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不荣 第651章 不辨忠奸

等康熙赶到景阳宫的时候，就见灯火通明，还有几道身姿窈窕的倩影站在寝殿门口，往宫门处张望。

不用康熙开口，梁九功便已经上前将“闻风而来”的几位主子拦下了。

面上恭恭敬敬，心底却不停腹诽着：这几位主子不仅不安分，还看不清形势。什么时候能争宠，什么时候该躲着，都不清楚吗？

但凡万黼阿哥今夜有个万一，这几位趁着皇嗣危急时，借机邀宠之人，绝对要被迁怒。

康熙踏进殿内，来不及搭理跪了一地的宫人，三步并两步走到床榻边，看到万黼那张虽虚弱，却还算安稳的睡颜，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直到这时，康熙才觉得有些冷。

虽然殿内的火盆烧得正旺，但因为着急而被汗水打湿的内衫，却在风中变得冰凉，即便现在到了室内也没好上多少。

此时的康熙却顾不得这些，不满地呵斥道：“纳喇氏，你还有个当额娘的样子吗？”

纳喇贵人却并不在意万岁爷的疾言厉色，或者说，对方的反应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且不说自己七日前贸然上门叨扰荣妃，已经算是忤逆了万岁爷，光是今夜在万黼的情况稳定后将人请过来，就足以让万岁爷动怒了。

对方来的这样快，定是误以为万黼快不行了，如今看到万黼还算平稳的模样，自然会以为是她为了邀宠而“谎报军情”。

纳喇贵人不慌不忙地放下万黼，跪下郑重道：“请万岁爷给万黼做主。”

康熙皱眉坐到床边，摸了摸万黼的小手，见温度还算正常，这才问道：“出了何事？”

“夜间万黼突然发热，太医看过之后说是万黼食了人参，因虚不受补，这才……

妾身虽不满太医开的药过于温和，对万黼的病情并无帮助，但也知道不遵医嘱的后果，妾身承担不起。

所以，定是有人瞒着妾身做的，还请万岁爷为万黼做主。”

康熙锐利的目光扫过纳喇氏和万黼身边的所有奴才，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他们现在已经被康熙刮下来一层皮了。

“梁九功，全部送去慎刑司！”

原本还跟鹌鹑似的一群宫人瞬间变了，就像是一滴水落进烧开的热油中，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哪里还顾得上规矩，纷纷喊冤求饶。

如果不是万岁爷的威势太重，甚至有人已经扑上去，抱住自家主子的大腿哭诉了。

一个几乎被吓破胆的宫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御前侍卫，实在是忍不住了，叫嚷道：“谋害阿哥的是荣妃娘娘，与奴才无关啊！”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拉人的侍卫停下了动作，而梁九功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就知道，今夜一定会发生大事。

被万岁爷的眼神吓得连呼吸都停下的宫人都要哭了，颤颤巍巍地替自己辩解道：“不是奴才污蔑主子，是……刚刚听主子和嬷嬷他们说的……”

康熙的视线转移到纳喇贵人身上，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问道：“你也觉得是荣妃做的？”

“不是。七日前妾身提回来的食盒是空的，里头什么也没有，自然，万黼也没有吃钟粹宫的任何吃食。”

这话一出，纳喇贵人身边的几个心腹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原以为，主子请来万岁爷是想告荣妃一状，先前还庆幸着荣妃没跟着来。

只要万岁爷看到阿哥生出不忍，而荣妃又不能及时为自己辩解，这罪名基本就定下来了。

孰料……主子这是被鬼上身了？竟然帮荣妃开脱？

也有那反应快的已经意识到了，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骗局，一场揪出“叛徒”的算计。

而结果也很明显，鱼上钩了，这意味着他们当中确实有人并不清白。

几人不免开始疑心起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同僚，观察他们的神色，回想这段时间的异常。却不知此时震惊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主子。

纳喇贵人胸腔中的心脏跳得厉害，哪怕她从一开始就真的只是为了万黼打算，并没有想过趁机对荣妃做些什么，但此时也不禁感到后怕。

因为她说出真相之后，万岁爷的反应分明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

无论是荣妃谨慎起见，事先就告诉了万岁爷，还是荣妃身边有万岁爷的人，这都证明了一点：荣妃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反倒是她，但凡这中间起了一点坏心思，稍微露出一点点对荣妃不满的意思，那她在万岁爷眼中得成什么人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闭眼稳了稳心神，纳喇贵人将她与荣妃的约定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干净，而后道：

“妾身无能，虽有心，却辨不清忠奸，只能求万岁爷替万岁爷做主。”

康熙对此不置可否，冲梁九功抬了抬下巴，对方便连忙让侍卫继续动手，将宫人都拖了出去。并且，这一回还堵上了嘴巴，就怕他们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朕会让内务府的人重新送一批奴才过来。”

“新来的奴才总要磨合一段时间才能用的惯，更何况，哪怕是给万黼积德，妾身也不想多造杀孽。”

康熙听明白了纳喇氏的意思，也不想管她究竟想保谁，只要对万黼没有恶意，纳喇氏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随你。”

隔壁的纷纷扰扰根本没有惊扰吉鼐，她这一整晚都睡得很香。

除了半夜时分，混沌间突然被身侧的凉意惊了惊，凉意的源头察觉后刻意远离了些。

半睡半醒的吉鼐只意识到散发凉意的是康熙，根本没有多想，本能地将人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第二日醒来，不出意外地又没有看见康熙的身影。

从前吉鼐就没怎么服侍过早起的康熙，身体不好后，康熙更是不愿吵醒她，尤其是如今钮祜禄皇后病重取消了请安，即便康熙留宿，吉鼐也能继续睡许久。

反正关起门来，外人不会知道，就算不合规矩，康熙也乐意惯着吉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