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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古典架空 > 觅长生之竹山宗毒圣 > 第461章 仇人终除认义母,隔海西洲巨舰启

“是的,这个委托,我接了。”

叶青儿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寒决绝,却让久经风雨的玄女都感到一丝心悸。

玄女的嘴角恰到好处地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随即迅速收敛,恢复了那副百年不变的平静神色,公事公办地道:

“好的。

目标玄颉,化尘教金丹长老。委托时限五十年,过期自动作废。

按照楼内规矩,天级杀手接取此类涉及大宗门长老的委托,需缴纳四十万灵石作为保证金,若任务失败或超出时限,保证金不予退还。”

叶青儿对此并无异议,干脆利落地从储物袋中点出四十万灵石,装入一个特制的储物囊中递了过去。完成登记,确认委托已绑定她的杀手代号“血泣”后,叶青儿未再多言一句,转身便离开了这处位于听雨阁地下的隐秘据点。

走出云汐城,御风而行,叶青儿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繁华依旧的仙城。

阳光下的云汐城车水马龙,修士往来如织,一派祥和景象,与地下风雨楼的阴冷诡谲、与竹山宗大殿内的压抑屈辱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青虹,悄然返回竹山宗。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

叶青儿依旧是竹山宗那位天赋卓绝、地位尊崇的长老。她按时处理宗门分派的事务,偶尔开坛**,指点内门弟子修行,甚至还抽空指点了莫古几次《夺灵诀》的运用窍门,叮嘱他勤加修炼,莫要懈怠。

在外人看来,经历了大殿风波后,叶青儿似乎已接受了掌门的安排,为了宗门大局暂且隐忍,将仇恨深埋心底。

唯有最细心的弟子或许能察觉到,叶长老身上那股曾经略显跳脱的朝气似乎沉淀了许多,偶尔独处时,眼神会变得格外幽深,望向远方的目光也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冷冽。

莫古在青竹道人的亲自“关照”下,于方壶山内的个人洞府潜心修炼。

金丹的封印在叶青儿的帮助下稳步化解,修为亦在缓缓恢复。

只是他眉宇间的郁结之色始终难以化开,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屈辱,并非时间能够轻易冲刷。

叶青儿偶尔前去探望,也只是例行检查他的修为进度,叮嘱几句安心修炼,并未多言其他,但那份无声的支持与守护,莫古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时光荏苒,修仙无岁月,三年光阴转瞬即逝。

这一日,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宁州修仙界悄然荡开涟漪:

化尘教金丹长老玄颉,在外出执行一项宗门采购任务时,于返回宗门的途中遭遇不明身份修士袭击,随行弟子尽数殒命,玄颉本人更是形神俱灭。

现场除了留下一些激烈斗法造成的坑洼与焦痕外,只有几缕阴寒诡异、难以分辨具体属性的灵力残留,仿佛袭击者刻意抹去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

消息传开,各方震动。

化尘教高层,尤其是其师恒如真人勃然大怒,声称此乃对化尘教的公然挑衅,定要彻查到底,揪出真凶。

他第一时间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竹山宗,投向了叶青儿和莫古。

然而,经过一番严密甚至堪称苛刻的调查,竹山宗方面提供了无可辩驳的不在场证明:

案发之时,叶青儿正与倪家少主倪旭欣一同在百草洞内炼制一炉极为关键的丹药。

倪旭欣亦可作证,叶青儿寸步未离丹房。

而莫古,则更是在掌门青竹道人的亲自监督下,于方壶山洞府内闭关潜修,洞府禁制完整,从未开启。

竹山宗上下对此事表态一致,对玄颉的遭遇表示“遗憾”,但坚决否认与竹山宗有任何关联,并反过来质疑化尘教管教不严,致使门下长老结仇过多,方招此横祸。

恒如真人虽恨得咬牙切齿,却苦于拿不出任何实质证据。加之古神教与天魔道近来活动日益猖獗,宁州局势日趋紧张,正道联盟内部实在经不起再次内讧的冲击。

在化尘教掌门冶庚上人的暗中施压和联盟其他势力的斡旋下,此事最终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被归结为玄颉个人仇家所为,成了一桩悬案,渐渐被忙于应对魔劫的各方势力所淡忘。

只有极少数知情人心中,或许会闪过一丝疑虑,但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局下,谁又会真正在意一个品行不端、仇家众多的金丹长老的真正死因呢?

