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水井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争吵的队长们也不吵了,一个个脸上重新挂上了憨厚的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期待。
人群散开,不再围着周逸尘,而是自发地围向了压水井。
仿佛那不是一口井,而是什么稀奇玩意。
“逸尘,这压水井,到底是个啥原理?”
三队队长张建设蹲下身子,像个好奇的孩子,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冰凉的压水井管道。
“是啊,逸尘,就这么一压一抬,地下的水咋就自己跑上来了?”
钱大勇也凑了过来,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没有辘轳,没有水桶,这水是怎么上来的。
周逸尘笑了笑,他总不能跟这帮老乡们解释什么大气压强和活塞原理。
他想了想,找了个最简单的比方。
“各位叔,大爷,你们都见过卫生院的注射器吧?”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就跟那注射器抽药水一个道理。”
“这压把就相当于推杆,压下去,把管子里的空气排出去,抬起来,就把地下的水给吸上来了。”
这个解释虽然不完全准确,但足够形象。
几个队长听得一知半解,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噢!原来是这个道理!”
“我说呢!还是知识分子脑子灵光!”
“嘿,这玩意儿可比那注射器厉害多了!”
他们又围着压水井研究了半天,这个摸摸,那个压两下,亲手感受着那股清凉的水流从管口喷涌而出的神奇。
直到高建军把烟锅里的烟灰磕干净,重新别回腰间。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
“东西看也看了,稀奇也瞧够了,都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别耽误逸尘歇着。”
高建军发了话,几个队长这才意犹未尽地直起身子。
临走前,一个个又都围着周逸尘,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
“逸尘,明天可千万先来我们队啊!”
“好小子,真有你的!以后队里有啥事,言语一声!”
“逸尘啊,有空来叔家里吃饭,酒管够!”
周逸尘笑着一一应下,把这帮热情高涨的队长们送出了院门。
院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江小满走过来,一脸开心的说道:“逸尘,你瞧他们刚才那样子,跟抢糖吃的孩子似的。”
“一口井而已,至于嘛。”
周逸尘看着她笑弯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
“这可不是一口井的事。”
他走到压水井边,随手压了两下,接了一捧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
“这一口井,能让咱们向阳大队上千号人,往后几十年,都少走多少路,少挑多少担子。”
“你说,至不至于?”
江小满闻言一怔。
是啊。
这压水井看起来虽然简单,甚至只要点破了原理,很容易就能理解,可要是说不透,有些人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
高建军他们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
周逸尘和江小满刚回屋喝了口水,队里的广播就响起来了。
里面传来高建军那洪亮的声音。
“喂!喂!向阳大队的社员们请注意!向阳大队的社员们请注意!”
声音透过高高挂在电线杆上的铁皮喇叭,传遍了田间地头,传进了每一户人家的耳朵里。
正在地里外面的社员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在家里纳鞋底的婆姨们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正在村里疯跑的孩子们也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现在广播一件事!一件大好事!”
高建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咱们大队几十年来的吃水难问题,马上就要解决了!”
“咱们大队的知识青年,卫生院的周逸尘同志,经过钻研,搞出了一种新式水井,叫‘压水井’。”
“这种井,不用辘轳,不用水桶,只要用手轻轻压几下,清水就自己冒出来了!省时省力,水还干净!”
“经过大队干部们的一致研究决定,咱们要向全大队推广这种压水井!争取让家家户户都用上!”
广播到这里,整个向阳大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便彻底炸开了锅。
“啥?压几下就出水?”
“真的假的?有这么神的玩意儿?”
“周医生搞出来的?那肯定错不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冲天而起的议论声和欢呼声。
大喇叭里,高建军的声音还在继续,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为了商量这件大事,大队决定,今天下午五点整,在咱们大队部的晒谷场,召开全体社员大会!”
“重复一遍!今天下午五点,大队部晒谷场,开会!”
“这次会议,关系到咱们每一家每一户的切身利益,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不准迟到,不准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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