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醉归途 第514章 多话

顾寻影激动地点头，不用水乔幽开口问，就竹筒倒豆子地给她讲起来龙去脉。

青皇的旨意下来后，她就成了她去了原阳。

直到今日下午她才能回来，来到了袁府。

“水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我……”

顾寻影看到水乔幽瞬间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激动地无以言表。

袁家一家子走上前来，看着这一幕，有点反应不过来。若不是今晚水乔幽穿了女装，众人差点要怀疑水乔幽曾经是不是还负过顾寻影。

他们正不知该不该开口打扰她们之时，顾寻影将话给卡出来了。

“水哥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定在她身上。

顾寻影意识到自己这感慨说的不清楚，马上改道：“不是，是你要死，不是，是你这太子妃，也不是，是太子妃……”

顾寻影一连改了几个说法，却好像都不妥，一时也不知怎么表达了。

“总之就是，还好你回来了。”

水乔幽却好像从她混乱的表达里听明白她想说的事情。

顾寻影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感慨完，转瞬就好，接着便道：“水哥哥，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先走了。”

她情绪转变的速度与话语让旁边本想给她递块手帕擦眼泪的袁煦一时不知该将掏出了一半的手帕送出去还是收回去。

顾寻影也是有礼的，转头又对袁松夫妇的热情招待表示了感谢，真诚地夸赞他们家的饭菜味道不错。她瞥了一眼还没吃完的饭，颇为不舍，可惜以后吃不到了。

袁夫人瞧着她这情绪转变的速度，蓦地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不敢收她的感谢，注意到她目光，劝她要不然将饭吃完再走。

顾寻影虽然不舍没吃完的饭菜，但如今水乔幽回来了，她还是坚定拒绝了她的挽留。

袁夫人只怕她不满意，客气了一句，“那就下次再来家里吃。”

顾寻影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再来吗？”

袁夫人与她对视一息，“……能，怎么不能，你就将这当自己家。”

顾寻影感受到了袁夫人的诚意，眼睛又瞥了一眼那些好吃的饭菜，内心挣扎了半息，“行，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袁夫人嘴角上扬，盛情邀请“一定要来。”

顾寻影也很高兴，“好的。”

与袁夫人约定好，她不再多留，转身之时看到还在纠结的袁煦，见他朝自她这边迈了一条腿，以为他是要送她，爽朗道：“大侄子，你不用送我，我记的路。”

袁煦看着她大步出门，一时无话。

袁夫人看着顾寻影走远，嘴角弧度才敢放下来，拍了拍胸口压惊，心想，小姑娘刚才那话肯定也只是客气。

袁松瞧见顾寻影离开，终于有机会问水乔幽，好奇询问，“阿乔，你怎么回来了？”

袁夫人手刚放下，听到他这话，觉得他这话很有问题，“你这话问的，怎么，阿乔不能回自己家啊。”

水乔幽听到她这话，又想起刚才负责通报的小家伙那句话，眼神稍稍一顿。

袁松被袁夫人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容易产生歧义，忙向两人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阿乔，你这个时候……”

他看了袁夫人一眼，又不好说。

水乔幽没有误会，知道他是问什么，“今日进城的时候晚了，就只能这个时辰过来叨扰兄嫂。”

袁夫人一听她这话也不是很高兴，“你这什么话，回自己家哪管什么早晚，还什么叨扰。”

水乔幽还没接话，袁夫人注意到她的前半句。

“你晚上才进城，那岂不是还没用饭？”

水乔幽想告知她待会回去吃，袁夫人就已吩咐下人去给她添碗筷了。

袁松听她还没用饭，也没急着追问她为何突然回来的相关细节了。

不过，袁家吃饭虽然也重规矩但也不是那么死板，用饭的时候一家人还是会时不时聊几句家长里短。

袁夫人觉得水乔幽哪都好，就是在自己家也太客气，一边亲自给水乔幽夹菜，一边关心了她的近况。

水乔幽与她聊天期间，则听出了袁松还未与她说过她先前已经离开的事情。

楚默离今日送‘太子妃’过来，袁松也只是告诉袁夫人和其他家人，楚默离这是担心那些没有谋到太子妃的世家大族会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她不利，就故意弄了这么一计。至于她的行踪，自然是要保密的。

袁夫人虽然没有质疑这些说法与计划，但是，水乔幽突然没了踪影，她与楚默离的婚期又快到了，她都不出现，袁松又一天天唉声叹气的，袁夫人其实也猜到了一些真相。只是，袁松不说，她也没有说穿罢了。

另外，她也不担心袁松与袁府。

袁夫人还看出了一件事，若是婚期之日，水乔幽仍旧没有回来，影响最大的并不是他们袁府，而是太子楚默离。

毕竟，这妹妹还是太子送给他们家的。

真要出点事，他的风险才最大。

然而，太子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既然他都不担心，他们又何好担心的。

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高、官大地顶着。他们这么小一个袁府，哪里需要去顶天。

至于水乔幽回不回来，那亦是她自己的事，他们又决定不了，就更无需多想了。

袁松实际上也明白这些，只是，他时不时还要面对青皇，压力还是少不了，因此嘴角的泡就是好了又发，好了又发。

可是，看到水乔幽回来，他并未觉的压力减少，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忧。

虽然他清楚他们能看明白的事，她必定也是能看明白的，只不过，他亦知她只是看着清冷而已。

他难免还是担心是他们影响了她的决定。

等到水乔幽用完饭，袁松立即将水乔幽叫去了书房，迫不及待问她，“阿乔，你这次回来，可是……”

他话未说完，水乔幽否定了他的担忧，“兄长不必多想，我这次回来，与你们无关。”

袁松想起她上次就是顶着一张同样诚实的脸骗了他，还是有些不信，“那……”

