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人生 第491章 牛刀小试

这沙漠之中，除了沙丘，很难找到隐秘之处。

远处的大战不知何时休止，更多的高手会渐渐集中到这里，谁又能保证没有更敏锐的猎手，会循着他们逃遁时不可避免留下的那一丝微弱痕迹，悄然逼近？

突然，张亮灵机一动，他沟通了一只藏匿于沙砾中的沙虫，发出一个模糊的指令——寻找一个足够隐蔽、足够安全的容身之所。

沙地微微蠕动，不多时，一只甲壳暗沉、触须苍老的老沙蚁，破开他们脚旁的一小片沙土，探出头来，触须快速摆动，传递着顺从的信息。

没有犹豫，张亮拉着霜月，跟着这只不起眼的向导，潜至一棵早已枯死、枝干虬结却顽强屹立的胡杨树下。树根盘结处，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小洞口，黑黢黢地敞开着，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通道。

老沙蚁率先钻入，张亮示意霜月跟上，自己断后。洞穴初入时极为逼仄，冰冷的沙土摩擦着衣袍，转过几个急而窄的弯，视野陡然开阔。

一股混合着土腥与千年尘埃的凉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洞穴，穹顶高悬，隐约可见钟乳石状的沙岩凝结物。空气干燥，带着永恒的寂静。再往里，借着从洞穴缝隙透入的、不知来源的微弱磷光，能看到侧壁还有几个较小的洞窟，入口隐蔽，内里似乎更为幽深。

“就这里了。”张亮低声道，声音在空阔的洞穴中引起轻微的回响。

霜月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这几天的各种事情消耗了她大量心力。她选了一个靠左侧的小石洞，进去前，从张亮递给她的储物戒指中，只取出了约莫十万块灵石。灵石堆在洞内，散发着柔和而充沛的灵气光芒，映亮了她清丽的侧颜。

“这些足够了，”她轻声道，“我的境界，太多反而虚浮。”

张亮没有多说，走入右侧一个更大的石洞。他一挥手，布置了一个结界，不是他不相信霜月，而是他的吞噬之力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剩下的五千多块灵晶，以及五十余万块灵石，如同小山般堆积在他身周。霎时间，整个石洞被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充斥，灵光氤氲，几乎凝成实质。

他盘膝坐下，吞噬之力轰然运转。

洞内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旋涡，灵晶、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化为齑粉。海量的灵气被蛮横地抽取，疯狂涌入张亮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淬炼着他的丹田元海。他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肌肤之下隐隐有宝光流动，烛照境中期的壁垒在如此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被一举冲破。

烛照境高阶！

然而，冲击高阶圆满，达到典籍中描述的“神照无漏，完美防御”之境时，那堆积如山的灵石灵晶，竟已消耗一空。张亮体内奔腾的力量堪堪触及那个玄妙境界的门槛，却后力不济，如同潮水般开始回落。

他睁开眼，看着周围厚厚一层灵性尽失的粉末，眉头紧锁。不够！远远不够！烛照境每一小步的提升，所需的能量都堪称恐怖。

无奈之感涌上心头。短时间内再想搜集如此巨量的灵石，难如登天。而整个世界局势的发展，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安静躺在储物袋角落的幽冥印上。

触手冰冷，非金非石，印钮雕刻着狰狞的鬼首，印底是扭曲难辨的符文。霜月警告过，此物乃九幽府的重宝，随身携带，极易被七大宗派的高手感应追踪。

冒险凭它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幽府宝藏”？张亮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实力不足，怀璧其罪，寻宝不成，反倒可能成了送宝上门的羔羊。扔掉它，又有点舍不得。

一个更直接、更符合他当前处境的念头升起——炼化它！吞噬它！

既然这印记蕴含着可能被感应追踪的特殊能量，那这股能量，为何不能为他所用？既然他拥有吞噬能量的能力，难道还奈何不了一块死物？

消除隐患，增强自身，一举两得。

他不再犹豫，将幽冥印置于掌心，吞噬之力再次发动，这一次，目标直指这枚来历不明的古印。

起初，幽冥印毫无反应，吞噬之力如同泥牛入海。张亮心中发狠，全力催动法诀，神识与元力如同尖锥，狠狠刺向印身。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从幽冥印内部传出，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波动。下一刻，一股阴冷、精纯、带着浓郁死亡与灵魂气息的奇特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印中爆发，顺着他吞噬的通道，反冲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与灵石灵气的温和醇厚截然不同，它狂暴、桀骜，带着侵蚀心神的寒意，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张亮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疯狂运转法诀，引导、炼化这股失控的洪流。

痛苦！极致的痛苦席卷全身，意识在冰冷与灼热的交替冲击下几乎涣散。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停滞不前的修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增长。烛照境高阶的壁垒被瞬间冲垮，境界向着大圆满一路高歌猛进。

更奇特的是，在这股能量的核心深处，他捕捉到了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深邃的规则之力。它并非单纯的死亡，更像是一种对“力量”属性的绝对统御与压制。这股规则之力随着能量一起，被他的本源悄然吸收、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能量洪流终于渐渐平息，最终彻底融入他的元海，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掌心中的幽冥印，颜色变得灰败，表面的幽光彻底黯淡，那狰狞的鬼首印钮也失去了神韵，仿佛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其中蕴含的能量与规则，已被吞噬一空。

