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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轨迹录 第884章 老屋无言

作者:家奴 分类:总裁豪门 更新时间:2025-11-01 17:07:15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我盯着那条简短得残忍的回复:“不方便,别来了。”指尖在冰冷的玻璃面上划过,留下蜿蜒的痕迹。窗外,城市的灯火正一盏盏苏醒,而我坐在逐渐昏暗的办公室里,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碎裂。

我叫田颖,三十二岁,是这家外贸公司的普通管理人员。每天的生活像极了办公桌上那盆绿萝——规整,安静,不易枯死。我熟悉这里每个人的习惯,知道陈主任喝茶只喝龙井,小李打印文件一定要单面,财务李姐每周五会带自己烤的饼干分给大家。这种规律让我安心,仿佛生活本该如此平静无波。

直到今天下午母亲那通电话打破了一切。

“小颖,房子卖了。”母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我许久未闻的局促,“我和你爸...能不能先去你那儿住段时间?”

我握着话筒,指尖发凉。老家那栋白墙黑瓦的老房子,院子里有棵百年桂花树,夏天父亲会在树下摆竹椅乘凉,母亲则在一旁剥豆子。那不仅仅是一处房产,更是我全部童年和青春的容器。

“怎么突然就卖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弟他...城里那套房子首付还差些...”母亲的话没说完整,但我已经明白了。为了给弟弟买婚房,他们卖掉了自己的窝。

挂掉电话后,我在洗手间呆了整整十分钟,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眶发红的自己。水龙头没拧紧,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像极了老屋屋檐下的雨帘。

我给丈夫周涛发了短信,简单说明了情况。他的回复快得让我心惊——不方便,别来了。

同事们陆续下班离去,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我收拾东西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电梯。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在心里排练着要说的话。也许周涛只是还没准备好,也许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我们结婚五年,一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谁也不轻易打破。

推开家门,晚饭的香气扑面而来。周涛正坐在餐桌前看手机,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他难得下厨。

“回来了?”他抬头,笑容如常,仿佛那条短信从未存在过。

我放下包,直接切入主题:“我爸妈的事,你怎么想的?”

周涛放下手机,拿起汤勺慢慢搅动着碗里的冬瓜汤:“小颖,不是我不近人情。但你爸妈把房子卖了,钱全给了你弟,现在没地方住了,首先该找的不是他吗?”

“我弟那套房子才两居室,还有女朋友同住,怎么挤得下?”我试图保持语气平和。

“那我们这就宽敞了?”周涛笑了,那笑容里有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房子是我爸妈掏空积蓄买的,三居室不假,可当初我想接他们来住段时间,你怎么说的?你说两代人生活习惯不同,住一起容易有矛盾。”

我怔住了,没想到他会提起这桩旧怨。三年前,周涛的父母想来城里小住,我当时刚升职,压力巨大,确实以“需要空间”为由婉拒了。后来我们在附近给他们租了公寓,但他们再也没提过要来长住。

“那不一样...”我试图辩解。

“怎么不一样?”周涛放下勺子,陶瓷碰触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爸妈是爸妈,我爸妈就不是了?田颖,你这双标玩得挺溜。”

那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突然觉得陌生。

“周涛,我们是一家人,我爸妈也是你爸妈。他们现在有困难,我们不该帮一把吗?”

“帮?可以啊。”周涛站起身,身高带来的阴影笼罩着我,“但帮要有底线。你爸妈把全部财产给了儿子,却要女儿女婿养老,这合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让他们流落街头吗?”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周涛沉默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要么他们别来,要么你跟他们走。”

空气凝固了。我看着他转身走进书房的背影,听见门锁落下的声音,感觉自己像突然被扔进了冰窖。这就是我选择的婚姻?这就是我以为的避风港?

