段！好胆魄！竟能……竟能……”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竟能把前朝女帝金屋藏娇，还成了自己的正妻！

司马凝霜见身份被彻底点破，也不再掩饰。她放下酒壶，站直身体，脸上那份温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历经沧桑的沉静与雍容。她对着谢玄微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而有力：

“先生慧眼如炬。不错，凝霜……便是司马煜。然，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如今，凝霜只是太傅之妻，只愿辅佐夫君，抚育平安，共度余生。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亦是。”

这番坦然承认和清晰定位，让谢玄微肃然起敬！他站起身，对着司马凝霜郑重一揖：“夫人……不，该称您一声……殿下！殿下心胸豁达，能屈能伸，甘为贤内助，此等气度，老夫佩服！”

邵明珠也松了口气，笑道：“先生果然神人也！此事乃绝密，还请先生……”

“国公爷放心！”谢玄微立刻接口，神色郑重，“老夫既已入幕府，自当守口如瓶！此等惊天秘闻，烂在肚子里便是！”

身份之谜揭破，气氛反而更加融洽，也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信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转向了天下大势。

邵明珠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玄微：“先生，如今局势，明珠如履薄冰。王浚盘踞幽州，已成心腹大患；刘聪占据平阳，虎视眈眈；石勒虽败走河东，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南司马睿僭号称帝；巴蜀李雄割据一方……天下纷乱，群雄并起。明珠虽得陛下信任，拥兵幽州，然前路迷茫，敢问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谢玄微捋了捋被烧焦了一小缕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之前的饕餮形象一扫而空，瞬间变回了那个洞悉天下、运筹帷幄的顶级谋士！

“国公爷问策，老夫便献丑了！”他声音清朗，带着强大的自信，“以老夫观之，国公爷欲成大事，当行‘三步定鼎’之策！”

“哦？何为三步定鼎？”邵明珠、司马凝霜、司马邺都竖起了耳朵。

第一步：固本培元，鲸吞幽冀！

谢玄微伸出第一根手指，点在桌面上，仿佛点在幽州地图上：

“国公爷根基在幽州，然根基未稳！首要之务，非是外扩，而是内固！王浚，便是这根基上最大的毒瘤！必须除之而后快！”

他看向邵明珠，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国公爷之前布局，分化瓦解，造势污名，皆是妙棋！然，欲行雷霆一击，还需一剂猛药！”

“何药？”邵明珠追问。

“捧杀！”谢玄微吐出两个字，眼中寒光一闪，“王浚此人，骄奢淫逸，野心膨胀，最喜虚名！国公爷何不……再推他一把？”

“如何推？”

“其一，请陛下加封！”谢玄微看向司马邺，“请陛下下旨，加封王浚为‘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位在三公之上！再赐九锡！鼓吹其‘功高盖世’、‘国之柱石’！让他飘飘然，忘乎所以！”

“其二，纵其子恶！”谢玄微冷笑，“王广恶行，国公爷已掌握不少。可暗中推波助澜！助其更加肆无忌惮！强抢民女？帮他抢！最好抢到某个有背景的！霸占田产？帮他占！占那些世家豪强的祖坟地！草菅人命？帮他瞒！甚至……可以帮他制造几起‘轰动’大案！比如……当街打死几个有名望的老儒生！或者……强暴某个重臣的嫡女！总之，要让其恶名昭彰，天怒人怨！让王浚想捂都捂不住！”

“其三，诱其僭越！”谢玄微声音压低，带着诱惑，“国公爷可命人，以‘仰慕丞相威德’之名，进献一些……僭越之物！比如……绣有龙纹的袍服？或者……形似玉玺的镇纸？再散布流言，言其府中夜有‘黄龙之气’升腾！诱使其生出不臣之心！待其得意忘形，公然使用或显露僭越之物时……便是其自取灭亡之日！”

他总结道：“此三策齐下，王浚必被捧上云端！然，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待其恶贯满盈，僭越谋逆之罪坐实！国公爷再行鸿门宴之局，以‘清君侧，诛国贼’之名，将其父子一举铲除！则幽州可定！顺势收编其部众，整合资源！再以雷霆之势，扫平冀州残余势力！则幽冀连成一片，根基稳固，进可攻，退可守！此乃固本培元，鲸吞幽冀！”

邵明珠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拍案叫绝：“妙！妙极！捧杀三策！环环相扣！先生真乃鬼才！”司马凝霜也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许。司马邺更是听得小脸放光，觉得这比打仗还刺激！

第二步：远交近攻，三分天下！

谢玄微伸出第二根手指：

“幽冀既定，国公爷便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然，不可四面树敌！当行远交近攻之策！”

他分析道：

“近敌：刘聪！ 匈奴汉国，占据并州、司隶大部，实力最强，且与国公爷有血仇，乃心腹大患！当视为首要打击目标！然，不可硬拼！当利用其内部矛盾！刘聪多疑残暴，其弟刘曜拥兵关中，与其素有嫌隙！国公爷可暗中联络刘曜，许以好处如承认其关中王地位，诱其按兵不动，甚至……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同时，对刘聪本部，当以袭扰、断粮、分化为主，消耗其国力！”

“远交：司马睿、李雄！”谢玄微继续道，“江南司马睿，虽僭号称帝，然偏安一隅，内部派系林立，北伐之心不坚！国公爷可暂时承认其帝号，遣使交好，稳住江南！使其不敢轻易北犯！巴蜀李雄，国小民寡，据险自守，只求安稳！国公爷可与其通商互市，结为表面盟友，使其不助刘聪！”