水乔幽实话告知他，“其实，我先前离开，也是为了去办一件事情。如今，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再回来，也是想将先前没有解决的事情解决。”

袁松虽然还记得前车之鉴，可仔细看了许久都没从水乔幽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那也不是太子将你，找，回来的？”

水乔幽听出他措辞的严谨，替楚默离澄清，“不是。”

袁松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这心火一直下不去，并不是仅仅是因为对着青皇压力太大，更多的是担心能干的她与出色的太子两人谁也不服输，年轻人，火气大，然后一冲动，闹得‘两败俱伤’，做出后悔的事情来，最后却又无法挽救。

得知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水乔幽看上去也还算好，没有‘毒发身亡’，袁松觉得嘴边的火泡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了。

天色已经不早，水乔幽看着袁松嘴角的泡也没再打扰，请他代她给今日没与大家一起吃饭的袁老夫人问安，先行告辞了。

袁松夫妇是都想留水乔幽在袁府住的，无奈水乔幽客气婉拒了，他们想到她刚回来，应该也有很多其它的事要处理，也就没再强留了。

水乔幽告诉袁松这次离开是为了办事，袁松听了，却并未打听她去办何事。

水乔幽从袁府离开，没再去其它地方，径直回了小宅子。

甜瓜和苟八早已将饭菜烧好，却没有先吃，而是在等她。

两人见到她回来，连忙去端饭菜。

水乔幽见他们忙活，将她在袁府用过饭了话语收了回去，又与他们一起吃了一点。

水乔幽用饭不说话，甜瓜和苟八从小却没收到过这种约束，水乔幽也不会这样约束他们。

两人本来以为要很久才能再见到水乔幽，没曾想水乔幽又回来了，今晚两人的话不免更多了一些，小宅子里有了久违的人气。

水乔幽听着他们聊修了两个月太子的人‘还没修好’的邻居家、聊后院那匹马、聊他们刚才做饭的囧事等杂七杂八的事情，没有觉得恍惚，而是亦觉得……久违。

她没有阻止他们说，偶尔也会回他们一句。

突然，甜瓜问她，“老大，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还可要回去？”

水乔幽安静了一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先问他们，“你们可想回去？”

两人难得深沉。

甜瓜说出心中的想法，“虽然，这中洛很好，但是，说实话，待久了，我还是有点想我们那山里，还有金子、银子……”

甜瓜数了一长串人名。

虽然他没有家，但是在山上待久了，也算是家了。

苟八对他的话颇为赞同。

水乔幽听出他们的意思，“既然……”

她才说两个字，甜瓜又说了一句话。

“不过，老大你若是不回去的话，我也不想回去。”

苟八亦表示赞同。

水乔幽看向两人。

甜瓜解释道：“不然，我们若是走了，你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了。”

跟着水乔幽久了，他们也已知道，她虽是原阳人，可她家里也早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水乔幽到了嘴边的话收住。

甜瓜又道了一句，“你又不会做饭，到时候，你岂不是得天天挨饿。”

苟八点头，“确实有可能。”

水乔幽看着他俩两息，没法反驳，“……那这事，过几日再说。”

水乔幽看他们也吃完了，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甜瓜和苟八也考虑到她赶路辛苦，没再多聊，两人动作迅速地将碗筷收拾完，就先离开了。

他们一走，整座宅子又安静下来。

水乔幽沐浴后，端了杯熟水坐在窗边。

今夜窗外没有清月，只有风雨，水乔幽却还是望着窗外，坐了许久。

离宵禁还有一刻，夙沙月明回到了清风徐来。

一进门，他就同以往一样先问掌柜，“秋浓可有回来？”

掌柜只能摇头。

夙沙月明眉头蹙紧了一些。

观棋跟着他上来，看他神情，宽慰他道：“大公子，二公子本事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夙沙月明自是知道自己弟弟的能力，可是，他担心就是担心他能力太好。

因为能力太好，没有吃过亏，就会什么事都敢做。

观棋见他不说话，等到上了三楼，前后都无人了，一边开门，一边猜测道：“大公子，你是不是担心二公子也会去郊外寻那什么宝藏？”

夙沙月明习惯性先往夙秋的房间看了一眼，没有听到呼吸声，才抬脚进了自己房间。

观棋觉得自己猜对了，不解道：“可是，我们不是去看过了，二公子并未出现在那里，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夙沙月明跟他说不清楚，思索须臾，吩咐他，“再多安排几个人到袁府周边去。”

观棋一愣，“原来，这一整天，您不是在担心二公子而是在担心水姑娘！”

夙沙月明刚要脱披风的手停住。

他是两个都担心！

隔壁补了一觉的夙秋却没听到他的心声，本来要下床的他，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自己的。

这边，观棋豁然开朗后又有了不解，“可是，先前我们不是也去袁府看了，那个‘太子妃’不是水姑娘？”

夙沙月明将披风脱下，“就是不是，才让你多派几个人盯着。”

“……哦。”观棋思考一息，反应过来，“您是觉得她这几日会回来？”

夙沙月明没有说话了。

观棋又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觉得，水姑娘不像是那种会受别人威胁的人。”

夙沙月明没有否认他的这种想法。

然而，正是因为她不受别人威胁。若她回来，那就意味着……

夙沙月明本来一直期待水乔幽出现，被他这么一分析，他忽然不是那么想水乔幽这几日出现了。

“你最近哪那么多话？”

观棋又是一愣……他哪里话多了？

他不是正常说话？

“……那您也没不让小的说话。”

夙沙月明差点被他噎住，“……吩咐你的事，马上去办。”

“……哦。”

观棋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但也能够理解他想找到弟弟与水姑娘的迫切。没再辩驳，立马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