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谋 第10章 佛心蒙尘

莲池。

"渡尘大师，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银月看着独自前来的渡尘，眼底不无嘲讽："我倒是不曾察觉，妖蛇王竟是你之神念所化，堂堂佛道圣子，化身淫蛇勾引吾主，究竟意欲何为？"

"魔君此言差矣，不过多年前遗落的些许残念，它愿化身为何，又做了何事，与我佛界何干？"

银月眼神微眯，犹如淬了寒霜的冰刀，直刺渡尘面门："大师这是不愿承认了？"

他轻嗤："佛心蒙尘，也不知佛界众人倘若知晓此事，对佛子该是何等失望？"

渡尘眼皮一掀，不怒自威，无数佛光从他周身荡开，直接将银月掀翻在地，捂着胸口吐血不止。

"魔君休要妄言，污蔑我佛道圣子，你可知是何等罪过？"

随着这一声怒斥，一群有大有小的光头陆续出现在莲池，银月抬头看去，竟是佛界有头有脸的佛修都来了。

连佛道宗主，渡尘的师傅，佛陀本尊也降下了神像。

"银月魔君，可是千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你区区妖物，本该畏惧佛光，竟也敢不自量力闯我佛宗圣地，找死——"

佛陀震怒，欲要出掌灭杀妖邪。

"师父息怒，如今魔界混乱不堪，全凭此人维系，才不至酿成大乱，不可杀。"

渡尘出言阻止，从佛陀手中救下银月。

对此，银月却并不领情。

"还真是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渡尘，难怪她瞧不上你。"

诓骗他来此论道，却暗中埋伏帮手欲杀他而后快，如今又跳出来做什么好人。

渡尘却并不理会银月，只继续对佛陀道："徒儿请师父与众师兄前来，只为自证清白，妖蛇王的确为我多年前清除的一缕杂念，怪我看管不利，竟让他化身下界，险些酿成大错。"

"师弟，这如何能怪你，杂念生灵自有定数，他之所为与你何干？"

"是啊，师弟一心修佛，这些年为佛界所做之事岂止万千，怎么因这一点小事，就妄自菲薄。"

有人忍不住为渡尘开脱，可渡尘却不退反进，他面朝佛陀，虔诚跪地："不管如何开脱，此事终因我而起，请师傅责罚。"

佛陀定定注视渡尘良久，方道："那便罚你面壁一年，不得踏出渡尘殿。"

"弟子谨遵师命。"

"阿弥陀佛！"

众人齐声道一声佛号，恭送佛陀离开此处后，也各自散去。

至于银月，无人再管。

或者，他们早已默许将其交由渡尘处置。

待众人散去，银月才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渡尘眼底满是嘲讽与厌恶。

"渡尘大师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如此一来，我拿你再无办法。"

本是用来威胁渡尘就范的招数，却被他简简单单就给化解，区区面壁便将他佛心不净贪恋世俗的事，揭了过去。

佛界对这位佛子，还真是看重啊。

渡尘却对他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只道："直言你的目的，看在她的面上，我或许、允了你也未尝不可。"

"呵——万年前究竟是谁间接逼死她的，渡尘，你怎有脸说这话的？"

"住嘴！"

渡尘忽然恼怒，银月那句"间接逼死"的话，像是一把剑狠狠搅动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那是他从不敢提及的逆鳞。

"那只是我与她之间的戏言，并不知，有人会借此生事，逼宫害她......."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谁信？你问问佛道万千信徒他们可信？你的师傅师兄们可信？他们都以此视你为骄傲，封你为佛宗圣子，来彰显你在灭魔大战中的功绩。"

"万年过去，踩着她的尸骨，吃着她的人血馒头，渡尘，你可过得心安？"

渡尘沉默。

他心、难安。

沉默良久，渡尘才掩下冗杂心绪，再度开口："多说无益，上次我曾说过，下不为例。你此番再闯佛界，所为何事？总不会是好心来点醒我的吧。"

"呵——你觉得自己配吗？本君会有那个闲心？"

"那便直言吧。"

银月注视他良久，终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到："你帮我，究竟是想她回来，还是想彻底抹除她？"

渡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银月，半晌，才叹息道："她乃天地蕴养的最后一株七叶佛莲，不死不灭，寿元无尽，即便她燃烧神魂护住魔界，可只要一丝尚存，不出十万年仍会再聚成莲。"

"十万年太漫长，我等不了那么久。"

银月岂会不知这个法子更加稳妥，可妖族寿命有限，她在意的那些人、妖、魔，同样寿命有限，他不愿她回来时，迎接她的已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故而，才与渡尘合作，耗尽心力建造了那乾坤幻境，强行为她聚魂。

"那便等乾坤幻境为她聚魂。"

渡尘一锤定音。

银月不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我炼制宝物时，在幻境之灵上动了手脚，它曾多次抹杀魔主神魂，渡尘，我看不懂你。"

害她至死的是他，说要救她的是他，如今暗中动手脚的，也是他。

"你究竟想要如何？"

渡尘却只是笑：“幻境里你不是说过吗，怎么自己先忘了。你又怎知那不是另一种开始。”

死即新生。

银月怔愣在原地，知道渡尘离开后许久，妄言又走了回来，将他安全送到佛宗大门之外，把一个东西悄悄塞进了他手中。

"魔君慢走，不送。"

说罢，妄言转身回了佛宗。

银月在门口伫立良久，攥紧手中之物，转身往魔界方向飞驰而去。

墨莲宫。

苏清欢听闻银月受了重伤，本想前去探望，却被婚前新人不得相见的规矩拦下，她转眸看向旁边，前来陪嫁的七片叶子们。

"不是说魔界不拘小节么，怎还有人间这种风俗规矩？"

七叶摇头："从前是没有的，您是魔主，什么规矩能束缚得了您啊。"

"那现在为何有了？"苏清欢再问。

二叶思忖一瞬，给出解释。

"银月魔君与我们七个不同，他是您亲封的后宫魔君，位同魔后，您闭关时替您执掌魔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没错，且他恃宠而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改一点小小的婚俗婚规，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反正您又不会真的怪罪。"

三叶在一旁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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