那一夜,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游移的车灯光影,毫无睡意。想起老家那栋白墙黑瓦的房子,想起院子里那棵桂花树,想起父母日渐花白的头发和粗糙的手掌。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把我冲回那个叫桂花屯的小村庄。

我们田家是桂花屯的大姓,祖上出过举人,老屋就是那时建的,青砖黑瓦,气派不凡。我是长女,下面还有个弟弟田磊,小我五岁。在我们那里,儿子是传后人,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种观念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渗透在每个角落。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炖了鸡汤,鸡腿总是给田磊的,我吃鸡翅。父亲说:“弟弟长身体,需要营养。”可我也在长身体啊。过年做新衣,弟弟总是全套新装,我常常是母亲用旧衣改的。最让我难过的是上学的事。我成绩一直很好,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可父亲摇头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工作帮衬家里是正经。”

是母亲偷偷塞给我学费,说:“颖啊,妈没文化,知道读书的苦。你去读,钱的事妈想办法。”

后来我考上大学,靠着助学贷款和兼职完成了学业。而田磊,连高中都是勉强毕业,整日游手好闲,却依然是我爸妈的心头肉。

“磊磊是男孩,将来要撑起这个家的。”母亲常这么说,仿佛女儿就撑不起一个家。

工作后,我每月按时寄钱回家,爸妈逢人就夸女儿孝顺。可当田磊说要结婚,需要在城里买房时,他们毫不犹豫卖掉了老屋——那栋承载着田家五代人记忆的老宅。

“你弟没房子结不了婚,咱老田家不能断了香火啊。”母亲在电话里这样解释,声音里透着愧疚,却丝毫没有动摇决定。

想到这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我为家庭付出的一切,似乎永远比不上弟弟的存在本身。

第二天是周六,我一大早就开车回了桂花屯。三个小时车程,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想立刻见到父母问个明白,又害怕面对那个已经不属于我们的家。

老屋前的桂花树还在,只是树下堆着杂乱的纸箱和打包好的家具。母亲坐在门槛上剥毛豆,背影佝偻得像只虾米。父亲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检查还有哪些家当可以变卖。

“爸,妈。”我轻声唤道。

母亲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回来看看。”我环顾四周,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你弟明天来接我们。”父亲接过话头,声音沙哑,“新房主下周来收房。”

我看着他们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突然什么质问的话都说不出了。他们也是这场观念的受害者,被“传宗接代”的思想绑架了一辈子。

“先去我那儿住段时间吧。”我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

母亲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周涛他...同意吗?”

“我的家,我能做主。”我说了谎,一个明知很快就会拆穿的谎。

帮父母收拾行李时,我发现母亲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家,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回忆。墙角有我小时候量身高划的线,厨房门框上有田磊调皮刻下的刀痕,院子里的石磨停转多年,却依然立在原处。

“妈,真的非要卖掉不可吗?”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母亲长叹一声:“你弟那边...女方家要求必须在城里有房,否则婚事就黄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你们以后住哪儿?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吧?”

“你弟说了,等他那边安顿好,就接我们过去。”母亲说这话时,眼神飘忽,显然自己也不太相信。

我没有戳破。在这种事上,父母宁愿自欺欺人,也要保全儿子的面子。

回城的路上,父母坐在后座,沉默得像两尊雕塑。我透过后视镜看到父亲一直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母亲则低头摩挲着一个旧布包,那里面装着家里的相册和重要证件。

“周涛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吗?”快到家时,母亲突然问。

“知道。”我又撒了谎,手心渗出冷汗。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我帮父母拎着行李上楼。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我的心也跟着悬得越来越高。

钥匙转动门锁的那一刻,我祈祷周涛不在家。但门一开,我就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杯茶,似乎早有准备。

“爸,妈。”周涛起身打招呼,语气礼貌却疏离。

我父母局促地站在门口,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这种卑微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先休息一下,我帮你们把行李放客房。”我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周涛却突然开口:“客房我放了健身器材,没收拾。要不先住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就在附近。”

空气瞬间凝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涛,他居然提前订了酒店?这意味着他早就打定主意不让我父母住进来。

“住什么酒店?家里有房间。”我尽量保持平静。

“那是我的书房和健身房,不是客房。”周涛强调着“我的”两个字,像一把尖刀扎进我心里。

我父母的脸色由红转白,母亲连忙摆手:“住酒店好,方便,不打扰你们年轻人。”

“妈!”我几乎要哭出来,“这是你们的女儿家,怎么叫打扰?”

