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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被无数火把撕裂。巨鹿平原，这片承载了太多历史烽烟的古老战场，此刻被两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军队彻底覆盖。东方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却无法照亮这片被钢铁、马蹄和杀意填满的修罗场。
邵明珠联军，二十五万大军，如同铺展在大地上的钢铁森林。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最前方是拓跋锐、慕容皝率领的五万鲜卑铁骑先锋，战马打着响鼻，骑士眼神嗜血。其后是王浚亲自坐镇的中军大阵：段疾陆眷的五万段部铁骑居左，拓跋猗卢、慕容廆的六万本部精锐居右，如同两柄巨大的弯刀拱卫中央。邵明珠的本部精锐——神机营、玄甲卫、解烦、飞熊、雷霆、无当飞军等六万余众，则如同中流砥柱，簇拥着中央那杆象征着晋室正统的“晋”字大纛和“邵”字帅旗！更后方，则是幽州府兵和收编的降卒组成的庞大后备力量。整个军阵绵延十数里，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对面，石勒军十七万大军同样严阵以待！经历了昨夜的血腥夺权，这支军队虽然被强行捏合在一起，但石勒和张宾的铁腕手段以及“破釜沉舟”的绝境宣言，反而激发出一种困兽犹斗的凶悍之气！石勒亲率最精锐的羯族本部中军，如同磐石般矗立中央！左翼是夔安统领的、刚刚收编的三万平阳禁军，右翼则是支雄率领的襄国守军及部分杂胡仆从军。阵前，深挖的壕沟、密布的拒马、临时搭建的木栅，构成了一道道简陋却充满死亡陷阱的防线。石勒本人一身漆黑重甲，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坐镇中军高台，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狼，死死盯着对面那杆刺眼的“邵”字帅旗！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洒在冰冷的甲胄和兵刃上，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咚！咚！咚！咚——！”
沉闷而震撼的战鼓声，如同大地的心跳，从邵明珠中军大阵率先擂响！一声声，敲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点燃了沉寂的血液！
“神机营——准备！”邵明珠冰冷的声音通过传令兵响彻前阵。
帅旗挥动！早已在前沿阵地构筑好炮位的三十门新式铜芯铁炮，黑洞洞的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了石勒军的前沿阵地和密集的步兵方阵！炮手们紧张而熟练地完成最后的装填、瞄准。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死亡的气息。
“放——！！！”
随着神机营指挥使赵翔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三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撕裂天地的怒吼！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橘红色火舌！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数几十颗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动能，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砸向石勒军阵！
“噗嗤！咔嚓！轰——！”
恐怖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木栅爆裂声、士兵绝望的惨嚎声瞬间交织在一起！炮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坚固的拒马被轻易撞碎！密集的步兵方阵被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死亡通道！残肢断臂和内脏碎块混合着泥土被高高抛起！仅仅一轮齐射，石勒军前沿阵地便如同被巨人的手掌狠狠拍过，一片狼藉！哀嚎遍野！
“擂鼓！进攻！”邵明珠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取代了战鼓！拓跋锐和慕容皝几乎同时拔出弯刀，指向石勒军阵！
“大鲜卑的勇士们！随我——杀——！！！”
“辽东健儿！踏平敌阵——！！！”
五万鲜卑铁骑如同开闸的洪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滚雷般的轰鸣！如同两股钢铁洪流，一左一右，狠狠撞向石勒军两翼！
大战，瞬间爆发！
石勒军展现了惊人的韧性和战斗力！虽然被火炮轰得阵脚微乱，但中军石勒本部在张宾的调度下，迅速稳住阵脚！弓箭手冒着炮火向冲锋的鲜卑骑兵倾泻箭雨！长矛手死死顶住盾牌，形成密集的枪林！鲜卑骑兵虽然勇猛，但在严密的步兵方阵和拒马壕沟前，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双方在阵前展开了惨烈的绞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马的悲鸣与士兵的怒吼响彻云霄！
左翼，夔安统领的三万“新附军”面对拓跋锐的猛攻，显得有些混乱和畏缩，阵线不断被挤压后退。右翼，支雄的襄国守军则异常凶悍，与慕容皝的辽东铁骑杀得难解难分！整个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每一刻都有无数生命被吞噬！
