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道 第69章 长公主的心思

这场雪很大，下了三天三夜。

雪后初晴。

萧离带着家丁扫雪，小晴儿则是扎巴着小腿非要在雪地上玩，结果雪厚的比她人都高，掉进雪地里出不来，哭着往外爬却爬不出来，琴儿跑过去帮忙给抱出来。

琴儿刚把小晴儿哄好了，她看着萧离和家丁们扫雪，又很不服气从琴儿怀里挣扎出来，又跑到雪地上，又一次掉里边出不来。萧离过去把她抱出来，“去回屋里玩，你一个小破孩别在这里捣乱。”

“我不要，大混蛋，我要玩，我想在雪地上骑大马。”小晴儿看着萧离嘟着小嘴。原来有一次萧离哄着晴儿玩了一次骑马，如今被这个小丫头想起来了。

“这么深的雪，怎么骑马？等除完雪我们再骑。”

“我不要，晴儿现在就要骑。你赶紧趴下让我骑。”

“不让骑，雪这么深万一你从马背上掉下来怎么办？”

红妆也赶忙过来。“晴儿不许胡闹。”

小晴儿小嘴一撇生气地说道：“大混蛋不喜欢晴儿了，不让晴儿骑大马。”

红妆生气地说道：“晴儿再不听话娘就生气了。”

晴儿一听撇着嘴就哭了。“娘也不疼晴儿了。”

红妆气得伸手就要打晴儿，却被萧离拦住。萧离蹲下身对着小晴儿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问你一件事。”

晴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什么事？”

萧离很是认真地问道：“天这么冷，雪又这么深，万一马惊了，你从马背上掉下来怎么办？”

小晴儿一听能骑马，马上说道：“晴儿会抱得紧紧的，掉不下来。”

萧离有问道：“万一从马背上掉下来，你哭不哭？”

“不哭。”

“说话算数不？”

“算数。”

“拉勾。”

“拉勾？”

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拉了勾。

萧离往雪地上一趴，“上来吧！别忘记拉过勾的。”

红妆上前就要阻止。可是小晴儿已经乐呵呵地骑在萧离身上。并且萧离用四肢拄地开始在雪地爬。萧离自然是用内劲支撑着身体不陷进雪里。

小晴儿高兴得不停地喊着“驾，驾，驾！”

萧离慢慢加速在雪地里用四肢慢跑。

红妆无奈地看着这爷俩，她知道萧离很疼晴儿，但是他不想晴儿太过放肆。

过了一会儿，萧离突然说道：“抓紧，马受惊了。”

小晴儿闻言赶忙趴在萧离后背上紧紧抱住萧离。

萧离开始走之字形路线，走着走着突然四肢伸平往雪地上一趴，然后就像游泳一样，四肢并用在雪地上扑腾。扬起很高的雪花，人也像游泳一样在雪地上游行。

小晴儿一开始则是紧张，不过后来一边紧贴在萧离的后背上，一边开心地大声喊着“驾驾驾……”

红妆和琴儿一看萧离竟然还能这么玩，一下子就把两个人都给逗笑了。不过红妆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琴儿看红妆哭了，赶忙问道：“姐姐怎么哭了？少爷哄着小姐玩得这么开心，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红妆抹了抹眼泪，微笑着看着萧离和晴儿，自语道：“晴儿若是他亲生的该有多好啊！”

琴儿马上明白红妆的意思。“姐姐也不必难过，以前发生过的事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幸好我们可以选择以后。你看少爷和小姐玩得这么开心，姐姐就应该知道，少爷没有嫌弃过晴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有，如今姐姐已经与少爷同房，用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怀上少爷的骨肉。”

红妆忽然笑了，“到时候我们给他生一堆孩子，到时候看他是否能哄得过来。”

“恩！啊？姐姐不要胡说。”琴儿很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红妆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萧离多生几个孩子。

下午时分小白进来禀报，二哥和三姐请萧离、夫人和琴儿过去一趟。刻意还说长公主也在，并且长公主也请萧离和红妆过去瑶池阁。

萧离带着红妆、琴儿和晴儿来到瑶池阁，问王烈夫妇找自己等人何事。原来是王烈夫妇已经按照萧离的安排，对搓澡技师已经培训完成，让萧离一家人来体验一下，刚巧长公主来到摘星阁让鲍三娘去找萧离和红妆过来一见，鲍三娘就顺便邀请长公主进瑶池阁体验一番。