张亮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深不可测。烛照境大圆满！

他心念微动，尝试引动那一丝新融入的奇特规则之力。指尖，一缕极淡的灰白色气息缭绕而出，它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仿佛是一切力之君主。

“这就是……克制天下武学的能量？”张亮若有所思。

吞噬过程所获得的信息在脑海中清楚涌现：天下武学皆以能量运用为主，无非是能量大小，速度快慢之分，通过发力者的表情，脑电波的波动等各种信息，能够提前预判他的能量轨迹，加以诱导，可使打击能量滑过几身，或者借力打力，回馈对方。

张亮细细品味，这种能力与他吞噬噬灵兽之后获得的预判能力极为相似，只不过更加精妙，在力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掌握这种技能，的确可以克敌制胜，结合他独有的吞噬之力，几乎可以做到同阶无对手，甚至可以越级战斗。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真是意外之喜，绝处逢生！

他取消禁制，一步踏出石洞，站在霜月所在的石洞跟前。

霜月有所感应，走出洞口，感受到张亮身上散发出的磅礴之力，发出一声惊呼，“你又突破啦？”

张亮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收敛刚刚突破的强大气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侥幸、侥幸。”

“真是个怪物。”霜月绕着已经收敛气息的张亮转着圈，似乎要找出什么特别之处。

“把我的头都转晕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张亮有些不耐烦了。

“能不能把你的快速升级窍门告诉我？”霜月谄媚的笑着。

张亮一惊，自己能够吞噬能量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只好胡乱说道，“我梦见自己前世是一个超越无相境的存在，只是转世为普通人，如今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就可快速恢复实力。根本没有什么窍门。”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对你那么客气。”霜月竟然相信了。

咱们也该离开这里了，不过，我们还需转换一下身份，于是俩人又扮做两个普通的武者走出地下洞府。

刚刚回到地面，身后传来一阵打斗声，一群人缠斗着朝这里奔来，原来有些人发现自己的储物袋被偷，怀疑有人偷了东西提前逃离，于是追着那些朝前面赶路的人不放。

张亮赶忙拉着霜月隐匿起来，他们如今扮做磐石境武者，可不想卷入战斗暴露身手。

躲在暗处的张亮，惊奇的发现，那些绚烂的剑光、刚猛的掌风、诡谲的身法，可以被自己一点点剥离表象，还原成更本质的东西——一道道形态各异、强弱不等的能量流。炽烈的火属性真气划过空气，留下扭曲的淡红色轨迹；沉凝的土石之力撼动地面，漾开一圈圈土黄色的波纹；迅疾的风刃撕裂空间，带起青白色的尖锐湍流……它们或直来直往，或迂回曲折，或爆裂，或阴柔，但总归有其源头，有其路径，有其必将抵达的终点。

“能量大小，速度快慢……无非如此。”张亮在心中默念，脑海里又浮现出近乎于“道”的见解——天下武学，殊途同归，皆是能量运用之法。克敌制胜的关键，不在于你拥有多强的能量，而在于你如何“理解”并“引导”对手的能量。预判其轨迹，或引其滑过，或借其反噬，则弱可胜强，寡可敌众。

有人无意中缠斗到张亮隐身的地方附近，他并未现身。有人一拳打空，拳风朝着张亮所在的方向袭来，在张亮的“视野”中，一股颇为凝聚的旋转能量，核心处亮度颇高，边缘则相对散乱，整体沿着一条略微弧形的轨迹，直刺自己的胸口。能量强度大约在磐石境高阶的水准，速度不慢，但轨迹……清晰得如同墨线画在白纸上。

“能量凝聚尚可，旋转意图扰乱防御，轨迹弧线是为了弥补步法前冲的微小偏差……”张亮心念电转，脚下仿佛不经意地向左后方滑开半步，动作幅度小得几乎让人忽略。同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极其隐蔽地、对着那团袭来的气旋侧面某处，轻轻一弹。

没有劲风，没有光芒，甚至没有带动什么气流。但就在他指尖触及虚空的刹那，那团原本笔直射向他胸口的淡白色气旋，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扎破了某个平衡点，旋转骤然失控，轨迹发生了一个诡异的偏折，“嗖”地一声，擦着张亮的右肩衣袖边缘滑了过去，射向他身后的空处，最终撞在身旁的沙地上，漾起一圈涟漪，缓缓消散。

对面的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感觉自己发出的拳劲像是打在了滑不溜手的油脂上，莫名其妙就偏了方向。

对手的攻击再次到来，那人顾不上多想，慌忙转身迎战。战团远离张亮他们而去。

张亮意犹未尽，对着霜月道，“师姐，我刚才参悟出一些招式，需要你配合一下。你尽管朝我出手便可。”

霜月笑道，“这段时间我只是看着别人战斗，早已手痒痒了，你做好准备，别被我打趴下。”