邵明珠站在中军高台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拓跋锐的左翼进展顺利，但慕容皝的右翼陷入苦战，中军石勒本部更是稳如磐石，如同礁石般抵挡着王浚指挥的中路大军的冲击！战事陷入了胶着！时间拖得越久，对联军这种多部拼凑的军队越不利！鲜卑诸部见久攻不下，伤亡渐增，士气开始出现波动！拓跋猗卢和慕容廆这两位老狐狸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太傅！石勒中军太硬了！段将军和两位单于大人冲了几次都冲不动！伤亡不小！”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上高台，声音带着焦急。
邵明珠眉头紧锁。石勒军的顽强超出了他的预期！尤其是其中军，那些羯族老兵，在石勒和张宾的亲自督战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再这样耗下去，鲜卑诸部心生退意，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抬头，望向石勒中军那杆巨大的“石”字帅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取我甲胄来！”邵明珠的声音斩钉截铁！
“公爷？！”身边的亲卫统领郭凯大惊，“您要……”
“玄甲卫！集结！”邵明珠根本不理会，厉声喝道！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帅袍，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玄黑色明光铠！亲兵立刻捧上那顶带有狰狞面甲、只露双眼的凤翅兜鍪，以及那柄沉重锋利的马槊！
“子卿！”王浚也看到了邵明珠的动作，策马过来，脸上带着担忧，“你是主帅！岂可轻动？！让老夫带段部再冲一次！”
邵明珠戴上头盔，面甲落下，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熊熊战火的眸子！他翻身上马，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
“丞相！坐镇中军！看小子……为陛下，取石勒首级！”邵明珠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和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
“玄甲卫！随我——破阵！斩旗！诛杀石勒——！！！”
“吼——！！！”两千名身披玄色重甲、连战马都覆盖着精良马铠的玄甲重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平地卷起一股黑色的钢铁风暴！紧随着那道如魔神般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石勒中军那最坚固、最危险的死亡核心！
“子卿！”王浚看着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一紧，随即化为一声长叹和激赏，“好小子！有种！”他立刻下令：“擂鼓！为邵公爷助威！中军各部！全力压上！牵制敌军！”
拓跋猗卢和慕容廆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眼中同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子卿他……亲自冲阵了？！”拓跋猗卢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眼中充满了激赏和一丝担忧，“好胆魄！真乃我拓跋鲜卑好的女婿！”
慕容廆紧握缰绳的手微微发颤，看着女婿那如同黑色闪电般扑向敌阵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有震惊，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欣慰！这个汉人女婿，不仅智谋超群，更有如此血勇！敢在万军之中直取敌酋！这份胆色，这份担当，远超他见过的任何草原豪杰！女儿慕容嫣……果然没看错人！
“贤婿！小心！”慕容廆忍不住低呼出声，随即对身边亲卫吼道：“传令！慕容部所有预备队！压上去！支援姑爷！”
邵明珠一马当先！玄甲重骑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石勒中军的侧翼！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石勒的帅旗！
“挡住他们！放箭！放箭！”石勒中军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吼叫！
密集的箭雨泼洒而来！叮叮当当打在玄甲卫厚重的甲胄和马铠上，如同雨打芭蕉，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偶尔有战马中箭倒地，立刻有后面的骑士补上位置！阵型丝毫不乱！
“长矛手！顶住！”数排手持丈余长矛的石勒军步兵咬着牙，将长矛斜指向前，试图阻挡这支恐怖的钢铁洪流！
“破！”邵明珠一声暴喝！手中马槊化作一道乌光！精准无比地挑飞了最前排的数根长矛！他身后的玄甲卫骑士，借助马镫稳如磐石，手中同样沉重的马槊或劈或刺！如同摧枯拉朽般，瞬间将仓促组成的枪阵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杀进去！”邵明珠马槊横扫，将一名试图偷袭的敌将连人带刀砸飞出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他如同战神附体，马槊所向，血肉横飞！无人能挡其一合！玄甲卫紧随其后，如同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在石勒中军密集的阵型中硬生生凿开了一条血路！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石勒站在高台上，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想到邵明珠竟敢如此疯狂！亲自率领重骑冲阵！更没想到这支重骑如此恐怖！
“拦住他！给我拦住邵明珠！赏千金！封万户侯！”石勒挥舞着狼牙棒咆哮！
数名石勒麾下的羯族悍将红着眼睛，带着亲兵扑了上来！试图用人命堆死邵明珠！