“长公主如今在何处？带我去见她。”萧离说道。

鲍三娘捂嘴笑道：“你可不能去见长公主。”说完引领着红妆和琴儿她们向瑶池阁的一侧通道走去。

萧离猛然想起这里是浴池，男女有别，不能在这里说见就见。

萧离也不用王烈带领，自行往另一侧通道走去，正好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瑶池阁一处暖阁内。长公主赵灵儿和红妆分两端坐在案几旁，长公主赵灵儿把刚刚煮好的茶，倒了一杯茶给红妆。红妆略有些拘束地接过来，并且道谢。

“他对你可好？”长公主端起茶杯。

红妆点了点头，“嗯，很好。”

长公主赵灵儿浅浅地喝了一口茶。“他值得拥有你这样的女人。”

“长公主别吓红妆，能伺候萧离和未来的夫人是红妆的福气。”红妆话中带有深意地回答。

长公主看了看红妆，然后说道：“你应该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了。”

“听过，还很多。并且那次红妆在世外桃源也亲眼看到了。”红妆暗示长公主赵灵儿自己知道她和萧离的事。

长公主赵灵儿手握着茶杯，许久方说道：“那次薇儿对你很是满意，不过她还不知道后来你离开，又回来这件事。若是她知道你是如此爱着萧离，她会更满意。”

红妆咬着嘴唇看着长公主，一直犹豫着，半晌才说道：“红妆不傻，红妆看得出来婆婆最中意的还是长公主您。”

长公主赵灵儿看了看红妆，又浅浅饮了一口茶，神色有些黯然。“薇儿，薇儿娘与我们之间曾背着萧离有过约定，约定……但是，那个约定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

长公主忽然称呼薇儿为薇儿娘，红妆知道萧离就是这么称呼婆婆的。“红妆也曾身在王宫，也是知道一些王室中的事。你们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难就难在萧离不是那样自私的人，他不会为了自己而去陷害他人。”

长公主赵灵儿幽幽地说道：“剩下的也只有等到我成为，一个年老而丧夫的寡妇了。”说着流下眼泪。她也知道萧离不会去加害章献，萧离是一个好人。

红妆想了想，然后大胆地来到长公主赵灵儿身边坐下，并且伸手揽了揽长公主赵灵儿的肩膀。长公主赵灵儿轻轻靠在红妆的肩膀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长公主赵灵儿轻声说道：“我不如你，你能不顾一切，放弃所有，纵使是隔着千里与万里，也要奔向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而我却没有你那种勇气。”

红妆也是理解长公主赵灵儿，知道她背负的太多。“那是因为你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而我只是背负着一个女儿。”

是啊！赵灵儿不敢放手一搏，她背负的要比红妆多得多。她不敢让王室有所动荡或更迭，因为她知道只要王室一有动荡或更迭，哪怕是手足，也要死很多人，并且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许久之后，长公主赵灵儿才擦去泪水，问红妆。“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红妆沉默了一刻。“红妆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女人。”接着又说道：“不过我真的希望那个人是你，红妆会把你当成亲姐姐一样。等你和萧离有了孩子，红妆会像对待亲生的一样，帮姐姐带着孩子。”

长公主赵灵儿深深地靠在红妆的怀里，轻轻哭泣着命运，红妆默默地陪着赵灵儿流着眼泪。

萧离拉开门进来当时就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长公主赵灵儿会倒在红妆的怀里掉眼泪，并且红妆也在流眼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赵灵儿见萧离进来，马上坐直身子背过去擦干眼泪。

萧离看了看长公主赵灵儿，然后看着红妆，欲言又止。他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红妆则也是擦去眼泪，之后瞪了萧离一眼。

等两个女人擦完了眼泪端坐的时候，萧离装作很认真地说道：“这两天风大，容易眯眼睛。”

长公主赵灵儿被萧离弄得不禁莞尔一笑，然后白了萧离一眼。

萧离指了指案几前的空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长公主赵灵儿点了点头。“坐吧！”

“谢长公主。”萧离抱拳，然后坐在两女对面。

长公主赵灵儿为萧离倒了一杯茶。

“谢长公主。”萧离接过来。

红妆看赵灵儿和萧离相互如此客气与正式，感觉到自己在这里两个人应该是不方便，“我去看看晴儿，这个小丫头太过顽皮，怕琴儿看不住她。”说完起身想走。

长公主赵灵儿心里通透，自然明白红妆的意思。“妹妹不用找借口离开，有些事需要妹妹在场。”伸手拉住了想要离开的红妆。

红妆看了看萧离又坐下。

有些事需要红妆在场？这是啥意思？还有，什么时候两个人亲密成姐妹了？萧离感到很是疑惑。

长公主用了一会儿时间整理了一下思绪，调整好状态，捧着茶杯说道：“好些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很多东西都会被这场大雪掩埋。不过这个邯郸城里就算下再大的雪，也藏不住太多的东西。”很多秘密都只能藏住一时。

