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晋娶女帝 第278章 张韬投诚

炉火静静燃烧，驱散了初春的寒意。邵明珠正伏案批阅公文，神情专注。门外传来方杰伦刻意压低却带着一丝兴奋的通禀：

“公爷！王丞相府上的首席谋士张韬先生求见！已在府门外等候！”

邵明珠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丝意料之中的弧度。神阙卫的密报早已放在他案头：张韬因直言劝谏王浚提防自己，被王浚当众斥责为“挑拨离间”，并下令鞭笞五下！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邵明珠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穿好放在暖炉旁烘烤的软底便鞋，只着白袜，便大步流星地亲自向府门走去！方杰伦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公爷的貂裘和靴子追在后面。

府门大开，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张韬正站在阶下，身形略显佝偻，脸色苍白，裹着一件半旧的棉袍，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屈辱和一丝决绝。他抬头，正看到邵明珠竟只穿着袜子，亲自迎出门来！

“张先生！”邵明珠的声音带着毫不作伪的急切和关切，几步抢下台阶，在张韬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

“先生受苦了！明珠来迟！快！快请进！外面风大，冻坏了先生可如何是好！”邵明珠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痛惜和自责，仿佛张韬的遭遇是他造成的一般。

张韬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被握住的手掌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刺骨的寒意，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矜持！他跟随王浚多年，何曾受过如此礼遇？王浚对他，不过是呼来喝去的幕僚！而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燕国公，竟能如此折节下士，赤足相迎！这份真诚和尊重，如同久旱甘霖，浇灌在他饱受屈辱和失望的心田上！

“燕国公……国公爷……下官……下官……”张韬声音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眶瞬间湿润了。

“先生不必多言！子卿都知道了！”邵明珠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锐利而真诚，“王彭祖刚愎自用，忠奸不分！竟如此苛待先生这等国士！子卿闻之，痛心疾首！先生今日能来，子卿不胜欣喜！快请！里面叙话！”

他亲自搀扶着张韬，小心翼翼地引他入府，对身后捧着貂裘和靴子的方杰伦吩咐：“快！给先生拿件厚实暖和的裘衣来！再备上好的姜茶驱寒！”

进入温暖如春的书房，邵明珠亲自扶着张韬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椅上坐下，自己则随意地坐在他对面，姿态谦和，毫无国公架子。丫鬟奉上热气腾腾的姜茶和精致的点心。

“先生，先暖暖身子。”邵明珠亲自将茶盏递到张韬手中，眼神温和而充满鼓励。

张韬捧着温热的茶盏，感受着那份久违的、被人珍视的暖意，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俊朗、位高权重却毫无骄矜之气的燕国公，再想想王浚那副昏聩暴戾、刚愎自用的嘴脸，一股强烈的归属感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放下茶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眼中疲惫褪去，重新燃起属于顶级谋士的睿智光芒。他对着邵明珠，郑重地拱手，声音低沉而清晰：

“国公爷！韬……今日前来，非为苟全性命！实乃不忍见王浚倒行逆施，自取灭亡，更不忍见其祸乱朝纲，贻害苍生！韬虽不才，愿弃暗投明，誓死效忠国公爷！效忠陛下！匡扶社稷！”

邵明珠闻言，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张韬深深一揖：“先生高义！明珠得先生相助，如久旱逢甘霖！社稷幸甚！天下幸甚！明珠在此立誓，必不负先生今日之托！”

张韬连忙起身还礼，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他不再犹豫，将自己对王浚集团内部状况的洞察和分析，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国公爷！王浚此人，外强中干，败亡之象已显！其致命弱点有三！”

“其一，骄奢淫逸，众叛亲离！”张韬声音带着冷冽的剖析，“他沉迷享乐，府库空虚，为满足私欲，已开始克扣军饷，强征民财！其麾下将领，如掌管五军营的朱硕，因其子王广玷污其妻，早已恨之入骨！只是碍于权势，敢怒不敢言！又如掌管粮草转运的参军李焕，因王浚强索其祖传田产，亦心怀怨怼！此二人，手握实权，皆可策反！”

“其二，刚愎自用，堵塞言路！”张韬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痛心，“他如今只听阿谀奉承，对逆耳忠言动辄打骂斥责！其幕府之中，人心惶惶，离心离德！除却几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稍有见识者皆已寒心！国公爷只需稍加恩义，其幕僚体系，顷刻可崩！”

