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她干甚去了 第39章 境遇之变

人生境遇的改变，总是令人猝不及防，无法设想。

翡冰这段时间都在闭关，几乎不问外务，这对她来说是很少见的事。在师弟师妹们的眼中，她总像是怀揣神通一般，可以同时把好几件事做到别人望尘莫及的程度，包括武功也是。

那么当她一心一意要做好某件事的时候，她几乎不可能不成功。

不光是旁人这么想，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得不忍受一些折磨。

这本血子观音留下的秘籍，心法路数不光残缺不全，还与翡氏功法相逆，翡冰既然要完善它，当然就要切身熟悉它，她也不可能自废武功，而在身体中同时运转两套功法，势必是会有代价的。

这代价在不同人身上表现得也不同，翡冰直到此时才知道为什么翡有恒会不正常地出汗，那是真气逆乱，经络扩张，翡有恒几乎时时刻刻在忍受这种洗筋伐髓之痛，那滋味想必很不好受。

她居然可以数年如一日地不流露出任何痛苦之兆，只是频繁地、不正常地流汗，似乎只是畏热。

这种程度的忍耐力，势必以磨灭了一部分的人性为代价。

虽然为了解翡清的毒，她已经决定踏入这条路，跟在翡有恒身后，做一件未必可以成功的事。但当她走出第一步时，她依然保留自己质疑的权利。不得不说，翡有恒还是跟旁人不同的，即便在设计一些看起来并不正确的事，也还是有十足的底气和耐心去向后辈解释自己的用意。

翡冰由此过早地知道了一些事。

关于城主府，关于金明，关于浦都，甚至关于整个中原武林……

翡冰提笔抄写秘籍中的内容，顺带修改补全几笔。这套功法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显现了，她的心脏十分难受，严重时运功也无法压制，必须服药，这对从小身强体健的她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而且这体验大概还要伴随她半生。

她从来没有见过血子观音，但最近总能感到那张模糊的面孔在暗中注视自己，甚至释放一些狰狞的笑容来嘲讽她，像一个鬼影子笼罩在城主府的上空。

翡冰毫无所动。

她习惯用不屑的态度来对抗一切。这次，她也会做到的。

……

杜玉书笑眯眯地看着翡有恒，两人只相隔一张书案，跟她刚回金明那一天十分相似。越斐然坐在翡有恒旁边，正百无聊赖地数自己的指甲。

暴露是早晚的事，但她们摸得进领主府，当然也摸得进城主府，在离开金明之前到这儿做做客还是很容易的。

她们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也不用把刀架在翡有恒脖子上，她自己就会老老实实不做无谓的挣扎。翡有恒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杜玉书不清楚，但只要越斐然和杜玉书同时在这里，翡有恒就没有赢的希望。

翡有恒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沟通起来十分省力，她不光客客气气的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自觉让门口的守卫离开了，并且嘱咐他们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杜玉书倒没想把她怎么样。毕竟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又因为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翡有恒，所以也毫无被背叛的感受。她只是十分好奇。

“你这么快就把我通缉了，就没想过我会回来找你吗？”

翡有恒笑了笑，“我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会一起回来找我。”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今天只有杜玉书在这里，事情会好办很多，可谁让越斐然也回来了呢？

翡有恒早就通过种种情报推测出苦厄宫冒出来的那个新宫主就是越斐然了，毕竟征伐的习惯都那么像。按照常理来说，越斐然应该还在苦厄宫攻打极乐天的前线，不会这么快跑到金明来跟杜玉书汇合。

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不过她也不慌张。她这辈子做事就是八个字：水到渠成，稳中求变。

且不提杜玉书未必会杀她，就算真杀了，她安排好的事也不会停下来。

杜玉书又问：“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安排赶着做吗？”

翡有恒笑了，杜玉书跟着她笑。

“你去过浦都了吧？”她答非所问。

“嗯呢，去我老家好好看了一眼，还去领主府逛了逛，他们如果看到我的脸了的话，没准现在也在通缉我呢。”杜玉书不以为意。

“你真是个聪明又机巧的孩子，我没有看错你。”

“不会吧，这个时候还拍我马屁？”

“是真心话。你今年才十七，无论有什么人帮助你，这都是个很轻的年纪，而当我明白你今天所明白的一切的时候，我至少已经二十七岁了。”她微笑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所带来的愉快。

杜玉书没说话，她知道翡有恒有更多话要说。

“我确实有些阴谋，把你也设计了进来，但你要相信我的初衷是好的。在我刚当上城主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改变武林局势的准备，不过我那时显然还是有点儿太年轻了，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城主的位置，就意味着我可以一往无前地继续下去。就算他们一再地把门关上，但我总可以为自己找到一条进入的通道。”

翡有恒握住椅扶，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她从不曾示人的神态眯起眼睛盯着杜玉书，那眼神似乎是要从杜玉书脸上找到什么、确认什么。

“直到当上城主以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我以为做了城主，就是已经从那扇门的外面、走进了门内。但实际上，我此前一切努力都只是在走门前那条路，哪怕做了城主，我也只是一个守门的人而已。你知道他们让我做什么事吗？”

杜玉书猜到一点，但神色不动，“什么事？”

“他们让我把濯缨大会和翡氏擢选中出现的好苗子分门别类，把跟我一样出身平平的那一部分送去浦都着重培养，我最初觉得奇怪，但心怀侥幸地认为或许是我改变了什么，直到我看见了那些孩子的下场。十几二十岁的人，多好的年纪啊，有几个比你还要小，却死得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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