父亲一直沉默着,这时终于开口:“小周考虑得周到,我们住酒店就行。”他提起行李,转身就要走。

那一刻,积聚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周涛,今天我把话说明白。这房子是你爸妈出的首付不假,但房贷是我们一起还的,家里的装修、家电是我用积蓄买的。你说这是你的房子,好,那咱们明天就去过户,把我出的部分还我,我带我爸妈走!”

周涛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一时语塞。

我继续道:“是,当初你爸妈想来住,我拒绝了。我承认那是我的错,我那时刚升职,害怕处理婆媳关系,选择了逃避。但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用我的错误来惩罚我的父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涛的语气软了下来。

“那是什么意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周涛,我田颖这辈子最对得起的就是家人。我拼命工作,努力赚钱,为的就是在家人需要时能帮上一把。今天如果我眼睁睁看着父母无家可归,我还配做人吗?”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父母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周涛长长叹了口气:“先住下吧。客房的东西我明天收拾。”

这场争执以他的让步告终,但裂痕已经产生,像玻璃上的碎纹,蔓延开来。

父母住下的头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周涛早出晚归,几乎不和我父母一起吃饭。父亲整天坐在阳台发呆,母亲则抢着做家务,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加班回家,发现母亲一个人躲在厨房抹眼泪。

“妈,怎么了?”我急忙问。

“没什么,就是想老家了。”母亲慌忙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才道出实情:下午她做饭时,不小心把周涛收藏的一只杯子打碎了。周涛虽然嘴上说“没关系”,但整个晚上都板着脸。

“小颖,我和你爸商量了,还是回老家吧。我们在村里租个小房子,也挺好。”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安抚母亲睡下后,我在客厅等周涛回来。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他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门。

“杯子的事,妈不是故意的。”我开门见山。

周涛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小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冷着脸?”

“我累了不行吗?”周涛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田颖,你非要每件事都上纲上线吗?”

“是我上纲上线,还是你根本不能接受我父母住在这里?”我站起身,感觉血液往头上涌,“周涛,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父母无家可归,你会怎么做?”

“我爸妈不会傻到把房子卖了全给我姐,然后跑来投靠我!”周涛脱口而出。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原来在他心里,我父母是“傻”的,是活该。

那一夜,我们分房而睡。我陪母亲睡在主卧,周涛去了客房。黑暗中,我听见母亲极力压抑的抽泣声,心如刀绞。

第二天是周末,我决定带父母出去散心。车驶向市郊的温泉度假村,那是我和周涛蜜月时住过的地方。一路上,父母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偶尔指认着路边的野花或农作物,那是他们与乡村生活最后的联系。

温泉氤氲的热气中,母亲终于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她讲起我小时候的趣事,讲起老屋的历史,讲起村里最近的变迁。

“颖啊,妈知道对不起你。”母亲突然说,“这些年,家里什么好的都紧着磊磊,委屈你了。”

我鼻尖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说这些干什么。”

“你弟昨天来电话,说女方家又要求加彩礼,六万六。”母亲长叹一声,“我们哪还有钱啊,房子卖的钱全给他付首付了。”

父亲一直沉默地泡在温泉中,这时突然开口:“实在不行,这婚不结了!三十多岁的人,还要爹妈姐姐操心,像什么话!”

这是父亲第一次对弟弟表示不满。我和母亲都愣住了。

“爸,妈,我有话直说。”我深吸一口气,“你们就是太惯着田磊了。他高中毕业这么多年,换过多少工作?哪个干长了?女朋友换了几个,哪个不是要钱要房?你们这么掏心掏肺,他领情吗?”