……

逸风城,百草洞。

叶青儿盘坐于蒲团之上,指尖一缕细微的黑色毒气如灵蛇般游走。

她神识内沉,感应着隐藏在宗门数百里外一处隐秘山谷中的一具人形傀儡。那傀儡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面容枯槁,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隐隐散发着与玄颉陨落现场相似的阴寒死气。

这具“毒尸傀”,正是她用当年在无尽之海击杀的一名元婴初期海盗头领的尸身,结合自身精纯毒功祭炼而成。其实力虽不及生前,但悍不畏死,加之毒性猛烈,用来袭杀一个疏于防备、且本就心术不正、实力在金丹期中算不得顶尖的玄颉,已是绰绰有余。

“恒如这老鬼,教徒弟的本事真是稀松平常。”

叶青儿心中暗自冷哼:

“这玄颉空有金丹后期修为,实战起来却如此不堪一击,连一具没有灵智的毒尸傀的突袭都挡不住片刻,真是丢尽了化尘教的脸面。也省得我亲自出手,沾染晦气。”

她心念微动,远在山谷中的毒尸傀眼中幽光一闪,随即沉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之中,化作脓血。

随后泥土自动覆盖,气息彻底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处理完手尾,叶青儿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一丝戾气悄然消散,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复仇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从明转暗。玄颉伏诛,不过是了却了第一步。恒如老鬼,还有那背后或许存在的更大黑手……来日方长。

……

又是两年光阴悄然而逝。

这一日,夜色深沉,月隐星稀。叶青儿将莫古独自唤至百草洞。

洞府内,千年灵烛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灵植,药香清幽,沁人心脾。

然而,在这熟悉的清香之中,莫古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仿佛铁锈般的腥气,这让他心中莫名一紧。

经过五年休养,莫古的伤势早已彻底恢复,被封印的金丹亦在叶青儿的帮助下完全解封,修为甚至因祸得福,愈发精纯凝练。

只是,那眉宇间沉淀的郁结之气,却如同磐石,难以化开。他恭敬地向叶青儿行礼,声音沉稳:

“师父,您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叶青儿背对着他,立于一面爬满青藤的石壁前,沉默了片刻。

洞内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然后,她缓缓转过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木盒。

木盒材质非金非木,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却自然散发着一股隔绝神识探查的阴凉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木盒递到莫古面前。

莫古看着师父平静无波的脸庞,又看了看那透着诡异的黑盒,心中疑惑更甚。

他双手接过木盒,只觉一片冰凉沉坠,仿佛里面盛放着千斤重物。他下意识地便想将其收入储物袋,日后再行查看。

“就在这看吧。”

叶青儿的声音响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免得……被外人察觉。”

莫古动作一僵,抬头看向师父,只见叶青儿目光深邃,正静静地看着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依言没有将木盒收入储物袋,而是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小心翼翼地破开盒盖上那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灵气禁制。

禁制消散的瞬间,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似乎更浓郁了一丝。

莫古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搭上了冰凉的盒盖。他看了一眼叶青儿,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轻颔首。

他猛地一用力,掀开了盒盖!

当看清木盒内盛放之物的瞬间,莫古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剧震,大脑“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木盒之中,赫然是一颗面目狰狞、肤色惨白、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充满了极致惊恐与难以置信之色的人头!

那五官,那眉宇间即使死后仍残留的一丝阴鸷与刻薄……

正是他恨了百多年,日夜都想食其肉、寝其皮的仇人——玄颉!

“师……师父……这……这是……”

莫古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成言。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叶青儿,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去相信的猜测。

是师父?是师父做的?!可是……掌门师伯不是说……大局……

叶青儿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递给徒弟一株寻常的灵草。

她看着莫古那副失魂落魄、如遭雷击的模样,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深深镌刻在莫古的神魂深处:

“此人恶贯满盈,仇家无数,死于非命,实属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进莫古的眼睛:

“无需猜测,亦……无需为外人道也。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足矣。”

“啪嗒!”

一声闷响,黑色木盒从莫古彻底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掉在铺着柔软千丝草的地面上。

玄颉那颗头颅也随之滚落出来,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好对上莫古低垂的视线,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莫古怔怔地看着那颗头颅,看着这个带给他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元凶之一。

三百多年前,黄石镇上空坠落的烈焰陨石,家园瞬间化为焦土,莫家子弟哀嚎着化为飞灰……十六岁时,父母死后的天塌地陷,从此隐姓埋名,如履薄冰……

百年来刻苦修炼,不敢有一日懈怠,心中唯有一个“恨”字支撑……竹山宗大殿内,仇人嚣张跋扈,自己却不得不为了所谓的“大局”屈辱低头,那一刻的绝望与不甘……

所有积压了百来年的仇恨、委屈、痛苦、愤怒、隐忍……在这一刻,面对着仇人授首的实物证据,面对着师父那轻描淡写却又重如泰山的行动,仿佛一道被强行堵塞了太久的堤坝,轰然决堤!