说完，长剑“呛啷”出鞘，剑身震颤，发出清越鸣响。流云剑诀展开，剑光顿时如云雾般弥漫开来，缥缈不定，似慢实快，瞬间将张亮周身笼罩。一道道淡白色的剑气纵横交错，或斩或刺，或削或撩，织成一张致命的剑网。云雾之中，隐有风雷之声，这是将剑法练到一定火候的标志。

“流云剑网！师姐竟然练成了这一式！”张亮欣赏地看着迎面劈来的剑气。

剑风凌厉，吹动了张亮的额发和衣角。在他眼中，这看似毫无规律的剑网，实则是由数十上百道细密的能量流构成。它们彼此交织，互相影响，形成了复杂的力场。每一条能量流的强弱、走向、以及它们相互碰撞、叠加、折射产生的变化，都如同棋盘上清晰的落子，一一映照在他的心湖。

他动了。

不再是后退，而是迎着剑网，向前踏出了一步。这一步踏出的时机、角度，妙到毫巅，正好是两道交叉剑气能量彼此干扰，产生一个微小滞涩与力量真空的节点。

同时，他双手虚抬，十指如同抚弄无形的琴弦，在身前极小的范围内做出各种细微至极的动作——或拨、或引、或挑、或压。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是在对敌，倒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奇迹发生了。

那足以将精铁斩断的凌厉剑网，在触及张亮身体之前，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水幕或滑腻的曲面。斩向他脖颈的一剑，剑尖莫名一滑，擦着耳畔掠过；刺向他心口的一剑，轨迹诡异地弯曲，贴着他肋下空处穿过；横扫向他腰腹的剑气，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壁，力量被向两侧引开，将他脚边的青石板切出两道深痕，却未能伤他分毫。

张亮的身影在密不透风的剑光中摇曳，衣袂飘飘，步伐看似凌乱，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于能量交织的最薄弱处闪转腾挪。他的手指每一次轻巧的触碰（并非接触实体剑身，而是在能量轨迹上进行干涉），都让临近的剑气发生轻微的偏转、扭曲，甚至偶尔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剑气会因为他的引导而互相碰撞，湮灭于无形。

“这……这是什么身法？”霜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霜月越打越是心惊，额头已然见汗。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对着一个虚幻的泡影挥剑，每一剑都倾尽全力，却总是落在空处，或者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带偏。对方的动作明明看起来不快，也没有展现出多强的真气修为，可自己的流云剑诀就像陷入了泥沼，所有的变化、所有的杀招，都被一种未卜先知般的洞察和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化解于无形。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充斥着她的胸膛。

“注意！”久攻不下，霜月决定使出杀招。她猛地向后跃开一步，双手握剑，竖于眉心之前，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流云——裂风斩！”

她娇喝一声，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长剑之中。剑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原本淡白色的剑气骤然变得炽亮，压缩、凝聚，最终化作一道半月形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毫光的巨大剑气，离剑飞出！

这道剑气威力远超之前，所过之处，空气被强行排开，发出裂帛般的尖锐呼啸，地面上的尘土被凌厉的气劲犁开一道清晰的沟壑。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霜月大半真气，威力已然接近惊鸿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在她看来，无论张亮身法多么诡异，在这种覆盖范围广、速度极快、力量集中的攻击面前，绝对无法再靠那种取巧的方式化解，唯有硬抗或败退一途。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张亮眼中首次掠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冷静。在他的能量视野中，这道半月形剑气如同一道汹涌奔腾的白色能量洪流，结构紧密，核心处能量密度极高，破坏力惊人。然而，越是强大的能量，其运行轨迹往往也越是清晰，因为变化已穷，力量已尽注于一点一线。

他不再做任何小幅度的闪避或引导。而是深吸一口气，双脚不丁不八站定，双手在身前虚抱成圆，缓缓划动。他的动作依旧不快，却带着一种牵引周身气流的沉重感。在那炽亮剑气即将临体的刹那，他虚抱的双手猛地向两侧一分一引！

“散！”

没有硬碰硬的巨响，没有能量爆炸的冲击波。那气势汹汹的半月形剑气，在触及张亮双手划出的那个无形“圆弧”的瞬间，就像是一块巨石砸入了高速旋转的涡流之中。它的前半部分被一股柔韧而强大的横向力量猛地一带，不由自主地偏离了原本的直线轨迹；后半部分则因为前端的失控，失去了稳定的结构支撑。

嗤——！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巨大的半月剑气，竟被这股巧劲从中间“撕”开！它没有爆炸，而是分裂成了两股稍小、但依旧危险的能量流，一股偏向张亮左侧，一股偏向右侧，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撞在了两侧的沙地上上，激起满天的沙尘，良久才消散下去。

而张亮，依旧站在原地，衣衫被剑气边缘带起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磐石。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

霜月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青布衣衫的身影。徒手……分开了她的绝技“裂风斩”？这已经不是取巧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脸色煞白，拄着剑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茫然，仿佛见了鬼一般。她最强的招式，竟然被张亮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给“拆”了？

“不打了，你就是个怪物。”霜月气恼地收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