父母沉默了。温泉的热气在我们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想着传宗接代,想着儿子才能继承香火。可女儿呢?女儿就不是田家人了吗?”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决堤,“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女儿不比儿子差!可你们眼里,永远只有田磊!”

母亲哭了,父亲低头不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残忍,但又莫名地解脱。

回程路上,我们各怀心事。手机响了,是田磊。我接了电话,按下免提。

“姐,爸妈在你那儿吧?跟他们说,彩礼还得加两万,女方家要求的。”田磊的声音理所当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冷冷地问:“钱从哪儿来?”

“爸妈不是还有点养老金吗?先借我,以后还他们。”

“田磊,你三十三岁了,不是十三岁。”我尽量保持冷静,“彩礼我们一分不加,你自己想办法。”

“田颖你什么意思?那是我爸妈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田磊顿时炸毛。

“那你又为爸妈做过什么?”我反问,“你只知道索取,有没有想过爸妈以后怎么生活?”

“那不是有你吗?你是女儿,养老本来就是你的事!”田磊理直气壮。

我直接挂断电话,从后视镜里看到父母震惊而痛苦的表情。那句话终于被摆上了台面——儿子继承家产,女儿负责养老。多么讽刺的传统。

回到家,周涛不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出差三天,勿念。简洁得像商务函件。

那一周过得漫长而压抑。我请了年假,陪父母办理各种手续,带他们熟悉城市生活。他们像两个迷路的孩子,在车水马龙中不知所措。母亲总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父亲则一言不发,眼神里满是迷茫和失落。

我带他们去公园,看其他老人下棋跳舞;去菜市场,教他们认电子秤和二维码支付。他们学得很慢,常常一个简单的操作要反复教很多遍。母亲总抱歉地说:“老了,不中用了。”父亲则更加沉默。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起夜时发现父亲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老家的方向。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助。我突然意识到,对于父母来说,失去的不仅是安身立命的房子,更是与过去生活的一切联系。他们被活生生从熟悉的土壤中拔出,移植到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无所适从。

第三天,周涛回来了。他给我父母带了些特产,态度温和却疏离。晚饭后,他把我叫到卧室,提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建议。

“小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涛说,“我联系了一个朋友,他在老家县城有个空置的房子,可以便宜租给爸妈。那里环境熟悉,生活成本也低。”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不是要赶他们走。”周涛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对老人来说,回到熟悉的环境会更舒服。我们可以经常回去看他们,生活费我们出。”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周涛的提议看似体贴,实则还是不愿与我父母同住。但扪心自问,现在的状况对每个人都是折磨。

“让我想想。”我说。

周末,我开车带父母回了一趟桂花屯。老屋已经有了新主人,我们只能远远望着。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再也不属于我们了。

母亲默默垂泪,父亲则一直盯着那扇斑驳的木门,仿佛想将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刻进记忆里。

“爸,妈,周涛有个建议...”我艰难地开口,转达了他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父母没有反对。母亲甚至如释重负:“小周考虑得周到,在县城好,离老家近,熟人又多。”

看着他们眼中的期待,我明白了——他们和我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感到窒息。这里不属于他们,就像老屋不再属于他们一样。他们成了无处扎根的浮萍。

回到城里,我开始帮父母物色县城的房子。周涛也积极起来,甚至主动提出承担全部租金。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但那条裂痕依然存在,像是修补过的瓷器,看似完整,轻轻一碰就会再度碎裂。

就在我们即将签租房合同的前一晚,一件事改变了一切。

深夜,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田磊的女友打来的,语气惊慌失措:“姐,磊哥他...他出车祸了!”