他并没有感到预期中那种酣畅淋漓、仰天长啸的快意恩仇,反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空虚和冲击,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先是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继而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眼前那道身影——那个在他最绝望无助时收他为徒,传他道法;在那个屈辱的大殿上为他怒发冲冠,悍然对抗强权;在他不得不隐忍时默默不语,却在他不知道的暗处,以这种决绝而隐秘的方式,为他斩断仇敌,血洗冤屈的师父……

“呜——呃啊——!!!”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嚎啕,猛地从莫古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哭声不似人声,充满了野兽般的悲鸣与解脱。

这个平日里沉稳持重、甚至因经历巨变而显得有些冷硬的九品金丹修士,此刻竟毫无形象地、像一个被夺走了最心爱之物终于失而复得的孩子,放声痛哭!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和压抑了数百年的悲声,瞬间布满了他的脸庞。

叶青儿看着徒弟如此失态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她走上前,伸出手,动作略显生涩,却异常轻柔地抚摸着莫古的头顶,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可以称之为“慈爱”的东西。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完全超出了叶青儿的预料,让她这位历经大风大浪、直面天雷淬体都未曾变色的元婴修士,彻底懵了!

只见莫古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竟猛地向前一扑!他不是下跪,而是直接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叶青儿的大腿!

抱得是那样紧,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脸深深埋在她青色的道袍之上,闷闷的、带着无尽委屈和感激的哭声不断传来,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衣料,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师……师父……谢谢……谢谢您……谢谢您……”

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只有最朴素的感谢和无法抑制的痛哭。

叶青儿:“!!!”

她身体瞬间僵硬,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温热湿意和紧紧箍住的力量,先是极致的愕然。

随即一股热血“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脸颊、耳朵乃至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她叶青儿,两世为人,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

被一个道侣之外的,身材高大的男弟子,还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这么不顾形象地抱着大腿嚎啕大哭?!

“你……你干什么!放开!成何体统!”

叶青儿又羞又恼,压低声音厉声呵斥,同时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奈何莫古此刻情绪彻底崩溃,抱得死紧,她一时竟没能挣脱。

而莫古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叶青儿惊慌失措,头皮发麻:

“师父……您对我……恩同再造……此生难报……”

莫古哭得更加厉害,情绪激动之下,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若是师父不弃……弟子……弟子莫古,愿拜师父为……为义母!!!”

义……义母?!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比雷鸣海锻体时更恐怖的天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叶青儿的天灵盖上!把她雷得外焦里嫩,神魂出窍!

不是……这……这算什么?无痛当妈?!喜当娘?!

她叶青儿,年纪虽然比莫古大上两百来岁,但自问容貌心态都还是青春靓丽的仙子(至少她内心坚定不移地这么认为)怎么就突然要升级当“义母”了?!这混账小子,到底是哭傻了还是被打坏了脑子?!!

“卧槽卧槽卧槽!赶紧给老子滚!谁要当你义母!快给老子松开!听见没有!”

叶青儿又羞又恼,又急又气,也顾不得什么长老风范、师父威严了,羞恼之下,举起拳头,也忘了动用半分灵力,就这么凭借肉身力量,一拳一拳捶在莫古的背上和脑袋上。

“砰!砰!砰!”

拳头砸得结实,但在叶青儿骇得连灵气都忘了运转的情况下,并不蕴含真力,只是些物理层面的疼痛。

“逆徒!混账东西!快松开!再不松开……老子就把你逐出师门!丢出去不要你了!滚呐!”

叶青儿气得口不择言,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莫古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任凭师父那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就是死死抱着不撒手,仿佛这是世间最珍贵的依靠。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义母”、“娘亲”、“您就像我娘一样”之类的混账话,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涕泗横流,仿佛要把这三百多年的委屈、孤独和感激全都借着这个机会哭诉干净。

叶青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这浑人还是不肯松手,又怕洞府隔音虽好,但这般动静万一引来外人,那她这脸可就真的丢到无尽之海去了!

