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第七区的废墟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一块被遗忘在宇宙角落的巨大墓碑。开裂的混凝土墙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钢筋如扭曲的白骨从断裂处刺出,倒塌的塔吊斜斜指向天空,仿佛在无声控诉着灾难的降临。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粉尘与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感,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那是昨天小队遭遇袭击时留下的印记。
生物研究专家周明远趴在一栋半塌的写字楼顶端,防弹头盔上的夜视仪正将眼前的景象转化为诡异的绿色。风裹着砂砾拍打在面罩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他却浑然不觉。指节因过度用力扣着天台边缘的钢筋而泛白,粗糙的钢筋像饥饿的野兽獠牙,轻易划破防护手套,在掌心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温热的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手腕处凝成暗红色的血珠。
防护服的膝盖处早已被碎石磨出破洞,露出里面渗着血渍的护垫,暗红色的血渍在绿色夜视画面里呈现出诡异的墨色,仿佛是黑暗中某种邪恶力量的印记。这栋曾经气派的写字楼,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破碎的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无数只眼睛在窥视。
寒风如同暴虐的野兽,裹挟着锋利的砂砾,呼啸着灌进楼体那些空洞的窗户。砂砾撞击在锈蚀的金属框架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与风交织在一起,在空洞的楼道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诉说着此地曾经发生的惨剧。
周明远的战术靴缓缓碾过地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靴底的防滑钉深深陷入潮湿的混凝土残渣,碾碎了表面覆盖的一层灰白色菌丝,腐殖质特有的腥甜气息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脚下的碎玻璃与混凝土残渣在重压下发出细微的脆响,在这死寂得近乎凝固的楼道里,这些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的喉结如坠入深潭的鹅卵石般,不受控地重重滚动了一下。脖颈处豆大的汗珠顺着战术背心领口凹陷的沟壑蜿蜒而下,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极了某种不祥的图腾。左手五指微微颤抖着,悄然摸向腰间的战术匕首,金属刀鞘与皮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被他刻意放缓至极致的呼吸声完美掩盖。那声音轻得如同夜枭振翅掠过枯叶,稍不留意就会消散在周遭浓稠的死寂里。
右手紧紧攥住腰间的脉冲枪,冰凉的金属枪身贴着掌心沁出的冷汗,传来的寒意如同冬日里的霜雪,却让他逐渐紊乱的心跳稍稍平复。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枪柄处的防滑纹路,那些深浅不一的凹槽里还嵌着干涸的褐色血痂 —— 那是三年前撤离西科拉矿区时,老队长替他挡下变异兽利爪留下的印记。
他的指尖拂过金属物件表面,粗糙的刻痕如同历史的纹路,在指尖延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似乎还嵌着细沙,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沧桑。他将金属物件翻转过来,月光透过头顶交错的管道缝隙洒落,在物件表面流淌出银白的光河,为这冰冷的金属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突然,一道凸起的刻痕硌到了他的指甲,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个烈焰冲天的傍晚,仿佛就在眼前重现。热浪裹挟着灼人的灰烬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焦糊味。老队长满是燎泡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褶皱像干涸的河床,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传递着最后的温度与力量。
“拿着,关键时刻它能救命。” 带着硝烟味的声音穿透轰鸣的爆炸声,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坚定与嘱托。老队长递过来的,分明是自己最心爱的配枪,枪身上的刻痕是他这些年执行任务的战绩,每一道都承载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这些刻痕,有的是在与穷凶极恶的歹徒殊死搏斗时留下的,有的是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时被流弹擦过的痕迹,每一道都见证了他们出生入死的岁月。
此刻,战术手电的冷光掠过枪身,那些暗纹仿佛活了过来。这是老队长亲手雕刻的图腾,蛇形纹路蜿蜒盘旋,鳞片间还残留着战场的血渍,每一道刻痕都诉说着他们并肩作战的岁月。菱形防滑槽里,硝烟颗粒与金属碎屑交织,像是时间沉淀的化石,记录着无数次扣动扳机的瞬间。
金属表面冰凉如霜,曾经熟悉的体温早已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但当指腹擦过枪身与虎口契合的弧度,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新兵授衔那天的场景清晰如昨 —— 老队长布满老茧的手用力将枪塞进他怀里,带着硝烟味的手掌传递着信任与嘱托:"这枪,就是你的命。" 那力度至今仍刻在掌心,成为他最珍贵的勋章。
如今老队长已经不在了,但这支枪还在,那些暗纹还在,仿佛老队长从未离开。每一次触碰,都是跨越时空的对话;每一道刻痕,都是永不褪色的誓言。
金属栏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凝结的水珠顺着菱形镂空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洼。潮湿的雾气裹着训练场特有的铁锈味渗入鼻腔,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让我想起戈壁深处那台生了锈的野战净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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