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箓 第884章 草木夺秋

寂静的空气中，清脆的响声像回声一样荡漾开来，白狼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花，嘴角扭曲得不成样子。但武圣江河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好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一巴掌是替我风师弟打的，接下来，就用你来祭奠我风师弟的仇恨吧。”

话音未落，江河的身影已经化作几道残影，他一掌挥出，与之前的留手完全不同，这次掌心蕴含着杀气，力道强劲到连周围的气流都被他牢牢控制，白狼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一掌直奔自己的天灵盖，这是要直接把他灭掉的节奏啊！

白狼心里一阵恐慌，之前的耻辱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他眼里只有惊恐。尽管他拼命想要动弹，但全身的真元好像被冻住了，完全动弹不得。他不知道江河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江河以武道闻名，平常对敌看似轻松，但一旦出手，就是碾压式的胜利。

其实白狼这时候慌了神，忘了自己和江河的差距实在太大。江河这样的手段并不是他平时对敌的风格，只是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时才会轻易碾压。白狼虽然也算高手，但江河很少用道术对敌，并不代表他不会。江河的本事高出白狼太多，稍微一动，就能让他束手就擒。

嘭～～～～～～没有想象中的灭顶之灾，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白狼闭上眼睛等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身前有个人影挡在了那里，周围的压力也消失了，原来是庄陌出手了。

“多谢阎君！！”白狼捡回一条命，赶紧鞠躬致谢。

庄陌只是淡淡一笑：“去吧。”

白狼退下后，庄陌又对江河说：“江兄一向侠义为怀，我庄陌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既然江兄今天有兴致，那我就向你讨教几招。”

武圣江河听完笑了笑，也不管白狼被救走了，只是收回了手掌，同时说道：“阎君的名声，江某岂止是钦佩，不过今天不是比武的日子，你我各走各道，虽然侠义不分左右，但动手不急于一时。”

“这么说，江兄是不肯赐教了？”庄陌说着，袖子一挥，收回了刚才动手的气机，真元的动荡也全都收了回去。

这神兵在他身法的驾驭下，武道的力量灌注其中，无视周围的一切。而妖王之前施展的手段，只是限制了江河本身，却没注意到神兵的威力，所以现在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妖王毕竟是妖王，他看出了门道，想起武圣江河毕竟是来雷鸣山救援的，所以虽然现在声势浩大，但其实是在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还是在雷鸣山那边。

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莫问剑也猜到了这一点，他从头到尾都不太在意，只是那金镖来势汹汹，他才稍微动了动。

只见莫问剑手里的长离剑一竖，立在胸前，然后伸出左手掐了个剑诀，两根手指从下往上轻轻一刮剑身，长离剑立刻放出耀眼的光芒。接着莫问剑向右一闪，长离剑顺势一划，一道道无形的剑意瞬间爆发出来。

那锋芒感好像能切断一切，但莫问剑并没有反击，而是把几道剑意聚拢起来，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球，光球一人大小，稍微一晃，就把一个人笼罩在里面。

这个人就是之前暗中偷袭雷功，导致他身中走脉神针，差点被别人算计的雷啸。雷啸眼神凝重，但看到自己被一层淡淡的光团包围后，又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显然他已经感受到周围恐怖的气机锁定，如果不是剑意聚拢的光罩保护他，那之前的气机就能把他撕碎。

下一刻，三只金镖突然袭来，武圣江河虽然在暗处看到了莫问剑的这一护持，但他不相信这九天神兵竟然破不开这么一个小光团。

三把金镖同时飞来，像三声惊雷一样炸开，那被剑气包围的光球也跟着晃动起来，波纹荡漾，但就是不破！金镖扎进去又弹了回来，变回原来的流光，消失在四周。

雷啸这下松了口气，他在光球里，虽然被莫问剑保护着，但那金镖的杀气还是让他心惊肉跳，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杀机。连空气和时间都仿佛凝固了。幸好那光球不知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段，把那些毁灭性的金镖全挡住了。雷啸长出一口气，缓过来后转头看着莫问剑，轻轻点了点头，感谢他的保护。

但莫问剑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只是盯着一个地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小江河，你还不出来吗？”

一阵风吹过，顺着莫问剑的目光，一个土黄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与此同时，妖王一挥手，撤掉了之前的法术，雷鸣山上风停云散，武圣江河也慢慢走了过来。

看那江河，一身土黄色的长袍，九尺多的身高，显得庄严无比。他的脸上威严，眼神里透着力量，再加上那连鬓络腮的胡须和微微卷曲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他慢慢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威势，走到莫问剑面前，眼神里满是惊讶：“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莫问剑轻声回答，语气里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丝老朋友的亲切。

武圣江河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莫问剑，半天才长叹一声：“唉～我早该想到的。你带着长离剑，又用一剑孤寒保护雷啸，除了当年的小师叔，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只是......”

