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不屈：混沌秩序 第291章 激战巨兽（五）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与毁灭中失去了意义，或许仅仅是六十个令人窒息的地球秒，但对于那些亲历者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短短的一分钟内，这头恐怖的巨兽便彻底摧毁了眼前这段长达三公里、坚固的洲际公路路段。

沥青路面被犁开、撕裂，混凝土桥梁仿佛饼干般被轻易折断，大地在它每一次沉重无比的落足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更为惨烈的是，连带着紧邻28号州内公路出口处的一座宁静祥和、拥有几十年历史的小镇，也在这场好似神罚般的毁灭中，被彻底夷为平地，所有的房屋、教堂、学校......所有人类文明的痕迹，都在瞬间化为了燃烧的瓦砾与漫天飞扬的尘埃。

高空之上，那架一直忠实地传回着地狱景象的“全球鹰”无人侦察机，其储备电量在持续的高强度信息传输中消耗殆尽。指挥中心主战术显示屏上的实时画面，在一阵剧烈的信号扭曲与雪花跳跃之后，最终“啪”地一声，定格在了那片广袤的、被夷为平地、还在冒着浓烟与零星火光的、犹如末日启示录般的废墟之上。

利特尔福尔斯临时指挥部内,那块定格的、充满了毁灭与绝望的屏幕，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将整个指挥中心瞬间拖入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真空之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和某些设备因过载而发出的、细微的电流嘶嘶声。所有的军官，无论军衔高低，都宛如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般，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惊、恐惧与彻底的茫然。

奥康纳理事，这位刚刚还在试图以钢铁意志掌控全局的指挥官，此刻也有些呆滞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块映照着人类惨败画面的巨大屏幕。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紧而微微发白，内心深处，正经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如同海啸般猛烈的巨大挫败感的冲击。

平民疏散工作的不力、前线部队的损兵折将、以及那头恐怖巨兽展现出的、几乎无法被理解的绝对力量......所有这一切，好似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穿着他那颗或许早已被“人类至上”理念武装得坚硬无比的心脏。

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是，根据最新的速度测算，再过......或许仅仅是半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那只仿佛移动天灾般的恐怖巨兽，恐怕就要踏碎他们这道脆弱不堪的最后防线，直接来到他们面前了，而他们，对此似乎毫无办法！

“抽调......抽调其他的部队前来支援？”

奥康纳的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声音干涩沙哑，他在脑海中飞速地进行着绝望的计算。

“不行......完全没用！看看地图！附近几条主要的州内公路和洲际公路，其车辆吞吐量早已因为大规模的恐慌性撤离而抵达了饱和上限！任何试图逆流而上的增援部队，只会被彻底堵死在路上，变成那头巨兽下一个碾碎的目标！况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面对那个最残酷的现实，“......况且，我们手里现有的、甚至是我们整个国家武库中威力最大的常规武器，已经被证明了......根本起不到任何有效的作用！再多的坦克，再多的导弹，恐怕也只是徒劳的牺牲！”

“必须......必须立刻想办法，阻止......至少是迟滞那头巨兽继续沿着公路前进！”

奥康纳的目光如同困兽般在指挥中心内扫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促，“如果让它继续这样沿着交通干线南下......那不仅仅是沿途城镇的毁灭，奥尔巴尼......甚至、整个哈德逊河谷走廊......那是新美利坚最为重要的核心区域！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身边一位同样脸色惨白、肩上扛着校级军衔的副官，鼓起勇气，低声提议道：

“理事......临时指挥部的位置距离巨兽已是近在咫尺！而且防线显然无法守住，为了保存指挥核心，我们是否应该考虑立刻后撤？”

“后撤？！”

奥康纳猛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火，几乎是立刻便否决了这个看似“理性”的提议：

“后撤到哪里去？！后撤能解决任何问题吗？！那头怪物的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撤到哪里，它就能追到哪里！而且——”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现在下令后撤，就等同于彻底放弃那些还被堵在公路上、根本来不及疏散的、成千上万的无辜平民！等同于将他们直接扔给那头怪物当做祭品！告诉我，我们能这样做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理性的语调继续说道：

