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道院,道舍草坪旁。
空间微微荡漾,一枚略显黯淡的七彩炫光球凭空浮现,光华敛去,现出华曦子、言贤、普凡、燕北霄四人略显狼狈的身影。
紧接着,一道冰蓝剑光落下,陆机身影凝实,道袍云氅微有凌乱,但气息依旧渊沉凝。
“呼……”
华曦子几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然而,燕北霄胸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战意与憋屈,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转身,双目如电,死死盯住陆机,声音如火山喷发。
“陆机!为何要撤?!”
“戮仙杀阵已破,那四个魔崽子联手也未必真能奈何我等!”
“你最后为何不用玄冰剑?若你玄冰剑出,配合我等,未必不能留下他们一两个!”
“如此退走,岂非堕了我银河道院的威名!即便我二人在九龙禁区,也未如此之战,真他娘的憋屈!”
他周身气血翻腾,显然刚才的撤退令他极为不忿。
一旁的言贤,虽然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眼中却也带着深深的困惑。
他强撑着看向陆机,语气带着特有的探究与不解。
“真人兄长,言贤斗胆……方才那般凶险境地,枯骨道者、刀魔、玄符道者齐至,更有那银面尊使神识威压如渊似海……”
“弟子观真人应对,虽以‘断空’阻敌,但玄冰剑意始终引而不发。”
“莫非……此剑尚有禁忌?或是真人另有深虑?”
陆机面对燕北霄的质问与言贤的疑惑,神色平静无波。
他缓缓抬手,轻轻拂过背后那柄重新归鞘、此刻却隐隐散发着更凛冽寒意的玄冰道剑,目光投向七星岛方向,深邃如渊海。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重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冰剑,非是不能出,而是……未到其时。”
他的指尖停留在冰冷的剑鞘之上,那剑鞘深处,仿佛回应般,传来一声低不可闻、却足以冻结神魂的嗡鸣。
“时机?!等到我等道基崩毁、银河道院化为废墟之时吗?!”
“轰!”
暴怒的燕北霄周身煞气狂飙,无形的冲击波直接将道舍厚重的玄铁门震得粉碎!
他身影一闪,已没入道舍深处,只留下狂暴的能量余波在空气中嘶鸣。
陆机脸色瞬间冰寒,周身剑意勃发,空间温度骤降,地面凝结出幽蓝的玄冰。
生死之交的狂悖,于众人前如此爆发,触动了这位真人骨子里的孤傲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真人兄长……”
华曦子也被这骤然的冲突惊住,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陆机云氅袍袖猛地一拂,冰屑纷飞,显然已不愿再多言半句。
“各自归位,调息。”
他转身欲走。
“华曦子,快来看北霄兄长!”
言贤惊恐的声音从道舍内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众人心头剧震,瞬间冲入道舍。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
只见燕北霄周身气血如沸,裸露的皮肤下,原本沉寂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熔岩般灼热暴虐的气息,将四周空气都炙烤得扭曲。
一股源自荒古的凶戾意志,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师兄!”
普凡低喝,掌心寒气喷涌,凝成冰晶伸向燕北霄手臂,试图压制那股失控的狂暴。
“滚开!”
燕北霄赤红的眼珠一转,手臂肌肉贲张,暗红纹路光芒暴涨。
只听“嗤啦”一声,普凡掌中的寒气瞬间蒸发。
狂暴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普凡迫得连退三步,面色微变。
“吼——!”
燕北霄仰天咆哮,痛苦与毁灭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他右拳猛然砸向脚下青石地面。
地面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数丈。
更骇人的是,那深邃的裂痕深处,竟有粘稠如血的暗红光芒透出,隐隐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仿佛大地深处蛰伏的凶魔睁开了眼。
陆机一步踏前,玄冰剑鞘嗡鸣,凛冽的剑意瞬间笼罩四方,强行镇压那沸腾的煞气风暴。
他声音沉凝如万载玄冰,字字直贯燕北霄混乱的神魂。
“北霄!收摄心神!”
“你强修天盾引庚金煞气入体,本就如行刀锋!”
“此刻更被‘赤霄’邪煞引动本源,煞气与战意失控交融,已成‘血炼战体’雏形!”
“若再放任,必遭反噬,神魂永锢,沦为只知屠戮的兵傀!”
说到最后,陆机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痛惜与沉重,发出一声仿佛承载了星辰重量的叹息:
“此劫……亦是我之过!”
“血炼战体?!”
华曦子与普凡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此乃古籍中记载的禁忌凶途,以煞炼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陆机之言如惊雷贯耳,燕北霄狂暴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血色翻涌,显露出剧烈的挣扎。
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青筋暴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硬生生将那暴走的狂澜压下几分,只是周身暗红纹路依旧明灭不定,气息起伏如怒海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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