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参上 第328章 僧人与道人

顺着那由纯粹法则与磅礴能量构成的暗金河流逆流而上，正阳与血髓老鬼如同两颗微尘，被虚空镜的奇异光辉包裹着，艰难地穿梭。

越靠近那撑天巨树的根部，周围的压力越大。无数金线汇聚，如同百川归海，每一条都承载着一位天骄或魔头的道果与魂力，奔腾咆哮，最终汇入主干，成为滋养那未知“上界”的养料。

“再快些！”正阳在心中嘶吼，不顾神魂被法则洪流冲刷的剧痛，元液拼命催动虚空镜前行。

然而，就在他们仿佛即将触及巨树主根时，一层无形却坚韧到极致的透明壁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前方。它并非实体，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秩序之力，仿佛是整个抽取系统的最终边界，将一切杂质牢牢阻挡在外。

虚空镜的光辉撞在这层壁垒上，如同水花撞上礁石，猛地荡漾开来，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该死！是法则屏障！”血髓老祖操控的枯骨道人脸色一变，“这破树的自御机制，防止有人溯流反噬！”

正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透过那透明的结界，他能模糊看到内部景象——无数粗壮如龙的金色根须虬结盘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核心，磅礴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在其中汇聚、转化。而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属于龙浩然和那位疑似魏宁分身的蒙面女子的灵魂气息，正在那核心深处飞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被巨树完全吸收！

“龙浩然！”正阳睚眦欲裂，强烈的焦急与不甘冲垮了理智。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怒吼一声，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混沌金丹的本源、刚刚恢复一丝的造化归墟之力凝聚在破云枪尖那一点无坚不摧之上！

“没有时间了！”绝望与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正阳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老鬼让开！”

“破！”

正阳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将自身化作一柄离弦之箭，以破云枪尖为锋，以归墟指芒为刃，合身狠狠撞向那透明的法则屏障！他这是要以自身为祭，行那蚍蜉撼树之举！

“疯子！你他妈……”血髓老祖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开天辟地！

正阳的舍身一击，与那代表上界秩序的法则屏障悍然对撞。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屏障坚韧得超乎想象，归墟之力的湮灭属性和破云枪尖的无坚不摧特性，竟只在其上撕开了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裂痕。

但就是这一丝裂痕的出现，仿佛触动了某个更深层次的禁忌开关！

下一刻，结界深处，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边威严的意志仿佛被彻底惊醒激怒。一股伟力顺着他的拳头，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般，轰然反冲而回。

“噗！”正阳鲜血狂喷，整条右臂瞬间布满裂痕，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那股力量并非单纯的破坏，更带着一种“净化”、“渡化”的意志，要将他这个异端的存在彻底抹平。

血髓老祖骇得魂飞魄散，疯狂催动虚空镜护在身前，乌光却被那伟力瞬间击碎，连人带镜被一同震飞。

就在两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那反冲的伟力却骤然一变，化作一只无形巨手，并非毁灭，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之力，猛地将遭受重创、意识模糊的正阳和狼狈不堪的血髓老祖一把攥住！

天旋地转，时空变换。

待正阳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再是无边混沌，而是一座古老的石殿。石殿风格古朴，充满了岁月的气息，墙壁上刻满了模糊的壁画，似乎讲述着开天辟地、神佛征战、众生轮回的故事，但大多已残缺不清。

石殿中央，矗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无数暗沉粗大的锁链，那些锁链并非凡铁，其上铭刻着比外面结界更为复杂、古老的佛门封印符文，散发出镇压诸天的恐怖气息。

而锁链的尽头，分别禁锢着两道身影！

一个僧人，骨瘦如柴，面容枯槁，仿佛历经了万载风霜。身着一件黯淡无光的破烂僧衣，静静地跌坐于石台中央。他的四肢、脖颈乃至腰身，都被闪烁着暗金佛文的锁链死死缠绕。

僧人低垂着头，气息微弱得近乎消失，似乎早已圆寂。但正阳却能感受到，在那枯槁的躯壳之下，隐藏着一股足以撼动星海的沉寂力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

而在僧人身侧不远处，同样被数条同样强大的锁链束缚着的，是一位青衣中年道人。

道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温润中透着看破世事的沧桑。他姿态相对从容，虽被束缚，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持着一柄拂尘，洁白如玉，尘丝根根流转着清灵仙光，散发出一种调和阴阳、梳理地水火风的无上道韵！

这拂尘......

拂尘的气息竟与他在堕仙林水潭边所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眼前这柄是虚体！

“葛玄祖师？！”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划过正阳的脑海，让他几乎失声。这位传说中的灵宝派祖师，竟也在此地？还被锁链困缚？

就在正阳被眼前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之际，那被无数锁链洞穿的僧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邃如同包含星海生灭、却又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慈悲的眼眸时，正阳如遭雷击！

这僧人的面容……这气息……

尽管此刻被万链穿身，形容枯槁，但那眉宇间的轮廓，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本源波动，竟与他在第一层石山地狱，与第八十一阶“都卢难旦”石阶上遇到的灰袍僧人，同出一源！

不，不是相似，而是……眼前这个被锁住的，才是本源！而那个灰袍僧人，更像是从他身上分离出去的一部分！

“你……你是……”正阳声音干涩，几乎无法言语。

枯槁僧人目光落在正阳身上，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一个苍老、疲惫、却依旧带着一种抚慰人心力量的沙哑声音，直接响在正阳心间：

“阿弥陀佛……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或者说……你终于见到了‘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