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小传 第373章 你爱上谁

他把慕云舒扣在怀里，高大沉重的身躯压着慕云舒，却让慕云舒恍惚时光又倒退到了很多年前。

那是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天，自己的义父发了疯，往山林中跑去，慕云舒想去找，但是小小的她却不敢。她蜷缩着蹲在门边，既盼望着雨快点停下，又盼望着义父能赶快回来。

大雨之中，天地一片苍茫水汽，地上松软的土地被雨给打湿，坑坑洼洼的小水坑里都是天空的倒影。她等啊等，等到了天越来越黑，等的快憋不住就要哭的时候，义父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他满身酒气，走的踉跄，手上却拉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浑身都湿透了，饿的就剩一双大眼睛，怯怯地跟在义父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觑着慕云舒。

义父醉醺醺地告诉她，他是你的弟弟，也是你以后的未婚夫，叫慕云帆，你好好照顾他。

他只说过这一次，次日天晴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慕云舒也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未婚夫，只明白了弟弟是什么意思。

慕云帆怕他那么瘦小的身子饿死了，细心地照料着他，把自己的吃的都塞给他，哪怕她也很饿，可她就是不想这个小孩子饿死。看到他被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就很开心。

那时候，小帆睡觉都要抱着慕云舒，每每睡到半夜，她就会被小帆给压醒，他就像现在这样趴在她的身上，搂着她，像是在搂着母亲，就像是生怕慕云舒会跑了似的。

偶尔也会哭，会说自己害怕，就像现在，委屈极了。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是我的姐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你是我心中最亲近的人，可我......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我......做不到。

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去接受，可......可我......真的接受不了，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慕云帆趴着哭，哭的很伤心，高高大大的人，像个孩子似的。

慕云舒能够感受的到他那澎湃的力量，她亲手养大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慕云舒心中郁结，回抱着慕云帆，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很多年前无数个夜晚时一样，轻声地安慰着他。

“小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义父教的道理不是全都对的，我们都长大了，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情。你我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该为任何人而活，你就是你，你的人生不该捆绑在我人生之上。

你没错，真的不用向姐姐说对不起。”

“可是......”慕云帆心情复杂，多年来被那思想所浸染出来的准则，跳脱之时，既是惶恐又是愧疚：“我该做到的，师傅救了我，我就是你的，我就该为你而活，但是我......但是我却做不到。我......我真是该死。”

“没关系，小帆！”慕云舒语气温和，带着难言的伤痛和压抑：“年少时我们什么都不懂，不明白答应下来的东西是多么的沉重，如今你我都已长大，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我有了我的选择，你也有你的选择，你没错。

义父这些年教导你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中。他有他的目的，我们都不过是他放置在棋盘之上的......棋子！你真的不必在意，在我心里，也早就把你，只当成弟弟。”

慕云帆支撑起了身子，即便是黑暗中都掩盖不了他那有些惶惑的眼睛，沉默须臾后才道

“可是姐姐，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做你的退路，我......不能这么伤害你。”

“你继续对我做你我都不愿意的事情，才是真的伤害我。没关系，小帆，义父那里，我会亲自跟他说的。我累了，让我回去休息好吗？”

慕云帆缓缓坐了起来。

慕云舒从床上支撑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身向门外走去。

慕云帆望着那幽暗当中的一抹倩影，狠狠攥紧了拳，黑暗犹如沉重的痛苦，一点点将他给吞噬淹没。

次日

慕云舒还没彻底醒过来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鞭子的声音。

她猛然惊醒过来，掀开了被子冲了出去，只见在桃花树下，慕云帆跪的脊梁挺直，上官云鹤正在其后的桃花树下，扬着鞭子一下下地抽着。

慕云帆身穿单衣，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他疼的双手在大腿上紧紧捏成了拳，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上官云鹤同样沉默着，望着慕云帆的时候丝毫不带任何感情，抽打他也像是在抽打毫无知觉的木桩。

慕云舒惊诧，当即跪到了慕云帆的身前，手张开，仰头望着上官云鹤。

“义父，不要再打了。”

上官云鹤手中的鞭子高高扬了起来，却在看到慕云舒的时候，生生转了个弯，在虚空之上打了个响。

上官云鹤不语，只是盯着慕云舒。

慕云舒怡然不惧地回望着他，说道

“义父，这件事情跟小帆没关系，我们都已经长大，明白姐弟之间的关系成不了夫妻，还希望义父不要再为难小帆。”

上官云鹤收着鞭子，冷笑问道：“你们二人算什么姐弟？”

慕云舒声音冷硬：“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我们连收养的姐弟关系都不是，可小帆叫了我十二年的姐姐，我们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弟弟。”

上官云鹤将鞭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面色冷沉地饮下后，寒声道

“若他不能成为你此生护佑，那我当初何必要捡他？蝶山可怜之人万千，我又何必怜惜他一个将要饿死的孩童？他的命既为我所救，若他做不到当初所诺，那么命救于谁手，就当还之于谁手。

翅膀硬了，再跟我来谈自己的思想，与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等奸邪之辈有何区别？”

慕云舒放下了后，眼眸半敛，安静片刻后继续道

“不是小帆不愿意，是我不愿意，我爱上了别人，不想再接受小帆。义父若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上官云鹤放置杯子的声音重了重，目光淡漠地望向慕云舒。

“你爱上了谁？景修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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