“更何况，常规力量建立的‘防线’，面对那种级别的存在，其作用已经被证明了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地面部队的任何常规攻击手段都已被证实无效！就算我们换个地方，重新构筑一道看似更坚固的防线，结果也不会有任何不同！我们依旧阻挡不了那头怪物的脚步！那只是在拖延时间，只是在用更多士兵的生命去验证一个早已明确的、无可争辩的事实！”

指挥中心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绝望，犹如最浓稠的黑暗，开始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奥康纳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面前那面巨大的、闪烁着各种数据与标记的全息战术地图之上。他的视线在代表着山脉、河流、森林、城镇、公路的复杂线条与色块之间飞速移动，大脑仿佛过载的处理器般疯狂运转，试图从这片看似绝望的棋盘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能够破局的可能性。

突然，仿佛是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念头，猛地在他脑海中灵光一现！

既然传统的“防御”、“阻挡”思路已经被证明彻底无效，既然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它的前进，那么，何不彻底颠覆作战计划的核心逻辑？将单纯的、被动的‘阻挡’，转变为主动的、具有诱导性的‘引导’呢？

借着这个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思路，奥康纳几乎是在瞬间，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地图上利特尔福尔斯北部的那片广袤无垠、人烟极其稀少的阿迪朗达克山脉区域。

那里有连绵起伏的山峦、茂密的原始森林、以及......极少的重要基础设施和人口聚居点！一个完美的、可以将破坏降到最低的“放逐之地”！他几乎是立刻便想好了该如何实施这个疯狂的计划！

“立刻给我接通北部司令部或者任何能够调动附近空军力量的指挥节点！”

奥康纳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某种近乎狂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光芒，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指挥中心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命令他们！立刻！出动所有能够起飞的、空闲状态的战机！无论是第几代的！F-16、F-15、F-22、F-35，甚至那些老掉牙的国民警卫队A-10！我不管是什么！只要能飞！立刻给我升空！！”

“可、可是，理事大人，”一名负责通讯联络的尉级军官，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与不解，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从刚刚传回的战斗报告来看，空军的常规武器打击效果已经被确定是极其微弱的，而且那头怪物展现出的对空攻击能力也不容小视！强行派遣战机靠近，不仅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甚至、甚至还有概率被击落的巨大风险！为什么还要......”

“就按照我说的来做！！”

奥康纳猛地打断了部下的质疑，声音如同钢铁般冰冷而坚决，“我不是要他们去消灭那头巨兽！我也知道他们做不到！我要他们作为诱饵，去尝试将那个该死的怪物引走！”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戳在全息地图上那代表着巨兽当前位置的光点上，然后猛地向北划去，直指那片深绿色的山区：

“陆军那些开着四个轮子的铁棺材，在这种复杂地形和怪物的绝对速度面前，根本就是移动的靶子！跑不过！也拦不住！只有空军，只有那些拥有超音速飞行能力、能够灵活机动的战斗机，才有能力在足够近的距离上吸引住那头怪物的仇恨，激怒它，让它将注意力从南边的公路和城镇转移开！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他们，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在成功吸引仇恨之后，利用速度和机动性优势，保证自身能够安全撤离！”

奥康纳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因他的疯狂计划而震惊不已的军官们，最后再次落回地图上那片广袤的、代表着牺牲与希望并存的北部山区和林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补充道：

“传我的命令！让空军想尽一切办法！用导弹、用机炮、用噪音、用......用他们能想到的任何方式！去挑衅、去骚扰、去激怒那头怪物！将将它一步一步地，引向北边！引向那片该死的、人迹罕至的阿迪朗达克山脉里去！决不能让这头移动的天灾，靠近南边任何一座重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