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韵事 第459章 楚河汉界

两人追逐争吵的时候，裴嘉楠拉着箱子背着包，艰难的挤过人流，终于跟了上来。

他知道万雁鸣误会了。

其实他也没料到，万雁鸣至今不知道自己和石榴一个学校。

高考之后，两人几乎没见过面，所以也没有交流过。

即便石榴没告诉他，安子应该也会说的啊……

但为什么大家都没说，他也不太清楚。

也许大家都怕万雁鸣多心，才没有告诉他，结果他偏偏就多心了……

眼看万雁鸣的怒火全冲着石榴去，裴嘉楠心头一股火也窜了上来。

他把箱子往旁边一放，几步追上万雁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万雁鸣！你给我站住！”

万雁鸣果然站住了，眼神不善地看向他。

“万雁鸣，你干什么？像个爷们儿行不行？”

裴嘉楠挡在石榴身前，直视着万雁鸣喷火的眼睛，

“有什么火你冲我来！你朝石榴吼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我想怎么吼就怎么吼！怎么，心疼了？”

万雁鸣挑衅地看着他。

“就是心疼了！”

裴嘉楠毫不退让，声音斩钉截铁，

“石榴是我妹妹！你再吼她一句试试？”

他特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万雁鸣烧得正旺的怒火上。

妹妹？

他愣住了，那股被背叛的灼烧感瞬间冷却了不少，理智开始艰难地回笼。

“万雁鸣，你听好了，”

裴嘉楠见他冷静了一点，语速放缓，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我只解释一遍。因为我暑假没回老家，我哥嫂托石榴帮我带了些行李。二姐今天出差不在家，我怕她一个女孩子拿不动这么重的东西，才过来接一下。就这么简单。早知道你会来，我根本不会出现。”

他顿了顿，看着万雁鸣的眼睛，

“我是她哥，你在这儿多什么心？嚎什么劲儿？”

万雁鸣哑口无言。

石榴刚才确实解释过，是他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没听进去。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裴嘉楠暑假没回老家这事，石榴确实也提过。

刚才那“一起回家又一起返校”的可怕联想，此刻显得有些荒谬。

虽然他停止了暴走，但他心里依旧别扭，一句话也不说。

石榴实在受不了这当街的尴尬和围观，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拦下了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

“别说了，先回学校。”

她接过自己的背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裴嘉楠，把行李放后备箱吧。”

裴嘉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沉默下来的万雁鸣，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把大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

然后，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石榴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之前，扭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万雁鸣，语气不容拒绝：

“万雁鸣，上车！”

万雁鸣绷着脸，胸口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拉开车门，重重地坐进了后座，紧挨着裴嘉楠。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嘈杂的目光。

狭小的车厢里，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引擎的嗡鸣和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石榴怀里那束红玫瑰兀自散发着浓郁的甜香，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显得格外突兀。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的小伙子，又瞄了一眼副驾抱着花的漂亮女孩，乐呵呵地开口：

“哟，男朋友送的花吧？真好看！鲜花配美人儿，你们大学生就是懂浪漫啊！”

石榴没心情搭话，只是把脸微微转向窗外。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两个男生各自望着窗外，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

因为裴嘉楠带着大行李箱，石榴便示意出租车先驶向他的校区。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

裴嘉楠推门下车，绕到车后去取行李。

他刚把沉甸甸的箱子拖到人行道上，准备道别离开，石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他：

“裴嘉楠，等一下！”

她利落地付了车费，背起自己的双肩包，也下了车。

万雁鸣虽然一脸不情愿，也只能跟着推门出来，站在石榴身边，目光沉沉地看着裴嘉楠。

石榴拉开背包拉链，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递过去：

“喏，这是你哥给你买的新手机。怕放箱子里压坏了或者弄丢，我就随身带着了，差点忘了给你。”

“行，谢谢了。”

裴嘉楠接过盒子，入手微沉。

“那我先走了。”

他冲石榴点点头，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转身就要往校门里走。

“哎，”

万雁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不太自然的腔调，

“既然都下车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他这话像是冲着裴嘉楠说的，又像是说给石榴听。

裴嘉楠脚步顿住，转过身，语气平淡：

“不用了，我回学校还有点事。”

“有什么事？”

万雁鸣立刻反问，眉头微蹙，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咄咄逼人，

“这不还没开学么？都到你地盘上了，你这个东道主，连顿饭都不请我们？”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校门口人来人往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石榴站在两人之间，能清晰地感觉到万雁鸣话语里那股别扭的劲头——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

裴嘉楠的目光在万雁鸣脸上停顿了两秒，又飞快地扫过石榴略显疲惫的神情。

万雁鸣说得没错，都到自己学校门口了，于情于理，都该请远道而来的老乡吃顿饭。

况且……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此刻真就这么拉着箱子走掉，只会让车站那场误会，在万雁鸣心里发酵得难以收拾，最终受委屈的还是石榴。

他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松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行。那……找个地方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