我们连夜赶到医院。田磊醉酒驾驶,撞上了护栏,双腿骨折,还有内出血。手术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父母瘫坐在长椅上,面如死灰。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血库Ab型血不足。”医生出来说。

“抽我的,我是Ab型。”父亲颤巍巍地站起来。

抽血时,父亲因情绪激动和体力不支,突然晕倒了。检查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父亲已是肝癌晚期。

一夜之间,天塌了。

母亲承受不住打击,高血压发作住进了医院。我像个陀螺一样在三个病房之间旋转,办理各种手续,支付医疗费用。周涛请了假,默默帮我处理各种杂事。

田磊手术后醒来,得知父亲病情后,第一句话是:“我的房贷怎么办?下个月就要交了。”

我看着这个被宠坏了的弟弟,突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些人是永远不会长大的,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父亲的病情不容乐观,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们决定带父亲回家——我和周涛的家。

周涛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把书房收拾出来,买了张医疗床。他的态度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冷漠和忍耐,而是真正的关心和支持。后来我才知道,主治医生是他大学同学,详细告诉了他父亲的病情。

“为什么不早说?”那天晚上,周涛抱着我,轻声问。我指的是他同学告诉他父亲病情的事。

“那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周涛叹了口气,“小颖,对不起。我之前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我在他怀里痛哭失声,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恐惧全部哭了出来。

父亲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他拒绝过度治疗,只想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我们请了护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家人在身边陪伴。

奇怪的是,这段最艰难的时光,反而让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找到了平衡。

母亲不再卑微讨好,而是坦然接受着我们的照顾。周涛学会了和老人相处,每天下班回家,会先陪父亲说说话,讲讲新闻趣事。甚至田磊,在经历了这场劫难后,也似乎成熟了些,虽然还是自顾不暇,但至少会每天打电话问候。

深秋的一个清晨,父亲安静地走了。临终前,他拉着我和田磊的手说:“磊磊,以后要靠自己了...小颖,爸对不起你...”

葬礼结束后,母亲做出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她要出家。

“我早就想好了。”母亲平静地说,“你爸走了,我在世上也没什么牵挂。修行一段时间,心里安静。”

我和周涛再三劝阻,但母亲心意已决。最后,我们送她去了城郊的一处庵堂。那里环境清幽,适合静养。

母亲出家前,把一本存折交给我:“这是卖老屋剩下的钱,你弟不知道。你拿着,将来也许用得上。”

我握着那本薄薄的存折,感觉有千斤重。这笔钱,是父母一生的积蓄,也是他们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妈,这钱你留着...”

“我用不上了。”母亲微微一笑,“颖啊,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公平对待你和磊磊。现在明白了,也晚了。”

我抱住母亲,泪如雨下。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烟消云散。

母亲出家后,我经常去看她。她瘦了,但眼神清澈安详,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她说每天诵经念佛,心里特别踏实。

“比你爸走的那会儿好多了。”母亲说,“这里每个人都一样,没有谁比谁尊贵,也没有谁比谁卑微。”

冬天来了,第一场雪落下时,周涛陪我回老家处理最后的事宜。老屋的新主人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坐坐。院子里的桂花树覆盖着薄雪,依然枝干遒劲。

“这树有百年了,是你们的传家宝呢。”新主人笑着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离开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屋无言,桂花树无声,它们见证了多少代人的悲欢离合,却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如往昔。

回城的车上,周涛突然说:“等退休了,我们回老家盖个小房子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

“城里喧闹,老了还是乡下好。”周涛握住我的手,“到时候,我们也种棵桂花树。”

窗外,雪花飞舞。我仿佛闻到了桂花的香气,淡淡的,却持久不散。生命如同这四季轮回,冬天来了,春天不会太远。而家,从来不是一座房子,而是心里有爱、有牵挂的地方。

手机震动,是田磊发来的消息:“姐,我找到工作了,销售,虽然累,但提成不错。这个月房贷我自己还上了。”

我微笑着回复:“加油。”

周涛看了我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我望向窗外,“只是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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