萧离不解。“什么东西被藏起来了？”

长公主赵灵儿正色道：“我说的是你摸了康莫愁的屁股，还被康夫人找上门的这件事。”

“额……事情不是这样的。”萧离汗。

“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邯郸城里的百姓心里所相信的。”长公主赵灵儿饮了一口茶。

“还听说你带着红妆妹妹亲自去康府亲自去谈这桩事，但是因为聘礼和嫁妆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最终没有谈拢。”

“不是，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红妆本人就在这里，你问问红妆事情的真相。”

“萧离，我刚才都说了。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邯郸城里的百姓心里愿意相信的。”

萧离眨巴眨巴眼睛。“我嘞个去。”

“萧离，你还不知道吧？你和红妆妹妹离开当晚康莫愁就选择悬梁自尽。”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萧离脑袋嗡的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公主赵灵儿。

长公主赵灵儿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被下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据宫里回来的太医说，没有性命之忧。”

萧离长出了一口气，萧离突然发觉自己汗都下来了。这要是康莫愁为了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能这辈子自己都不能心安。

长公主赵灵儿继续说道：“目前虽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但是从此一直都是水米未进。长此以往又能坚持几天？”

“我次奥了，这是想绝食？”

“我与王兄已经谈过此事，王兄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长公主赵灵儿说到此处也禁不住心中一暗。她虽然嘴上只是淡妆轻抹地说和赵王谈了此事，实则是自己劝说的自己哥哥赵王同意这门婚事。

“什么？大王同意此事？不是，这件事难道不需要先问问我的意思吗？”

“萧离，人言可畏，这么多的眼睛看着呢。我们做事不能全凭自己喜好，总要顾全大局。”

“大局？哈哈，我萧离想娶谁，不想娶谁，和这个大局有狗屁关系。还有，萧离做什么事，不想任人摆布。”

“萧离，这件事怕是由不得你。我们每个人都是活在无奈之中的，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

萧离笑了，缓缓站起来。双手放在案几上，身子探过去。对着长公主赵灵儿说道：“你说地没有选择那是你，不是我萧离。看来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萧离说完收回身子站起来，冷冷看着长公主赵灵儿，然后对红妆说道：“红妆，我们回家。”说完拉开暖阁的门大步离开。

“萧离，你……”长公主赵灵儿知道萧离这是在讽刺自己，讽刺自己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讽刺自己可以向命运低头，可是他萧离不会。长公主赵灵儿抓起案几上的茶杯向萧离的背影就扔过去，然后伏案而哭……

萧离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被大雪掩盖的街道。这场雪很大，不过再大的雪也会有融化的那一天。

“萧离，其实长公主也是为你好。她不想你被人指指点点，更不想因为此事与康家结仇。”红妆在一旁很小心地劝说萧离，因为她也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萧离会与长公主翻脸。

萧离依旧看着窗外，没有接红妆的话。

“萧离，其实我也不喜欢康莫愁，她太强势了些。我怕她以后会仗着是主母的身份，对红妆和晴儿不好。红妆更喜欢长公主，她对红妆能姐妹相称，并且看得出来也喜欢晴儿。不过长公主说，萧离不是康尚书，会惧怕他家里夫人。说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与做夫君的有很大关系，所以让红妆不用害怕。还说那个康小姐到了咱们家里就会收敛，若不然你不会容她。”

萧离被红妆得天真给打败了，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她对你的游说很成功啊！”

“红装不明白萧离的意思。”红装不明白萧离为什么要这么说。

萧离看着红妆淡淡地回复红妆。“她是怕你因为我要娶妻而不高兴，而你在我娶之前又常陪在我身边。你若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所以她在安慰你，而你呢竟然也真的信了她的话，其实她最关心的不是你我。”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萧离不会让一个女人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更不会让一个蛮横无理的女人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红妆想了想反驳道：“我知道萧离不是一个夫纲不振的人，更不会让我和晴儿受委屈。不过你不能那样形容长公主，他真的是在意和关心你的人。”

萧离打了一哈哈，然后叹了口气又转向窗外。“其实她更在意的是她们赵氏王朝的安稳，为了这个赵氏王朝她什么都可以舍弃。”窗外的雪很厚，厚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离深知将相不和不利于国家稳定和发展，这样的例子在地球上的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比比皆是。长公主赵灵儿为了自己氏族王朝的安稳，连自己一生幸福都可以放弃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可以不被舍弃的？萧离看起来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但是他还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但是他有着三十多岁的灵魂，并且大脑里装着的是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很多事情他都看得很明白，只不过是看他想不想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