“如此，则形成国公爷、刘聪、司马睿三分天下之雏形！国公爷据北，刘聪据西，司马睿据南！国公爷便可集中力量，先灭刘聪，再图江南！”

邵明珠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接口道：“先生所言极是！灭刘聪，当以何策？”

谢玄微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灭刘聪，非一役之功！当行疲敌之策！”

“其一，断其粮道！ 刘聪占据河东、河内，粮草多依赖冀南、豫北输送。国公爷可命段疾陆眷率北军营精骑，深入敌后，专司劫掠其粮道！焚其粮仓！使其大军饥馑！”

“其二，扰其民心！ 匈奴残暴，治下汉民苦不堪言！国公爷可广派细作，深入其境，散布‘邵公仁义，北伐在即’之消息！并暗中资助、联络各地抗胡义军！令其后方烽烟四起！”

“其三，攻其必救！ 待其疲敝，国公爷可亲率神机、五军主力，以雷霆之势，直扑其战略要地——河内郡！河内乃其屏障，又是粮仓！刘聪必倾力来救！届时，国公爷可依托坚城，以逸待劳！再以神机营火器之利，配合段部骑兵侧翼突击！必能重创其主力！若刘曜再按兵不动……刘聪败亡，指日可待！”

邵明珠听得热血沸腾！这战略清晰，步骤明确，可行性极高！他忍不住赞道：“先生此谋，深合我心！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好一个‘三分天下，远交近攻’！”

第三步：南抚北和，一统寰宇！

谢玄微伸出第三根手指，眼中闪烁着终极的光芒：

“灭刘聪，据有并、司、冀、幽四州之地！国公爷便拥有了问鼎天下的绝对实力！此时，当行南抚北和之策！”

“南抚： 对江南司马睿，国公爷可高举‘晋室正统’大旗，斥其为僭越！同时，展示强大军力，并暗中分化其内部如拉拢江东士族，迫其归降！若其顽抗，则以泰山压顶之势，水陆并进，一举荡平！江南富庶，得之可增国力！”

“北和： 对漠北草原诸胡如柔然、高车等，国公爷不可穷追猛打！当以羁縻为主！开放边市，许以贸易之利！册封其首领为王侯！甚至……可效仿汉武，行和亲之策！使其为我屏障，牵制其他游牧势力！待中原大定，再徐图之！”

“待南北皆定，巴蜀李雄，孤悬一隅，传檄可定！如此，则寰宇一统，再造乾坤！陛下可还于旧都洛阳，告慰列祖列宗！国公爷……亦当名垂青史，位极人臣！”

谢玄微一番宏论，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将天下大势剖析得淋漓尽致，将争霸之路规划得清晰无比！每一步都切中要害，每一策都暗藏玄机！既有宏大的战略视野，又有精妙的战术安排！听得邵明珠、司马凝霜、司马邺三人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邵明珠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在暖阁内踱步！他看向谢玄微，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赏和钦佩！这哪里是谋士？这分明是张良再世！诸葛重生！郭奉孝也不过如此！

“先生！”邵明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珠茅塞顿开！先生此‘三步定鼎’之策，实乃经天纬地之谋！社稷之幸！天下之幸！”

司马凝霜看着自己夫君那激动兴奋、意气风发的样子，眼中爱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的男人，果然是天生的雄主！能得此等大才倾心辅佐，更显其魅力与格局！她看向谢玄微的目光，也充满了由衷的敬意。

司马邺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拍着手：“好！太好了！先生大才！朕……朕以后也要学先生运筹帷幄！”

谢玄微看着邵明珠的反应，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原本以为邵明珠只是个有勇有谋、运气不错的枭雄，但此刻一番深谈下来，他发现邵明珠的格局、眼光、决断力，以及对战略的理解和把握，都远超他的预期！尤其是邵明珠在听他讲述时，不时能精准地提出关键问题，甚至能举一反三，补充一些他未曾想到的细节！这份才智和悟性，堪称妖孽！

“国公爷过誉了！”谢玄微难得地露出真诚的笑容，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欣赏，“老夫不过纸上谈兵，拾人牙慧罢了。国公爷胸有丘壑，腹藏乾坤，一点即透，举一反三！这份天资悟性，实乃老夫生平仅见！能辅佐国公爷这等明主，是老夫之幸！”

顶级谋士间的相互欣赏，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邵明珠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玄微，郑重无比地说道：“先生！明珠不才，欲拜先生为军师祭酒！总揽幕府军机，参赞天下谋略！位同三司！明珠愿以师礼待之！望先生莫要推辞！”

军师祭酒！这是曹操为郭嘉特设的职位，地位超然，实权极大！邵明珠以此职相授，并以“师礼”相待，诚意可谓十足！

谢玄微看着邵明珠那真诚而炽热的眼神，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倚重，心中豪情万丈！他离席起身，整理衣冠，对着邵明珠，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坚定：

“主公！承蒙不弃，委以重任！守拙……愿效犬马之劳！竭尽所能，辅佐主公，扫平群雄，一统寰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没有行跪拜大礼，而是以揖礼相待，既表明了自己的臣属身份，也保留了一份顶级谋士的傲骨与尊严。

邵明珠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扶起他：“好！好！得先生相助，明珠如虎添翼！大事可成矣！”

司马凝霜适时地再次执起酒壶，为三人斟满美酒。暖阁内，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窗外寒风依旧，但屋内，一颗足以照亮乱世、指引方向的智慧星辰，已然冉冉升起，与邵明珠这颗正在崛起的帝星交相辉映，共同谱写着未来天下的壮阔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