他本来想问莫问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三百年前剑隐门被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他是怎么躲过那场灾难的，又是怎么恢复修为，连经脉、紫玄二炁，甚至元神灵体都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一筹。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问出口。

虽然武圣江河有点木讷，但他还是能看透事情的本质。他师父之前显然是故意放水，不是他因为关心雷啸而乱了方寸，没看出来师父的意图。如果他师父真的被困在剑阵里受伤了，他也不会出手阻拦，更不会因此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管师父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刚才显然是故意放任的。而江河虽然到了雷鸣山，但并没有立刻动手，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师父被困在剑阵里，他心里担心，所以没有和敌人交手。刚才剑阵一破，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直接出手了。

但莫问剑一出手，江河就躲在暗处观察，第一眼就心里一惊，但也只是怀疑，并不敢立刻确定。直到莫问剑叫他，他才突然想起当年的小师叔，心里激动，身体颤抖，满是不敢相信：“当初......当初，唉～当初我还以为......嗐！！”

他还是没把话说完，他不明白莫问剑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今天的事情肯定有隐情。不管师父为什么放任，现在看来，他出手阻拦，反而破坏了师父的计划。

话说回来，他江河可不是一般人，虽然耽误了一会儿，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股坚定和倔强：“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是寒门的人了，我们今天见面，注定是敌人。除此之外，我风师弟因为寒门而死，他的独苗今天差点被你们害了，再加上霹雳堂今天的混乱，这些事加起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来吧！！”

武圣江河再次出手，他的身影轻轻一晃，就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他刚才的出手，还能让人看到他的身影在两侧，但这一次，他连一丝气机都没露出来。连妖王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显然他也看出了江河的修为之高，已经不在他师父骆红尘之下。至少，在道行上，他或许不及师父，但在拼命的本事上，却丝毫不逊色于师父，甚至到了绝路，或许比他师父还要凶险。

而旁边的莫问剑，却啥也没说，他的眼神依旧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在想啥。只是当江河隐去身形，他也跟着动了起来，还是像刚才一样，立剑于胸，伸手掐动剑诀。只是在划过剑身后，他施展的手段却大不相同。

之前他只是在保护，为了救人而必杀，武圣江河明白这一点。他知道雷啸对霹雳堂来说至关重要，他言语间对付妖王，但心里却明白他未必能留下。而莫问剑对他也同样危险，刚才不明身份却同样觉得未必能留下此人。既然留不住，那么被他收起护持的魔丘也一道不留，最好的选择便是留下雷啸。

他本身并不属于寒门，而是霹雳堂今日的叛逃者，加上他一身修为说高不高，正好能被轻易擒拿。因此，方才江河选择出手，目的便是留下雷啸。不管他与雷功过去如何，将他留下，他身上牵扯的一些东西，也会让妖王等人不得不回头救他，这样拖来救援，说不定那苍云大帝后续赶到，今日所来之敌，恐怕一个也走脱不了。

只是他虽然计划得虽好，却偏偏想不到，也偏偏不敢确认之事，便是莫问剑本身的身份。他实在没想到，他无往不利的神兵竟会被一道剑意轻易挡住。虽然其中有些取巧，他二人当初换招，莫问剑对他一切可谓了如指掌，但这只是理由，归根结底还是他本事不够，与莫问剑相差不少，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拦。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武圣江河认真出手，赌上了自己全数的底牌。不仅身在暗流，连气机锁定也全数收敛。莫问剑与妖王，这两大绝世高手，面对他江河此时的手段，都觉得此刻大意不得。别看他修为不到，但以武道之能，说不好还得吃些暗亏。

不过莫问剑真乃天人，在妖王动手护持阿离等人之时，他手中的长剑已是划出，胸前一点寒光，长离剑动转直刺。这一剑没有声势，也没有丝毫的气机，只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刺，却是令天地为之变色。

整个雷鸣山顶瞬间一暗，大日在顶也瞬间暗淡，仿佛一个光球挂在天上，没有太多的光华，只有淡淡的影子证明它一直未动。而下一瞬，天上的紫云仿佛凝滞，随着阳光淡去，赤炼中无数的紫霄神雷也仿佛光华流失，暗淡的仿佛难见。

再下一瞬，整个天地开始昏暗，甚至不到半个呼吸，便是真正的漆黑无垠。这个时候所有人伸手不见五指，连圣阶者动转元神，也被压缩的只能探清到身旁半尺。再往外，整个雷鸣山顶，只有春秋大帝骆红尘，以及雷功和姬瑶仙子，还有那霹雳堂执道仙尊雷腾能多少办到。除此之外，也就只剩寒门一头的妖王和阿离、庄陌。

旁的人伸手不见五指，抬眼不看身前，连抽身向后，想要彼此背对提防，也显得有些身形凝滞，动转的有些阻力。不过这个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连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丝光亮划破眼前。

准确的说，那划开黑暗的光亮并不能算是光亮，漆黑中那时一道剑气，由锋芒所化，被莫问剑一剑祭出，仿佛开天辟地般在黑暗中某一个提防骤然划起，直接斩开虚妄，也破去了一切不知。令人置身在此，好似身在一个巨大的蛋壳当中，被人在外面一刀划开，蛋破之时，光亮也由此射入。

随着剑气斩开黑暗，武圣江河的身影也随之显现。他面色凝重，没想到莫问剑这一剑竟如此厉害。江河大喝一声，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双拳如流星般朝着莫问剑轰去，拳风带起阵阵音爆。莫问剑不慌不忙，长离剑在手中灵活转动，以剑为笔，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将江河的拳劲一一化解。

此时，妖王也加入了战局，他化作一头巨大的妖狼，朝着江河扑去。江河侧身一闪，避开妖狼的攻击，同时一脚踢向妖狼的腹部。妖狼吃痛，发出一声怒吼，身上的毛发瞬间竖起，散发出强大的妖气。

一时间，雷鸣山顶风云变幻，三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而周围的众人，无论是霹雳堂的弟子，还是寒门的高手，都被这激烈的战斗所震撼，纷纷驻足观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错过这场绝世高手之间的精彩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