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夜阑风静 第58章 飞鸟投林（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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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听着方多病数数，他偷偷看了眼方多病脸上的表情。

果然，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估计他长这么大，身边亲近的也就只有他娘亲和小姨两位女子。

他一直听着，见方多病斜睨了自己一眼，方才笑着摇头，“看来……”

方多病见李莲花听了半晌，现在终于开口说话了，忍不住将双臂背在身后，弯腰笑望着李莲花，“什么？”

“嗯~”李莲花偏头回了一个笑，“看来，是你娘亲给你的零用太多了。”

方多病的笑容怔在了脸上，慢慢变了脸色，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李莲花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十分可爱，心中思量了一番。

跑了三天的路了，为了隐匿行迹，他还故意的找了些偏远的路线，想来天机山庄的人应是追不上了。

见方多病越来越生气，李莲花忽然起身，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晃了两晃，见怀中人还在生气，他微微俯身，将人打横抱进怀中。

起身时故意颠了颠，故意引得方多病搂住了他的脖颈，低头在方多病微微撅起的唇上亲了亲，抱着人走到了床边，一挥衣袖将桌上的那盏小油灯扑灭。

方多病见这人欺身而上，他忽的捉住了李莲花的袖子，什么话也不说，只睁大了眼睛看着趴在自己眼前的人。

“怎么了？这有什么可气的？”李莲花抬手摸了摸方多病的眼睛，轻声“嗯”了一声，轻笑着开口，“我不能问问吗？你娘亲那天的反应……”

“什么？！”方多病瞪圆了眼睛，满眼的不服气，“我娘亲那是怕我走歪路，你呐？就为这么点小事儿，生了这么久的气，现在还来气我。”

“啊？什么时候？”李莲花挑眉看着方多病，浅笑着开口，“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方多病将手中握着的袖子甩了出去，转身背对着李莲花，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半天没听见身后人的动作，他猛然回头，朝着李莲花大声说道，“对，你没生气，就是喜欢惹我生气。”

“那也不是，我还是喜欢看你笑，尤其喜欢你对着我笑~”李莲花笑着摇了摇手指，手腕微动，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拿着在方多病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方多病盯着这玉佩看了眼，转身面朝着李莲花盘腿坐在床上。

“这也是送给你的~”李莲花牵住了方多病的手，将那玉佩放在了方多病的手心里，“这是我用做笛子的边角料做的。”

“边角料？”方多病仔细去看手中巴掌大的玉佩，见这玉佩雕刻的精致，两只凤凰团在一起，首尾相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边角料？”

“嗯~”李莲花勾唇浅笑着点头，用手指了指那玉佩中间的缝隙，见方多病不解其意，他拿过那玉佩，用了些巧劲儿，轻轻一掰，两只凤凰便一分为二了。

方多病接过这两只凤凰，一手一只，仔细打量了几眼，再抬眼，满眼的惊喜。

“喜欢吗？”李莲花此时心情愉悦，“那笛子……”

方多病听见莲花提起那对笛子，噘嘴看着手里的这对玉佩，“我还是喜欢那个，我还没焐热呢~”

“没关系~”李莲花欺身向前，将人拥进怀中，“你娘亲先帮你保管，这玉佩，是和那笛子一起准备的，只是有些匆忙了，络子还没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绳结？明日我……”

方多病不等他说完，立刻扑了上去，他早就知道，喜欢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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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不等方多病亲上来，他抬手捂住了方多病的嘴。

“臭小子，现在，该我和你算算账了。”李莲花说了话，见方多病待在原地，便松了手，只是对着这臭小子挑了挑眉，“要好好算算。”

“什么？”方多病有些心虚，他看着李莲花这双含笑的眼睛，向前凑了凑，只想将这话岔过去。

“欧呦~”李莲花用手指叩了叩方多病的额心，见他不喊疼，还笑得一脸谄媚，便知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装傻，还会装傻呐？”

“什么装傻？”方多病回身将手中的玉佩塞进枕下，立刻转身双臂撑在床上，盯着李莲花看了半晌，见他神色不动，似是今日一定要算账的样子。

他忽的向前一窜，将自己的唇舌贴在了李莲花唇边，小声说道，“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嘛。”

李莲花抿了抿唇，垂眸看着眼前人的鼻尖，强忍着笑意，“明日休息，后日也可以休息，大后日嘛~”

“大后日~”方多病忍不住的唇角上扬。

他和莲花这次分别也差不多一月有余了，在小远城中也没来的及好好亲近。

正好趁着这两天，能好好弥补一下自己最近的劳心劳力，想着，他又凑近了些，红着一张脸，眨了眨眼睛，“大后日，怎么样？”

