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小传 第127章 认知洗礼

秋风吹着她的衣裙，湿冷的空气往她骨头缝里钻，她站的端庄，却只听到里面鼾声如雷。

面前的屋子里甚至没有一点光亮，就像这个根本就亮不起来的天空，呼呼的风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像是野兽的低声咆哮与呜咽。

她就那样站着，不算大的庭院之内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她浑身上下都很疼，也都很冷。泪从眼眶中滑落，怎么都擦不干净，那从心灵里漫上来的痛苦与后悔，将她整个人所淹没。

这一站，她就站了两个时辰，直到巳时三刻，婆婆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出来，然后让她进来敬茶。

景清瑜从未站过这么久的时间，腿差点感知不到，想往前走，却迈了一下没迈动，好不容易迈出去了，疼痛瞬间从脚底开始蔓延，疼的她几乎想要跪下去，她的泪已经在这么长的等待中流干了，寒风一吹，紧绷在脸上。

痛！脚痛、腿痛、腰痛、头痛、心痛。哪里都痛，痛到已经不知道痛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挪了进去，跪下敬茶，她的婆婆却是歪坐在凳子上说道

“你先举着吧，等到她们都起来了，我再喝。”

这一跪，又是半个多时辰，直至巳时末，狭小的房间才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像是看稀罕物地纷纷打量着她。

跪的期间，景清瑜的耳边都是自己婆婆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能生儿子吗？

你要伺候好我儿子。

以后别乱叫了，吵的人晚上都睡不着。

谁家新媳妇不得过这一遭？

景清瑜听着听着就神游天外了，她想起了第一次见慕云舒给自己母亲敬茶时的样子，她安静地跪在那里，心中是否也像她一样，在陌生的环境和人中，惶恐、不安又无助。

可她当时至少还有自己的哥哥护着，而自己那个自早起就不知道去哪里的夫君，留她一个人面对这群陌生的人。

敬完茶后，她的婆婆就让她去扫院子，她说自己带的人有仆从。

她的婆婆道：“我们家小，要不了那么多的下人，昨天办完事就发卖给人牙子了。就留你那两个侍女，我儿子说那是他的。”

景清瑜如坠冰窖，瞬间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被她婆婆给骂了一整天，那些污言秽语，骂的景清瑜简直像割了自己的耳朵从此听不见才好。

就这样哭了一天，等到了高仰止回来。

“你去了哪里？”

高仰止没有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明日就是归宁的日子，我先提前跟你说好，回到景家，管好自己的嘴，你是跟家里闹翻了嫁给我的，莫说一时半会他们要不回去你，满星都也没有刚成婚就能和离的事情。

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的舌头，等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景清瑜站在那里，浑身犹如被冷水从头兜到底，把那心里仅剩的一点希望给浇了灭。

景清瑜再也忍不住，上去抓住高仰止的胳膊，怒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先前明明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可以说变就能变？你不喜欢我，把我甩了就是，为什么非要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

高仰止不耐烦地抬了下手，景清瑜就摔趴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摔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景清瑜的手划了一下，鲜血滴落下来。

高仰止只是睨了她一眼，便道：“因为你好骗啊，说什么信什么，一夸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全掏一颗心。你不看看你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我要是放你回去了，不就断了景家这个出路了？你跟娘家闹掰了，我可没有。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伺候我，就还有你的日子过。”

“你......你！”

景清瑜被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宁愿和娘家闹掰选择的人，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然而很快她就见识到了，人之险恶，是没底线的。

他逼着景清瑜给他沐浴更衣，在她战战兢兢，笨手笨脚地忙碌完，然后把她的两个侍女给唤了进来。

兰芝和玉叶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景清瑜则已经气的浑身颤抖：“我们成婚才第二日，你就想染指我的侍女？”

“少以为我不知道，高门显贵的人家，侍女不就是陪嫁的妾吗？日后她们二人与你，就是姐妹了。今晚你去罗汉床上挤一挤吧，别耽误我的好事。”

那晚，景清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觉得这几日的遭遇是她这么多年都未经历过的噩梦。她想从噩梦中醒过来，可睁开眼睛，就是人。

高仰止的行为简直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让她羞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

她想走，可是无处可去，这个又破又小的家，连多出的床都没有。她咬着牙，逼着自己不去听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尊严已经被高仰止揉碎踩在了地上，她多年来积累起来的修养与廉耻，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这晚痛苦尖叫的人不是她，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挤在小小的罗汉床上，逼着自己不听不看不想。然而她听着外面自己婆婆那怎么都遮掩不了的谩骂声，恨不能一死了之。

次日，天空亮了，景清瑜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洗漱好，跟着高仰止回了景家。

归宁是大事，景修俨、慕云舒和大夫人都齐聚在玄虚山房。

大夫人看到景清瑜的脸肿了，不解地问了一下。

高仰止躬身谦仄道：“都是我不好，成婚那日他们胡闹，不小心碰到了清瑜，我这两天日日给她上药，这不今天回来领罚来了”

说完高仰止就给三太太和三爷跪了下来。

三太太急忙让人扶了起来。

“哎呀，成婚那日吵吵闹闹的，碰到了也是没法子，又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岳母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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