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
凌峰站在宁波银行北京分公司的大厅里,望着窗外长安街熙攘的车流。五年了,从最初只有三个人的小办事处,到现在占据整层楼的规模,这里的每一盆绿植、每一张桌椅都倾注了他的心血。
“凌总,欢送会准备好了。”秘书小张轻声提醒。
凌峰点点头,最后环视了一遍这个他亲手打造的地方。五年前他刚来时,北京金融圈对这家来自宁波的城商行嗤之以鼻,如今他们却已成为许多央企和国企的合作伙伴。
欢送会上,总行领导通过视频连线高度赞扬了凌峰的成绩:“凌总不仅在北京站稳了脚跟,更为我们下一步战略布局打下了基础。经总行研究决定,凌峰同志将负责筹建北京农村商业银行的改革重组工作...”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凌峰却有些恍惚。离开打拼多年的宁波银行,去接手一个濒临破产的农信社改制项目,这到底是升迁还是发配?
回家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爸爸!”七岁的女儿扑上来,凌峰一把将她抱起。
林悦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欢送会怎么样?总行给你放了几天假?”
凌峰苦笑着把总行的决定告诉妻子。林悦沉默片刻,随后露出他一贯熟悉的温柔笑容:“这不是很好吗?从0到1,这不正是你最擅长的吗?”
“可这次不一样。”凌峰放下女儿,跟着林悦走进厨房,“北京农商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它前身是北京市农村信用社,资产质量差,不良率高,员工观念陈旧...”
“五年前他们不也说宁波银行在北京活不过一年吗?”林悦关掉灶火,转身直视丈夫的眼睛,“凌峰,我相信你的能力。”
晚饭后,安顿女儿睡下,林悦拿出厚厚一摞资料摊在书房桌上:“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在看什么?”
凌峰惊讶地发现,这些全是关于北京农商行的市场分析、网点布局研究和潜在客户群调查报告。原来林悦早就通过自己在银监会的同学,悄悄为他的新岗位做准备。
“你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王副局长透露你可能被调任时,我就开始准备了。”林悦翻开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看这里,北京农商行虽然问题多,但它有138个网点,覆盖全市所有乡镇,这是任何一家银行都羡慕的渠道资源。”
凌峰心头一热,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这对金融圈的“神仙眷侣”,当年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相识,一同进入银行业。凌峰擅长市场开拓,林悦精于风险控制,两人在宁波银行并肩作战多年。如今,面对新的挑战,他们依然是一个团队。
接下来的周末,凌峰和林悦开车走访了北京农商行分布在郊区的几个网点。在门头沟的一家支行,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下午三点,营业厅已空无一人,柜员在打瞌睡,信贷办公室大门紧闭。
“这种情况很普遍。”区域经理老陈无奈地说,“农户贷款额度小、分散,员工没有积极性,宁愿不做,也不愿冒风险。”
回程路上,凌峰一直沉默。直到车子驶入市区,他才开口:“不仅仅是管理问题,是整个服务体系需要重构。”
林悦点点头:“我查了过去五年的数据,北京农商行的小微贷款不良率高达7%,但奇怪的是,同一区域,宁波银行北京分行的小微不良率只有1.5%。”
“风险定价能力不足,不敢贷、不会贷,然后越不敢贷资产质量越差,恶性循环。”凌峰一针见血。
周一清晨,凌峰独自来到即将成为北京农商行临时办公室的地方——一座位于南三环的旧写字楼。总行派来的先遣队只有五人,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室,大家脸上都写着迷茫。
“凌总,这是目前能收集到的全部资料。”团队中最年轻的成员小李递过来一个U盘,“财务数据比预期的还要糟糕。”
凌峰接过U盘,却没有立即查看。他召集五人围坐在一起:“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没底,包括我自己。但我想先听听,你们为什么愿意加入这个项目?”
一阵沉默后,风险管理出身的老王先开口:“我在银行干了二十多年,看到太多农信社改制失败。但北京不一样,这里有全国最活跃的农村经济,我认为有机会。”
“我在农村金融部工作过,了解农户的需求。”年轻的小陈说,“他们不是没有还款能力,而是没有被正确评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活跃。凌峰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想法,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等所有人都发言完毕,他站起身在白板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风险、成本、收益,这是银行经营的不可能三角。传统银行之所以不愿服务小微客户,是因为认为高风险必然伴随高成本,而小微客户承受不了高利率。”凌峰在三角中心画了一个圈,“但如果我们能用科技手段降低运营成本,用数据模型准确评估风险,这个不可能三角就能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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