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调 第19章 初雪

题记：她以为那是难堪无措，然而，少年一笑，雪好像也在为她鼓掌。

辜月，初好中学，操场

初冬或许是最好的时候。

它冷，却没有那么冷，它是冬天的开始，开始总是让人容易接受。

南烟满心茫然，全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明明还近在咫尺的他，刹那间，她却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离自己遥不可及。

她那样地害怕，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阿烟，”赵漪轻轻蹙眉，疑惑道：“最近你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

连赵漪这样大大咧咧的，也能看出她的心情低落，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就不想知道罢了。

想着，南烟心里越发难过了。

赵漪看南烟唉声叹气的样子，费劲巴拉地哄她开心，然而并没有用。

李删靠近赵漪，悄悄提醒道:“明轻。”

赵漪恍然大悟，立马杀到了一班门口。

此刻，明轻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看起来似乎沉浸在这份热闹里，乐在其中 。

“哟，我们初好大名鼎鼎的校草真是受欢迎，倒是左拥右抱的，开心得紧。”

赵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讥笑与嘲讽，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无比荒谬的笑话。

“赵漪，”郑钞虽然怕赵漪，也还是维护着明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明哥，全初好，谁不知道明哥是温柔校草。”

赵漪杏眼圆睁，狠狠地瞪了郑钞一眼，胸腔剧烈起伏，扯着嗓子怒喝道：“你给我闪一边去。”

“你给我过来。”

“赵漪，什么事？”

明轻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轻随意地站在走廊边，淡淡的，却气场强大。

赵漪陡然意识到，那可是明轻，他看似脾气好，实际上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但那又怎样，谁也不能让她的阿烟难过。

“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赵漪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道：“阿烟整日闷闷不乐，你敢说与你无关吗？”

“她，怎么了？”

提到南烟，明轻才脸色稍变，整个人变得温柔似水，仿佛刚才冷漠无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也不知道，可是她很难过，”

赵漪的话还未说完，明轻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烟望着他那样飞奔过去，心里一阵酸涩涌来。

她藏得那样严实，他看不见也是正常的。

他在到处找自己，而她害怕见到他。

“阿烟，”赵漪回头，发现在角落里的南烟，满脸的诧异：“你在这里啊，明轻到处找你呢？”

“我知道。”

“阿烟，别不开心了，你看下雪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多好，我们下去玩雪，怎么样？”

说罢，赵漪拉着南烟，快速跑下楼梯，往底下的操场而去。

南烟抬头望向天空，广阔无垠的天空，是白茫茫的，无数个白色雪花不停地往下落。

不知道是雪带着天是空空的，还是心带着人是空空的。

雪落在南烟的身上，只是一会就化了。

只是衣服上有些许的痕迹，南方的雪，是难以留住的。

仰着头的南烟，伸出手，雪花飘落在掌心，然而，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果然，她什么也留不住。

说什么做一辈子的家人，还不是转眼就不理人。

南烟越想越难过。

此时一把透明的伞在头顶出现，南烟转头看见的是少年略微泛红的脸庞。

“阿烟，别走。”

就在南烟要走的那一刻，明轻抓住了她的手腕，泛红的眼里不是指责，而是委屈。

“明轻，”南烟低眉，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气，都要气死了，”明轻一脸无奈，意识到音量大了，放柔声音：“但是到处找不到你，更多的是害怕。”

“阿烟，”他的声音微颤，哽咽着：“你要丢下我，不要我了吗？”

“是你，”南烟哭哭啼啼地怒吼：“是你不要我了，你整日在我身旁，却魂不守舍。”

说着，她一把甩开明轻，转身就要走。

“阿烟，别走，你明明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他猛地拉过她，急切又轻柔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肩头，那声音里的温柔与焦急，比过往任何时刻都要浓烈。

“明轻，”明轻紧紧抱着南烟，她怎么也推不开：“放开。”

“我不放，”明轻的声音沙哑，带着哭音：“阿烟，你不可以不要我。”

“这是学校，你想被教导主任抓住，给我们一顿批吗？”

听到这话，明轻才放开了她，委屈巴巴地说:“那你别走。”

“明轻，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阿烟，”他眼尾泛红，试探性问道：“我说了，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因为那天，”见南烟点点头，他才说道:“你烧得那么严重，还念叨着那封信。”

“还是因为那封信，”南烟嘴角一扯，无奈地笑笑：“我念叨是因为，那是赵漪给我的，不是因为别人。”

“好吧，”他微微撇了撇嘴，眼里的失落暴露不已：“她就那么重要。”

“她当然重要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南烟轻笑，郑重说道：“但是，你才是我的家人，谁也比不上。”

“阿烟，”明轻眼睛倏然一亮，伸手抓着南烟的胳膊：“真的吗？”

“嗯，”南烟坚定无比，再次说：“这世间，就你最好，当然是最重要的。”

“是我小气了，”明轻满怀歉意，低声道歉：“对不起，阿烟。”

“不用道歉。”

“阿烟，”明轻紧盯着她，恳求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躲着我，好吗？”

“好。”

南烟笑着，心里暗自将少年放在心里。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母亲、小月、小淮，以后少年也在其中。

“郑钞，你敢扔雪在我衣服里，你找死啊。”

不远处的赵漪与郑钞正打闹着，漫天雪花飞舞着。

南烟和明轻打着伞并肩沿着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他们聊着天，谈着过去、现在，还有着遥远的将来。

南烟想着，人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大概就是如此吧。

她想要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这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她喜欢雪，喜欢风，喜欢少年的自己，还有身旁的赤忱少年。

这样的时刻，青春便印在雪花里。

操场上，走廊上，香樟树下，同学们嬉戏打闹，到处都是快乐的聚集地。

这时候，雪也在述说着少年人的欢喜。

雪花飘落的时候，人们都多么幸福。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

窗外，不多时便空无一人。

唯有那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寒风呼啸着穿梭，雪在落，风在吹，幸福也就还在。

可那短暂课间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空气中悠悠回荡，留在整个校园里。

这是南烟看到的第一场雪，也是最美、最好、最幸福一场雪。

回到教室，南烟发现桌箱里的围巾不知去向。

她和赵漪到处寻找，也没能找到。

那条浅绿色围巾她想要送给明轻的礼物，是她一针一线勾出来的。

她的心里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