“邵贼！纳命来！”一员使双锤的羯将狂吼着冲向邵明珠！
邵明珠眼神冰冷，马槊如毒龙出洞，后发先至！噗嗤一声！锋锐的槊尖轻易洞穿了对方厚重的胸甲，从后背透出！那羯将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血洞，轰然倒地！
另一名持斧大将从侧面偷袭，巨斧带着风声劈向邵明珠腰间！邵明珠仿佛背后长眼，马槊回旋，槊杆精准地格开巨斧，顺势一槊杆重重砸在那将头盔上！咚的一声闷响！头盔凹陷，那将七窍流血，栽落马下！
邵明珠马不停蹄，槊影翻飞，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接连挑杀数名敌将！玄甲卫更是结阵冲锋，如同一台绞肉机，将敢于阻挡的石勒军精锐碾得粉碎！距离石勒的帅旗越来越近！
石勒军被这支突然出现的恐怖重骑彻底打懵了！尤其是中军精锐，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冲阵！阵脚开始松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帅旗所在，成了风暴的中心！
就在这关键时刻！
“呜——呜——呜——！”
一阵不同于联军和石勒军的号角声，骤然从战场西北方向响起！苍劲！悠远！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
紧接着，一面“刘”字大旗和一面“并州狼骑”的战旗出现在地平线上！如同滚滚铁流，一支精锐骑兵以惊人的速度切入战场！直扑石勒军左翼夔安部的后方！
为首大将，正是祖逖！他一身银甲，手持长枪，高声怒吼：“并州刘刺史帐下！祖逖来也！石勒逆贼！还不授首！”
在他身边，一员魁梧的并州将领同样怒吼：“并州儿郎！杀胡！报国！”
“是祖先生！是并州援军！”联军中爆发出惊喜的呼喊！尤其是王浚中军，士气大振！
石勒军左翼的夔安部本就人心惶惶，被这支生力军从背后狠狠一撞，顿时大乱！阵型瞬间崩溃！士兵哭喊着四散奔逃！夔安竭力约束，却被祖逖一枪挑落马下！左翼彻底崩盘！
“好！士稚来得正是时候！”邵明珠在乱军中看到这一幕，精神大振！手中马槊挥舞得更急！距离石勒帅旗已不足百步！他甚至能看到石勒那张因暴怒和惊骇而扭曲的脸！
司马邺身披特制的金色龙纹轻甲，站在高高的御辇上。御辇由八匹骏马牵引的巨大战车，小皇帝双手死死抓着栏杆，指节发白。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战场的恐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火炮的轰鸣声……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稚嫩的感官！他看着远处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看着邵明珠那渺小却一往无前的黑色身影在敌阵中左冲右突，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陛下！此处危险！请陛下移驾后阵！”王浚策马过来，焦急地劝道。他担心流矢伤到皇帝。
司马邺却猛地抬起头！他看到了邵明珠冲阵的勇猛，也看到了鲜卑诸部因久攻不下而显露的疲态和犹豫，更看到了祖逖援军出现带来的转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这个念头如此疯狂，如此危险，却又如此……让他热血沸腾！
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深宫、需要老师庇护的傀儡皇帝了！他是大晋天子！他的将士在为他流血！他的老师在为他搏命！他……岂能再退缩？！
“取……取朕的剑来！”司马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他猛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内侍，自己从御辇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柄装饰华丽、却开了锋的御用长剑！剑身映着他年轻却已带上几分刚毅的脸庞！
“陛下？！”王浚大惊失色，“您要做什么？万万不可……”
“丞相！”司马邺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指着前方胶着惨烈的战场，尤其是邵明珠那浴血奋战的身影，“将士们在浴血！老师在搏命！朕……岂能安坐于此？！朕乃大晋天子！当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他猛地转身，对着御辇下肃立的解烦军和部分中军预备队，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登基以来最响亮、最坚定的呐喊：
“大晋的将士们！朕！司马邺！在此！”
少年天子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御辇方向！
“胡虏肆虐！山河破碎！今日！就在此地！朕与尔等并肩！诛杀国贼石勒！光复我大晋河山！”
司马邺高高举起那柄象征皇权的长剑，剑尖直指石勒帅旗方向！金色的甲胄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凡我大晋将士！随朕——杀敌！报国！！”
“杀——！！！”
这一声“杀”，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整个晋军联军，彻底沸腾了！
“陛下万岁！大晋万岁！”
“保护陛下！杀胡虏啊！”
“跟陛下冲啊——！！！”
无论是汉人士卒，还是鲜卑骑兵，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初上战场的青壮，在这一刻，都被少年天子这破釜沉舟、御驾亲征的壮举彻底点燃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士气如同火山般喷发！那是保家卫国的热血！是护卫天子的忠诚！更是对胜利最原始的渴望！