“其三，纵子行凶，天怒人怨！”张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王广此人，恶贯满盈！强抢民女，霸占田产，草菅人命！前日更在闹市纵马，踏死无辜幼童！其母拦阻，竟被其家奴鞭打致死！此事虽被王浚强行压下，但民怨沸腾！此乃天赐良机！国公爷可命人暗中搜集其罪证，广为散布！再令御史台上本弹劾！必能令其父子声名狼藉，民心尽失！”

邵明珠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连连！张韬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比他之前掌握的情报更加深入、精准！

张韬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充满杀机：

“国公爷！欲除此獠，当行三步！”

“第一步：蚕食瓦解！”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利用其内部矛盾，重金收买朱硕、李焕等关键将领！许以高官厚禄！同时，命神阙卫在王浚亲信将领之间散布谣言，制造猜忌！如言朱硕欲投靠国公爷，李焕私通石勒等等！令其自相残杀，不攻自破！”

“第二步：造势污名！”第二根手指竖起，“利用王广恶行和王浚僭越之举，命人编成童谣、话本，在市井广为流传！再令心腹官员在朝堂之上，旁敲侧击，暗示王浚有不臣之心！同时，伪造其与匈奴刘聪的‘密信’，‘不慎’泄露！务必使其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届时，陛下震怒，朝臣共讨，他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三步：雷霆一击！”张韬眼中寒光毕露，第三根手指重重按下，“待其羽翼尽剪，内外交困，民心尽失之时！国公爷可借故设宴相邀！地点可选在国公府‘澄心堂’！此为鸿门宴！”

随后张韬详细阐述杀局：

“宴前： 以‘商议北疆防务’或‘调解王广新近惹出的祸事’为由，诱其父子赴宴！务必使其放松警惕！”

“席间： 国公爷可先假意安抚，麻痹其心。待酒过三巡，由心腹寻机发难！或以摔杯为号！届时……”

“伏兵四起！ 预先埋伏于厅堂屏风后、夹壁内的精锐甲士，如段疾陆眷部死士最佳，一拥而出！首要目标，废王浚双臂，使其丧失反抗之力！同时格杀其随身护卫！”

“定罪诛心！ 国公爷当众历数其十二大罪！尤其强调其‘私通匈奴’、‘僭越谋逆’、‘纵子行凶’、‘欺君罔上’之罪！声音务必洪亮，让在场所有‘见证者’听清！此为关键！占据道德与法理制高点！”

“当场格杀！ 宣罪完毕，不容其辩解，立命甲士将其父子乱刀分尸！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善后： 即刻控制其府邸、军营！发布安民告示，公布其罪状！收编其残部！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张韬一口气说完这环环相扣、步步杀机的毒计，气息微喘，但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顶级谋士的智慧光芒！这份洞察力、决断力和狠辣，绝非寻常幕僚可比！

邵明珠听得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对着张韬，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和赞叹：

“妙！妙！妙啊！先生此计，环环相扣，步步惊心！真乃国士之谋！鬼神之策！有先生助我，何愁王浚不灭？！何愁社稷不匡扶？！何愁天下不太平？！”

他激动地在书房内踱了两步，随即停下，对着张韬再次深深一揖：

“先生大才！明珠得先生，如高祖得子房！如光武得邓禹！明珠恳请先生，入尚书台为官！暂屈就尚书左丞（实权要职）！参赞军机，总揽机要！助明珠扫清奸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尚书左丞！位在六曹尚书之下，却掌机要文书，参议朝政，实权极大！这不仅是高位，更是绝对的信任和倚重！

张韬看着邵明珠那真诚热切、毫无作伪的眼神，感受着那份知遇之恩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消散！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油然而生！他离座起身，整理衣冠，对着邵明珠，以最郑重的姿态，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主公！张韬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日得遇主公，如拨云见日！主公不以韬卑鄙，赤足相迎，委以重任！此恩此德，韬纵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韬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唯主公马首是瞻！竭忠尽智，辅佐主公，廓清环宇，匡扶社稷！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先生快快请起！”邵明珠连忙上前，亲手将张韬扶起，眼中亦是动容，“能得先生相助，是明珠之幸！是社稷之幸！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同心，共谋大业！”

书房内，炉火噼啪作响，暖意融融。邵明珠与张韬相对而坐，开始详细推敲计划的每一个细节。窗外寒风依旧呼啸，但在这方寸斗室之中，一股足以颠覆幽州格局、搅动天下风云的力量，已然悄然凝聚。王浚的末日丧钟，在张韬的毒计和邵明珠的决断下，被正式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