她最终气得一跺脚,运起一股巧劲,震开莫古箍得紧紧的手臂,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踹在莫古的屁股上!

“滚!给老子滚出去!立刻!马上!”

莫古被这一脚踹得一个趔趄,终于松开了手,跌坐在地。

他却还兀自泪眼婆娑、鼻头通红、可怜兮兮地望着叶青儿,那眼神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叶青儿指着洞府门口,气得胸口起伏,脸颊绯红,连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滚!三年!三年内不准来百草洞见我!回去好好面壁思过,冷静冷静!

再敢胡言乱语,我非……非清理门户不可!”

莫古看着师父那又羞又怒、几乎头顶要冒烟的模样,似乎也终于从那种情绪彻底失控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着实孟浪荒唐到了极点。

他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后知后觉的窘迫,连忙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然后手脚麻利地捡起地上玄颉的头颅和木盒,掌心腾起一股精纯的灵气火焰,迅速将其焚烧成一小撮灰烬,处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调整好姿态,对着叶青儿深深一拜,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郑重:“遵命……师父。弟子告退,师父……保重。”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眼神复杂地退出了百草洞。

然而,经过方才那场情绪的大起大落和极度宣泄,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坚定的信念,却自此如同种子般在莫古的心田深处扎下了根,再也无法动摇。

「叶青儿师父,恩重如山,严慈并济,可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啊!不行……我不能再允许任何人污蔑欺辱于她!坚决不可以!」

洞府石门“轰”的一声沉重关闭,隔绝了内外。

叶青儿独自站在洞府内,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回想起刚才那荒唐无比、鸡飞狗跳的一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能无力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啐了一口:

“这混账小子……真是……岂有此理,吓死个人……我是不是平时对这小子太过宽容,让他忘了我是他师父了?”

月光透过洞府顶部的缝隙悄然洒落,映照着她依旧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一双充满了无奈、窘迫、以及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的眼眸。

……

而就在叶青儿于宁州修仙界,以她自己的方式为徒弟莫古了却血海深仇的这一日——叶青儿修仙历第三百四十年,四月初九。

在那与宁州相隔浩瀚无尽之海,曾经充满希望与生机,却因天魔道的阴谋算计,被竭泽而渔般抽取了天地灵气,如今已几乎化作绝灵死地的西洲大陆。

某处荒芜山脉的深处,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内部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穹顶高悬,仿佛另一个地下世界。

金发碧眼、面容比百年前沧桑坚毅了许多的霍华德·克兰西尔,正肃穆地站立在一处高耸的岩石平台上。

他深邃的碧色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那庞大到一眼难以望到尽头的钢铁巨物,眼中充满了震撼、敬畏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毅神色。

自从七十年前,他因向叶青儿隐瞒了母亲露西亚·克兰西尔真实的、被他亲手推入祭坛的死亡真相,而被叶青儿追杀,后又因叶青儿认可他“大义灭亲”拯救西洲众生之举而被饶恕、却也被彻底逐出师门,勒令永不相见以来,霍华德便一直在无尽之海上漂泊。

他做过海盗,凭借从叶青儿处学来的一身诡异毒功,在混乱的海盗圈子里也曾横行一时,博得凶名。

他劫掠商船,与各路亡命之徒争抢资源,一度曾以为,自己的一生或许就将这样在杀戮与掠夺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然而,西洲竹山宗分舵覆灭前的惨烈画面,母亲露西亚堕落为暴君又最终被他亲手终结的复杂记忆,如同最顽固的梦魇,在他每一次打坐静修时都会悄然浮现,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不得安宁。

最终,在十年前,他驾驶着抢来的一条破旧灵舟,重新踏上了这片满目疮痍的故土。他最初的念头很简单:

如果西洲已经彻底没有了幸存者,那他便彻底死心,远走他乡。

如果还有同胞在绝望中挣扎,那么,他便遵循母亲临死前那番他至今无法完全理解的遗言,带领这些幸存者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去往海上,寻找一线生机。

他花了数年时间,踏遍了西洲大部分区域,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元婴期的修为,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偶尔还会出现的天魔道修士的巡查队。最终,他在几处极其隐蔽的地下洞穴内,陆续找到了大约三十万残存的西洲人。

这些同胞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麻木,生活状态如同地穴中的老鼠。

取得这些惊弓之鸟的信任并非易事,霍华德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和代价。

当他终于初步整合了这支幸存者队伍,并开始联系旧日海盗圈的人脉,试图筹划一场大规模的海上迁徙时,却因一次意外的暴露,行踪被依旧游荡在西洲的天魔道修士察觉。

自此,他们开始了在东躲西藏、不断转移中与天魔道追兵周旋的艰难岁月。

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出现在八年前。一次被追杀过程中的慌不择路,霍华德和他带领的一支幸存者小队,无意间逃到了当年那座用于献祭他母亲、试图解封西洲灵气的古老祭坛附近。

在躲避追兵的过程中,霍华德意外触动了祭坛底部某个隐蔽的机关。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和地面的震动,那座早已废弃的祭坛中央,竟然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向下延伸的幽暗通道!