王浚看着司马邺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柄闪耀着寒光的长剑，心中所有的劝阻都化作了满腔的激赏和豪情！他猛地拔出佩刀，须发戟张，声如洪钟：
“陛下有旨！全军——冲锋！护卫陛下！诛杀石勒——！！！”
“杀——！！！”
最后的预备队！中军所有还能动的将士！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力量！在王浚、拓跋猗卢、慕容廆等大将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已经动摇的石勒中军，发起了总攻！
邵明珠正与数名石勒亲卫悍将缠斗，忽闻身后山呼海啸般的“陛下万岁”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他百忙中回头一瞥，正看到司马邺那金色的身影高举长剑，以及中军那如同海啸般压来的援军洪流！
“陛下……”邵明珠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更加强大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他没想到，这个自己一手教导、曾经怯懦的少年天子，竟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勇气和担当！
“天佑大晋！石勒！你的死期到了！”邵明珠狂吼一声，马槊化作漫天槊影，瞬间将围攻他的敌将逼退！他看准石勒帅旗方向仅剩的薄弱防线，猛地一夹马腹！
“玄甲卫！随我——斩旗！”
“吼——！”玄甲卫士气如虹！如同打了鸡血般，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紧紧跟随邵明珠，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石勒帅旗最后的屏障！
石勒站在高台上，看着左翼崩溃，看着邵明珠重骑逼近，看着晋军天子御驾亲征带来的恐怖士气加成，看着那如同潮水般压来的晋军主力……他脸上的暴怒和凶狠终于被一种绝望的灰败所取代！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手中的狼牙棒无力地垂下。身边的张宾面如死灰，羽扇早已不知丢在何处，眼中充满了末路的悲凉。
“保护大王！撤！快撤！”支雄浑身浴血，带着残存的亲兵冲上高台，试图架走石勒。
“滚开！”石勒猛地甩开支雄，眼中闪过一丝最后的疯狂，“本王……宁死不退！”他举起狼牙棒，竟要亲自下台迎战！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邵明珠一马当先，马槊狠狠劈断了支撑帅旗的巨大旗杆！那面象征着石勒王权的“石”字大旗，在无数道惊骇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倒塌！重重砸在泥泞的血泊之中！
帅旗一倒！石勒军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帅旗倒了！大王败了！”
“跑啊——！”
“逃命啊——！”
兵败如山倒！恐惧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整个石勒军！士兵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将领们再也无法约束部众，只能带着亲兵仓惶逃窜！
邵明珠勒住战马，立于倒塌的帅旗旁，玄甲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面甲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视着溃败的敌军。他看到了被亲兵死命拖拽着向后逃窜的石勒，看到了在乱军中绝望挣扎的张宾……
“传令！各部！全力追击！务必生擒石勒、张宾！”邵明珠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威严。
“万岁！万岁！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巨鹿原野！晋军将士挥舞着兵器，如同潮水般涌向溃逃的敌人！追杀！收割！扩大战果！
拓跋猗卢和慕容廆策马来到邵明珠身边，看着这位浑身浴血、却如战神般屹立不倒的女婿，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欣慰。
“好女婿！好样的！”拓跋猗卢用力拍着邵明珠的肩膀，豪迈大笑，“此战首功，非你莫属！我拓跋部，以你为荣！”
慕容廆也难得地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捋着胡须：“子卿，此战之勇，冠绝三军！嫣儿……没跟错人！” 这一刻，他们心中最后一点因部族利益而生的芥蒂，似乎都被这辉煌的胜利和女婿展现出的绝世风采所冲淡。
司马邺在王浚和解烦军的严密保护下，也来到了战场核心。他看着遍地狼藉的尸骸和跪地投降的俘虏，看着那面倒塌的“石”字帅旗，再看向傲立马上、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邵明珠，心中充满了激动、后怕，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正属于帝王的豪情！
“老师！”司马邺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崇敬。
邵明珠摘下沾满血污的面甲，露出那张年轻却已刻上风霜和威严的脸庞。他看向司马邺，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臣邵明珠！幸不辱命！托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此战……大捷！”
“大捷！大捷！大捷——！！！”
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巨鹿平原，这场决定北方命运的大决战，以邵明珠联军的辉煌胜利，石勒主力的彻底崩溃，落下了帷幕！一个属于邵明珠和少年天子司马邺的时代，正伴随着朝阳的升起，冉冉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