“这账嘛，要是算不清楚，大后日便启程回小远城去，正好，我去负荆请罪，也让你娘亲评评理~”李莲花点了点面前人的鼻尖，见方多病又垮了一张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方多病后退了一步，正想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却被人抓住了胳膊，他勾起一边的唇角歪头去看李莲花，“回去就回去，大不了我就是被我娘骂一顿，倒是你这只老狐狸……”

不等方多病将威胁的话说完，李莲花臂膀用力，将人一把抓进怀中，唇贴着唇，小声呢喃，“还敢说我是老狐狸，我这只老狐狸也上了你的圈套。”

方多病将胳膊环在李莲花的脖颈上，得意的眨了眨眼睛，讨饶般啄了啄眼前的红唇。

李莲花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含住了这送上来的美味，吮吻了半晌，依然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些酒，你谋划了多久？又在石寿村里碰见了什么人？”

方多病仰着满面红霞的一张脸，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临时起意，碰见的人，却不能告诉你。”

“临时起意？”李莲花满眼笑意，抬手去解方多病的纽襻，一边解一边说，“能问起吻颈，想来是碰见了神兵谷的人，我想想~”

“你想起来了？”方多病瞪圆了眼睛，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衣衫半解，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处，抿唇坐进了李莲花怀中，将胸膛轻轻贴了上去，轻声呢喃道，“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吧~”

174.

李莲花胳膊使力，用劲箍住了怀中人，脸上笑盈盈的，可口中的话仍是不愿将这人放过，“不提了，什么都不提了吗？”

方多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睛定定的盯着李莲花，他想到了单孤刀，心头忽的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尖刀。

见李莲花仍然满面笑意的看着他，他浑身上下开始发抖，闭起眼睛，喉结滚动，他立时滚下泪来，这个人，他不想提。

可莲花既然已经想起来那几天他们说过的话了，想来是已经知道他知道了十年前的那些往事。

李莲花抬手将方多病面颊上的泪水抹掉，用手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宝，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可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他，他埋在何处？”方多病见李莲花要张口回答这个问题，忽的抬手捂住了李莲花的嘴，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们，你们之间可有什么误会？”

李莲花眉心微颤，胳膊越发用力的将怀中人箍紧，想了想，他轻轻摇了摇头，等方多病松了手，方才吐出一口气来，“我和师兄，从小一起在云隐山中长大，自小，我待师兄如手足，我想小时候的师兄对我亦是如此。”

方多病点了点头，这些话，李莲花醉酒的那些时日，他已经听过一遍了。

他虽然未曾去过云隐山，可他研究过李相夷的平生，对云隐山中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大概。

“至下了山，成立了四顾门，也许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蒙住了我的眼睛，也许是四顾门杂事过多，也许是我天天不在四顾门中，师兄，”想到单孤刀，李莲花又叹出一口气来，“师兄便与我渐行渐远了，直到十年前，传来了师兄的死讯，尸体又被金鸳盟夺走，那时，我以为是笛飞声为了要激我与他决一死战。”

说到此处，李莲花见方多病的眼泪又如不要钱一般的滚落，他只好将人向怀中带了带，双手捧住了这少年的脸，用拇指将这脸上的泪水尽数抹去。

“那一战，四顾门伤亡惨重，金鸳盟也从此一蹶不振，可江湖上却有一个叫做万圣道的新起之秀猛然崛起。”

方多病想到石寿村中的那些记载，他狠狠抱住了李莲花，将整个人埋进了李莲花怀中，口中喃喃说着，“不用说了，你不用说了，算了吧，都算了吧。”

李莲花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安慰道，“小宝，这些都是往事了，可也确实应该让你知晓，当初在女宅时，我便已经想过要将这些往事全盘托出了，那时犹豫，是因为我怕，我一直都怕。”

方多病将脸紧紧贴在李莲花的胸膛上，他听着莲花的心跳声，他知道李莲花在怕什么，他也怕单孤刀变成他们之间不能逾越的鸿沟。

“小宝，我想正正经经的问你一次，那些往事，我们可不可以，”李莲花咬了咬唇，他松开了胳膊，让躲在他怀中的人儿能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可他看见方多病半垂着的眼眸时，心中只有难过。

冷静了一瞬，李莲花方才开口，“你可不可以忘记我师兄做过的错事？只当他是一时走错了路。”

“莲花！”方多病抬眸去看，见莲花满眼的期盼，他轻轻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你！”李莲花忽的生了气，他用力推了一把方多病的肩膀，低声喝道，“胡说什么！你若如此说，那我还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方多病被人推了这一把，呆愣愣的不知所以，他看着李莲花，不知这人为何会这样生气？又为何要说出这种话来？十年前的往事，这样的错事想要解决，只有单孤刀以死谢罪这一个办法。

他喃喃叫着李莲花的名字，怯生生的抓住了李莲花的袖子，可怜巴巴闪着一双圆眼睛，只希望莲花不要再说出什么绝情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