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铁门缝隙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皇家御用檀香,混合着石室深处飘来的陈腐灰尘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沈承钧的鼻腔。门外废弃石室地面散落的火绒草枯叶,叶片顶端那抹如同余烬般的微弱赤红,在昏暗的长明灯光下,如同无声的警铃,在他脑海中疯狂尖啸!
黑袍使!那个在赤阳州斩魔台外,袖口永远沾染着这种致命草屑、如同沈墨最忠实恶犬的存在!他来过这里!而且就在不久前!那些叶片边缘的蜷曲和顶端的焦黑痕迹,分明是新鲜采摘后急速阴干的特征!
沈承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仅剩的左眼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如针,死死锁定门外石室的阴影角落,右手无声地握紧了插在腰间的剑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冷汗混合着尚未干透的污水,沿着额角滑落。
“怎么了?”钱多多背着昏迷的楚灵犀,艰难地攀上最后一级湿滑的石阶,肥胖的身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呼哧带喘。他顺着沈承钧的目光,也看到了门缝外散落的枯草叶,绿豆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几片破草叶子?”
“火绒草。黑袍使的标记。”沈承钧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从齿缝里挤出的冰碴,“他刚走不久。这里,不安全了。”
钱多多的胖脸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立刻冒了出来。“那…那还等什么?快进去啊!”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就想往门里挤。
“慢!”沈承钧猛地伸手拦住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想找死吗?黑袍使刚走,岂会不留后手?”
他不再看那些致命的草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和焦躁。目光如扫描般,仔细审视着眼前这道厚重的、布满暗红锈迹的铁门。门是虚掩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轴处锈蚀严重,显然久未开启。
门板边缘和门框的结合处,灰尘堆积的厚度并不均匀,靠近底部的位置明显有被多次摩擦、踢蹭留下的新鲜痕迹——这是近期有人频繁出入的铁证!
沈承钧侧身,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火折子探入门缝。微弱的火光艰难地挤入石室内部,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石室不大,呈长方形,四壁同样是巨大的条石垒砌,湿冷异常。地面散落着朽烂的木箱碎片、断裂的麻绳和一些难以辨认的杂物,厚厚的灰尘覆盖其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但那股皇家檀香的味道,却诡异地更加清晰了些,源头似乎来自石室深处。
火光扫过,石室中央空空荡荡。但在石室最深处、正对着铁门的墙壁下方,沈承钧的目光猛地一凝!
那里,并非严丝合缝的石壁!一道厚重的、比入口铁门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巨大铁门,镶嵌在石壁之中!铁门通体呈现出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沉色泽,门板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锈痕和细微的坑洼。而在铁门正中央,赫然是一个形状奇特的锁孔!
那锁孔并非寻常的钥匙孔洞,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由数个大小不一、角度各异的尖锐芒角交错构成的图案!整体看去,如同一个被强行嵌入铁门的、冰冷而充满几何美感的金属雪花!每一个芒角都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边缘锋利得仿佛能割伤视线。锁孔深处一片漆黑,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神秘。
“星芒锁?”钱多多也凑到门缝边,绿豆眼瞪得溜圆,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我只在聚宝斋压箱底的《上古机关秘录》残页上见过图谱!据说早已失传!开启之法诡秘莫测,强行破锁必遭反噬!”
沈承钧的心沉了下去。星芒锁!通往观星台底囚室的最后一道门户!师父用命换来的线索就在门后!可这传说中的死锁,如何开启?楚灵犀昏迷,他对机关术一窍不通。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等着黑袍使带着天机阁的爪牙瓮中捉鳖?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枚冰冷的星纹罗盘(洛九霄之前一直紧握,在他昏迷后被沈承钧收起)紧贴着心口。这罗盘是师父的遗物,与天机阁、与清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会是钥匙吗?
就在这时,一直被钱多多半背半扶着的洛九霄,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不可闻、仿佛梦呓般的呻吟。他后颈处那枚已经黯淡的“癸亥七”控制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沈承钧猛地回头看向洛九霄。师父…还有意识?他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胖子,看好师父和灵犀,守在这里!我去探路!”沈承钧当机立断,不能再拖了!他必须确认石室内是否还有其他陷阱,必须找到开启星芒锁的方法!
他不再犹豫,侧身如同鬼魅般滑入虚掩的铁门,进入废弃石室。双脚落地无声,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仅剩的左眼如同最警惕的猎鹰,扫视着石室的每一个角落,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火折子的光芒被他控制在最小范围,只照亮脚下尺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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