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不屈：混沌秩序 第191章 终局（二）

忽然间，街道口处，一股滔天的洪流，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向哈伦席卷而来。

那并非是单纯的洪水，而是由无数鲜血汇聚而成的血色浪涌，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以及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哈伦脚下的街道，如同地震般颤抖，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一切，都陆陆续续地被腥红的巨浪所吞没。

那些曾经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经温暖的家园，都如同被吞噬的猎物，消失在血色的浪涛之中，他只能无力地看着，那些虚幻的景象，被裹挟而去。

他知道，他自己也将马上成为下一个溺亡之人，他将彻底被这血色的洪流所吞噬。

那腥臭中，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道，那是一种无比真实的味道，它深深地刺激着哈伦的神经。

他在死去敌人的尸体上闻到过，在得不到抢救的士兵身上也闻到过，更在那些因为战争失去了生命的平民尸体上闻到过。

鲜血洪流，如同巨大的漩涡，顷刻间，便将哈伦吞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拉扯着，向后倒去，如同一个被卷入漩涡的落叶，无力地挣扎着。

随后，他便渐渐失去了意识，如同被吞噬的灵魂，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条血色河流旁，那河流，像是来自地府的冥河，散发着令人感到窒息的死亡气息。

他身上的军装，已经被染得通红，如同被鲜血浸泡过的裹尸布，四周的场景，再次变得透明模糊了起来，那是一种超现实的虚幻感。

没有建筑、没有景物，有的仅仅是一条不知蔓延向何处的血河，仿佛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吞噬着一切的光明。

他看到河流中漂浮着许多尸体，那是只有在描写地狱的最黑暗禁忌的邪典书册中才会记载的画面，尸体在血水中载沉载浮，有士兵的，也有平民的。

渐渐地，微弱的呼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从河流的延伸处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哈伦淌着脚下的血水向前走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只能机械地向前移动。

他看到河流边，聚集着一群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如同被饥饿和绝望所吞噬的行尸走肉，眼神空洞，身上散发着饥饿和绝望的负能量，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他们伸出如同被风化后的树枝一般干枯的双手，伸向血河，想要从河水中捞取食物，但得到的，只有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此超自然的可怕影像，正深深地刺痛着哈伦的神经，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样的梦境里，他试图寻找答案，却如同在迷宫中摸索，毫无头绪。他挥拳砸向自己的脸颊，他想要从这绝望的幻想中苏醒过来，摆脱这无尽的噩梦。

可即便是将自己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他也依旧没能脱困。

打累了的哈伦，无助地坐倒在血水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周身的呼救声，也在变得越发响亮，那呼救声像是从被关押在冥府中的冤屈灵魂才会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在哈伦的眼前，那些身影，如同幽灵般，在他周围徘徊，许多熟悉的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像是在进行无声的控诉，控诉着战争的罪恶。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用各种不同的眼神，注视着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无奈、绝望，还有一丝丝的期望。

抱着孩子的母亲，跪倒在血水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让哈伦的心，感到微微一颤，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仿佛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吗？

哈伦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无尽的自责所吞噬，他不断地质问着自己，不断地反思着自己的行为。

如果他能再更强大一些，阿勒颇，是不是就不会失守了呢？如果他下令让部队救下那些被处决的平民，结果与现在，是否会有什么不同呢？

就在哈伦还在自我内耗时，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影依旧佝偻而单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们已经受够战争了，看看这些无穷无尽的战争，它都带给了我们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疲惫：“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只想结束战争，好好的活下去......”

哈伦下意识地想反驳，他胸中坚信着，自己追求的胜利，一定能给人民带来幸福，他相信，只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叔叔，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站在哈伦身边，用手扯着他的裤子，他的手臂和腿上，都缠着脏污的绷带，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像是一个迷路找不着家的孩子，在黑暗中寻找着方向。

哈伦忍不住蹲下身，他想要近距离端详这个孩童的样貌，可他的双手，却如同幽灵一般，穿过了小孩的身体，触不可及。

他想起了在豪塔镇里的那对兄妹，他们的父母，死在了叛军的枪口下，连尸体都被随意丢弃在了路边，如同被遗忘的蝼蚁，无人在意也无人问津，或许连一块墓碑也不会拥有。

他们的父母，都是因为战争而死，全国上下，还有多少孩子，像那对兄妹那样成为了孤儿呢？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无尽的悲凉所吞噬，他不敢去想，战争究竟给那些无辜的平民，带来了多么深重的伤害。

孩童稚嫩的话语，如同针一样，在他的内心扎出了一个孔洞，哈伦的内心，似乎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感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似乎出现了裂缝。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哈伦的心理活动，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道：

“你所追求的这一切，真的都值得吗？”

他的语速缓慢，却充满了力量，仿佛是在质问着哈伦的灵魂，让他无法逃避。

老人没给哈伦辩解的机会，便缓缓转过了身，他的身影，在他面前渐渐变淡，即将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随着老人的消失，哈伦感到自己的意识，竟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如同一个被麻醉的病人，逐渐失去了知觉。

在最后时刻，他听到了老人消散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你还会再回来这里的，下次，请告诉我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