强烈的好奇心与一种莫名的牵引感,促使霍华德冒险深入。当他沿着通道向下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比上方洞穴还要巨大数倍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他眼前。

而在这巨大空间的中央,静静匍匐着的,是一艘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钢铁铸就的山脉,一艘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战舰!舰体长度目测超过十里,宽度也接近两里,通体呈现出冰冷的暗灰色调。

战舰的上层结构并非宁州流行的亭台楼阁,而是布满了高耸、尖锐、带有明显哥特风格的建筑,宛如一座移动的、充满肃杀之气的钢铁教堂城市。

其庞大的阴影投下来,几乎笼罩了小半个地下空间,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和沉重的压迫感。

霍华德虽不认得这战舰的型号来历,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艘巨舰的风格,与他记忆中西洲上古遗迹的某些碎片,与他母亲露西亚曾经痴迷研究的那些失落传说,隐隐吻合。

这绝非宁州或已知任何势力的造物,它属于西洲,属于那段被尘埃掩埋的古老过去。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霍华德尝试着寻找进入巨舰的方法。他沿着巨大的舰体飞行,最终发现了一处似乎可以开启的舱门。随后 ,他竟奇迹般地打开了那扇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沉重闸门。

舰桥内部的空间同样宏大得惊人,通道错综复杂,充满了各种他无法理解的精密仪器和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水晶面板。

最让他震惊的是,舰内许多控制台、标识牌上所使用的文字,他虽然不能完全读懂,但连蒙带猜,竟能理解部分含义!这更加证实了此舰与西洲的渊源。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霍华德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艘被西洲幸存者们称为“方舟”或“圣舰”的探索中。

他一边躲避天魔道的搜捕,一边将分散在各处的幸存者陆续秘密转移至这处地下空间,并以这艘巨舰作为新的避难基地。

他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和从舰内零散信息中拼凑出的知识,带领着幸存者们,像蚂蚁啃骨头一般,逐步摸索、学习如何对这艘巨舰进行最基础的维护和清理。

他们擦拭尘埃,检查通道,尝试理解那些简单的图示和操作杆的功能。

转机发生在约半个月前。霍华德根据在舰桥主控室破译的一段关键信息,终于找到了启动所谓「核融合反应堆」的方法。

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按照指引将一个拉杆推下后,整艘巨舰先是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嗡鸣,随即,舰体尾部以及下方多个区域,猛地喷涌出幽蓝色的、炽热而稳定的巨大光焰!

庞大的舰身在轰鸣声中微微震动,然后,在数十万西洲幸存者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艘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钢铁巨兽,竟然缓缓地、平稳地脱离了地面,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中悬浮了起来!

那一刻,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西洲人,无论老幼,都忍不住跪地痛哭,或是相拥欢呼。

绝望了太久的心灵,仿佛终于照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而今日,霍华德·克兰西尔独自站在这高台之上,望着眼前这艘已经点亮了部分灯光、如同苏醒巨兽般的战舰,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彷徨彻底消散。

他原本计划,启动巨舰后,便带领所有幸存者离开西洲,驶向茫茫无尽之海,去寻找新的家园。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拥有如此强大的“方舟”,为何还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这天魔道施加于西洲、于他霍华德·克兰西尔身上的血债,是时候讨还了!

他要利用这艘上古遗留下来的圣舰,将那些依旧盘踞在西洲土地上的天魔道魔修,彻底消灭!用他们的血,祭奠这片饱受苦难的大地,祭奠他的母亲,祭奠所有死难的西洲亡魂!

霍华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脚下战舰传来的微弱震动,仿佛能听到这钢铁巨兽沉睡万古后即将发出的咆哮。

“西洲……不会再沉沦下去了。”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洞穴上方,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岩层,看到那片灰暗的天空。

“起航之时,即是复仇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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