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一切,本就在她预料之中。
火月绝不可能对惠惠子下手,正如琴师与子墨定会拼死护住火月;杜二姐又怎忍心伤苏圆圆半分……每个火球之中,人人都有想守护的人。即便有人甘愿自我牺牲,也断不可能亲手了结同困一球的他人。
即便真有一个火球中尽是恶贯满盈之徒,他们也只会更想活下去,让恶人主动赴死以成全他人?那从来不是他们的法则。牺牲是善者的枷锁,而坏人,往往才活到最后。
每个人都在心底暗暗期盼着,盼着某一个火球里面的人全都死去,盼着能突然熄灭,
每个人也都清醒地知道,那不可能。
是时候了。
我从巨柱的阴影中缓步走出,衣摆无声拂过冰冷的地面。
“若是只需毁去一个火球,就能阻止你们……”
我抬起眼,望向殿中众人,“我想,我能做到。”
整座大殿倏然静下。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平静得仿佛他们早已知晓,我就藏在那根柱子后面。
九颗火球静静悬浮,金乌与无忧静立其侧。
子不语端坐于大殿尽头的宝座,一身白衣,神情平静而陌生。惠惠子坐在他身侧,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面容呆滞。
宝座下方左右各列两排座椅。陆七两坐在左侧首座,右侧首座空着——想必是金乌之位;次席坐着顾长生,纹丝不动。
无人理我。
我尴尬地站了片刻,冷哼一声:“我就是**。”
无忧轻笑:“我不是让你等我?为什么总不听我的话?”
“若真听你的,这些人恐怕早已没命。”我望向殿顶那九枚火球,
“你们难道不拦我?”我恶狠狠地问道,静候他们出手。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在冥界时第一次去宗门挑衅的情景,那时我吃饭不付钱。
结果也一样,根本无人搭理。那种一腔战意却无人接招的尴尬,至今难忘。
原来,坏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大殿之内,几近神界。我释放出体内压抑已久的幽冥之力,并不与此界天道相冲。
“妖族可以输,但从不做懦夫!你们偷走的东西,我要亲手夺回!”
我背后黑洞般的神环骤然显现,六道冥界神雷缠绕身侧。我本以为会像传奇话本中的主角那般,以惊艳之姿令众生震颤……
可他们,却像在看一个傻子般望着我。
“你们再不拦我,我可真要动手了。”我说着抬手一指,一道幽暗冥雷直劈大殿上空的一枚火球,瞬间将其湮灭。
无忧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来:“蠢货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蠢货!这里的火球不过是外界的镜像,就算你把九个全毁掉,也伤不到外面分毫!”
“谁说我是在毁这里的镜像?给我看清楚了。”我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人回应我了。
空阔的大殿内,骤然卷起一阵漆黑罡风。浩瀚神威如天倾般压下,整座大殿在瞬息间化为飞灰。
无边无界的虚空中,无边无界的黑云翻滚弥漫,将众人笼罩其中,云中鬼影幢幢。
在场诸人无不震骇地望向我。
苍穹之上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龙吟,一道宽逾百里的巨型雷电撕裂黑云,如天罚之剑,朝着外界其中一枚真实火球直坠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不语微微侧首,望向身旁呆坐的惠惠子,声音轻得似一片落羽:
“遇仙,你不想救惠惠子了么?”
我心头一紧,慌忙挥手,那道毁天灭地的雷电竟被硬生生定在半空!被禁锢的冥雷在半空之中炸开,在云层间炸出连绵刺目的白光,将天地映得一片惨烈。
片刻之后,雷暴渐息,黑云散尽,我们立于一片焦土之上,四周空茫。
“你早就知道我是遇仙?”我问。
子不语没有开口。
顾长生缓步上前,脚下金纹流转。他面色看似平静,眼中却闪着若有若无的得意:“在这万神殿内,除却几座主殿与那座圣山,处处皆布有我的【真言法阵】。无论何人言语、何事发生,皆逃不过我的耳目。”
我冷嗤一声:“原来你就这点用处,怪不得你一介凡人也能在此混个长老。”
顾长生面颊微红,声音沉了几分:“我修为已至八品上,距飞升不过一步之遥。”
我轻笑:“可这一步……或许是数百年光阴,或许是此生永无可能。”
他不再答话,默然退了回去。
“有件你的旧物,我一直带在身边。”子不语缓缓摊开手掌,一个透明的气泡状光罩浮现在她掌心。光罩之中,一颗赤色的小球正微微搏动,如同活物。
“如今看来,你早已不需要它了。”
那曾是我的心,在我的身体里跳动过。
她的手轻轻一握,那团光便如流沙般消散,缥缈不见。
“何必做到这般地步?”我原以为她会将它归还,未料她竟亲手将其毁去。
我抬首凝视着她,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子不语。如今的她美丽而霸道,睁着一双澄净却疏离的大眼睛,华丽,高贵,如同不可触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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