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传奇 第4章 天竺惊变 第四节：暗巷喋血

暴雨如注的深夜，陈玄策背着昏迷的蒋师仁，在曲女城蛛网般的巷道中奔逃。腐臭的积水漫过脚踝，裹挟着碎陶片与发臭的食物残渣，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头顶的屋檐如怪兽利齿交错，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银芒，却照不亮暗处蛰伏的杀机。

方才借着火光，他在玉杖断裂处发现孔雀王朝的密文："三符归位之地，不在王宫，而在..."后半句被利器刮去，只留下深可见骨的刻痕。怀中的玉符残片与戒日王交付的碎片相互震颤，在暴雨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在呼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大人，有血腥味！"蒋师仁突然在背上挣扎，染毒的伤口虽暂时压制，但他的瞳孔仍泛着诡异的青灰。话音未落，巷口的雨幕突然炸开涟漪——七八个蒙着黑纱的杀手如鬼魅般现身，手中的钩索划破雨帘，直取陈玄策咽喉。

陈玄策旋身翻滚，钩索擦着耳畔钉入砖墙。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刃身却在接触杀手衣袖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对方衣料浸过化尸水！暴雨冲刷下，被割破的布料正冒着白烟，显露出里面暗绣的曼陀罗图腾。

"阿罗那顺的影卫！"蒋师仁咬牙挥刀，却因毒发手软，被杀手的链锤击中肩头。陈玄策横刀格挡，火星四溅中，他瞥见杀手腕间的银铃——那铃声频率与玉符震颤完全一致，竟是用来干扰心神的蛊毒法器。

雨越下越急，杀手们结成诡异的阵形。为首者掀开黑纱，露出半边纹满蛇形刺青的脸："交出玉符，饶你们全尸。"他手中的骨笛突然吹响，幽咽的笛声混着雨声，竟让积水里的死鱼翻着白肚浮上水面。陈玄策顿感头痛欲裂，怀中的玉符碎片却突然发烫，光芒穿透衣料，将曼陀罗阵照得千疮百孔。

"破！"他暴喝一声，将内力注入玉杖残片。杖头宝石迸发出刺目金光，杀手们惨叫着捂住双眼，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但更多黑影从屋顶跃下，这次他们手持的弯刀上，缠绕着燃烧的磷火。

混战中，陈玄策的后背被磷火灼伤，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他挥刀斩断敌人手腕，却见断手落地后仍在蠕动，指甲暴涨成利爪。更可怕的是，街道两侧的木门突然洞开，数十个眼神呆滞的百姓举着菜刀涌出——他们脖颈处都烙着曼陀罗印记，显然已被蛊虫控制。

"捂住口鼻！"蒋师仁扯下衣襟浸水，"是噬魂蛊，吸入香气就会变成傀儡！"陈玄策依言照做，余光瞥见巷子深处闪过一抹熟悉的银白。那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她手中的匕首正划开墙壁，露出里面藏着的密道入口。

"追！"陈玄策斩断缠在腰间的锁链，却被突然爆炸的磷火球逼退。火光照亮墙面，他看见密密麻麻的血字："鹿野苑的祭坛，缺你最后一滴血。"字迹未干，雨水冲刷下竟显露出第二层诅咒符文。

银面女子突然掷出烟雾弹，青灰色的烟雾中传来铃铛脆响。陈玄策本能地循着铃声方向冲去，却在抓住女子衣袖的瞬间，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那是苏璃特制的金疮药味道。女子手腕翻转，塞给他一张莎草纸，随即消失在雨幕中。

展开纸卷，上面用血写着："明日正午，鹿野苑，最后的玉符。"字迹边缘晕染着孔雀蓝的颜料，与阿罗那顺黄金面具的颜色如出一辙。蒋师仁凑近查看，突然倒吸冷气："大人，这纸是用西域尸蝉的翅膀制成，见光三刻便会自燃！"

话音未落，莎草纸轰然燃烧。陈玄策将灰烬揣入怀中，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玉符碎片在掌心发烫，残片表面的云雷纹竟随着闪电明灭，拼凑出鹿野苑佛塔的轮廓。而此时，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声，十三声鼓响后，整座曲女城的灯火突然熄灭，只剩下阿罗那顺王宫方向，腾起冲天的血色火光。

"他们在准备血祭。"蒋师仁握紧刀柄，伤口处又渗出黑血，"鹿野苑有七十二座佛塔，祭坛藏在哪座下面？"陈玄策摸出从地牢带出的玉杖残片，杖头宝石突然发出嗡鸣，光芒射向东北方——那里，一座佛塔的金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塔尖的孔雀雕塑正张开血盆大口。

暴雨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陈玄策望着漆黑的巷道。方才激战留下的尸体正在快速腐烂，他们的伤口处钻出细小的蛊虫，在雨水中聚集成曼陀罗图案。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却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只留下空荡荡的回声在巷子里打转。

"走。"陈玄策将蒋师仁的手臂搭在肩上，"不管鹿野苑有什么陷阱，玉符不能再落入阿罗那顺手中。"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未完全熄灭的血字，突然想起吐蕃占星师的预言：当荧惑守心遇上血月凌空，西域将迎来真正的劫数。而明日，正是月全食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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