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来仪 薨逝

这日一早，天光大亮时，华阳宫内，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素衣，腰背笔直，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缓缓走进了华阳宫。

她就是蒋婷。

去年她还是兴朝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荣华加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百姓朝拜，百官臣服，普天之下，谁敢违逆她？

可不过一年光景，她就从金尊玉贵的太后娘娘变做一个被人掌握在手中的阶下囚。

她没了往日的荣光，身上更是不许穿金戴银，也不许穿华贵衣服，所以此刻的她，一头华发散于身后，没有用胭脂水粉装饰的脸上褶皱横生，略小的黑痣和雀斑也变得清晰可见。

蒋婷缓缓走到床榻边，看着饿到虚脱，只能躺在榻上的容烨，心疼儿子的她不禁落下两行清泪，她声音嘶哑的道了句，“儿啊，你受苦了！”

容烨也是泪流满面，他轻声唤道：“娘，对不起，都是儿子不好，要不是儿子轻信奚梦儿的话，也不会将你害到这个下场。”

蒋婷伸出颤巍巍的手，这双手原本细嫩光滑，但自从不保养后，就变得指节粗糙。

蒋婷细细抚摸着容烨那张饿到脱相的脸后，不禁闭眼，痛哭流涕。

事到如今，蒋婷心里也是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强势，处处都要容烨争第一，若不是自己对容烨期望太高，若不是自己处处打击容烨，导致容烨最后变得精神失常，与她母子关系逐渐破裂，他们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母爱子，天性也。

只不过蒋婷对容烨的爱过于炽热，最后灼伤了容烨也灼伤了自己。

华阳宫内，不再像容烨辉煌时那般，婢子太监一推人伺候了，自从容烨倒台，伺候容烨的人死的死跑的跑，除了王石外，再无一人肯意志坚定的陪在容烨身侧，与他同生共死了。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寂静空旷的大殿里，除了容烨母子俩的哭泣哽咽声外，再无任何声响。

直到一阵鼓掌声在大殿里响起，似一道惊雷，贯穿母子两人的耳朵，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嘲哳难听，不堪入耳。

只见奚梦儿一身紫衣华服朝床榻边缓缓走来，蒋婷立刻伸手将眼泪擦干。

蒋婷就算如今成为阶下囚，她也绝不会在奚梦儿这要图谋大兴江山的乱臣贼子面前服软。

奚梦儿嘲讽道：“还真是母子情深啊！”

蒋婷语气森冷的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奚梦儿抿唇一笑，对答如流，“自然是来杀你！”奚梦儿故意嘶了一声，“只不过，陛下跟我说，想让我念在以往我和他的情分上，让我放你一马。”奚梦儿轻叹气，“陛下之前待我很好，我不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只要你跪下，朝我磕十个响头，我今儿个就饶你一命，如何？”

奚梦儿说话有些得意，她今日是特意来羞辱蒋婷的，只是蒋婷也是个要强的性子，除了对容烨低过头外，一生要强的她哪怕是死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蒋婷冷笑，“奚梦儿，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等着吧，等着老天如何收你。”

奚梦儿此刻是上位者，自是不愿和蒋婷多做计较，面对蒋婷的话她不怒不恼，只是在曾经，容烨当政时，蒋婷也曾多次羞辱打骂过奚梦儿，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奚梦儿命令道：“来人！”

两个御林卫恭恭敬敬走进华阳宫，他们身子笔直的站在奚梦儿身后，等待着命令。

奚梦儿神情悠然的命令道：“压住太后，让她跪伏在地。”

御林卫闻言，快步走到榻边，蒋婷见这两人对自己步步紧逼，再过强势的他此刻心中也是惊慌不已，她厉声质问道：“你们干什么？我是兴朝的太后，你们是兴国御林卫，你们敢压我，你们想造反吗？”

奚梦儿打断，善意提醒道：“太后，他们虽然穿着兴朝御林卫的衣服，可他们早已不是御林卫了。”奚梦儿有些骄傲道：“他们，是我匈奴的勇士，而守在皇宫的御林卫，我已将派出宫外，他们此刻归我父亲所管。”

奚梦儿语毕时，蒋婷早已被御林卫强行压倒在地，蒋婷被迫双膝跪地。

蒋婷怒视奚梦儿，“你父亲是谁？”

奚梦儿站在蒋婷面前，一股居高临下的模样睥睨着蒋婷，只见她红唇轻启，“告诉你也无妨，我父亲就是兴朝大司马——周灏！”

奚梦儿的回答让蒋婷瞬间心灰意冷，她似认命般瘫倒在地。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婷近乎疯魔的笑出了声，七分苦涩，三分懊悔。

她后悔自己傻，没有早点看出奚梦儿的狼子野心，后悔自己因心疼儿子而心慈手软了千百次，放过了奚梦儿。

蒋婷又气又恼，本就脾气暴躁的她，此刻因一气之下，怒吼道：“奚梦儿，你这个贱人，我儿待你不薄，你却和周灏联合起来图谋他的家国。奚梦儿，你这蛇蝎铁石心肠的女人，你会受到天诛，你会不得好死的…啊…”

蒋婷一声声的怒吼似野兽咆哮，声音尖锐刺耳，但这也是她最后能反抗的方式了。

蒋婷话音还未完，就被奚梦儿一巴掌重重扇到脸上。

奚梦儿的力道很大，蒋婷脸上瞬间被扇的红肿，缠好的鬓发也散落下来。

“娘！！！”

容烨因担心而惊呼。

即便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但蒋婷依旧强忍泪珠，不让眼泪从眼眶落下。

奚梦儿转身走到床榻边，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掐住容烨的脖颈。

“不要！！！！”

蒋婷被吓的一声惊呼，容烨是蒋婷的命，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别人随意捏在手里，她自会被吓的魂不附体，心惊肉跳。

奚梦儿五根手指在容烨的脖颈上逐渐收紧，而容烨也因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而气息不稳，只见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奚梦儿得意洋洋的说着条件，“蒋婷，若你给我跪下，朝我磕十个响头，我就放了你儿子如何？”

容烨知道蒋婷是个一生骄傲的人，虽然他恨蒋婷，但蒋婷是他的母亲，他自是不愿蒋婷受此侮辱。

容烨如今看清奚梦儿的真实面目，心中自是对她怨恨不已。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奚梦儿，你这毒妇！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你放过我娘！”

“毒妇?”奚梦儿冷哼一声，“好，既然陛下说我是毒妇，那我就做的再绝一点，也好坐实了这毒妇之名。”

奚梦儿的手松开容烨的脖颈，只见她转头，对着那两个压住蒋婷的御林卫眉眼一沉，御林卫心领神会，拔出了腰间配剑，只见剑光一闪，鲜血四溢。

“娘！！！！！”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是在御林卫收剑时，同时落下。

御林卫的剑刺穿了蒋婷的腹部，蒋婷趴倒在地，她因腹痛而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她一手捂着小腹，一边在地上不停挪移，地上都是因她挪移时而留下的歪歪扭扭的一摊摊血迹，她想移到榻边，嘱咐她这不成器的儿子几句话。

而容烨也因挣扎从榻上滚落在地。

容烨强撑着无力的身子站起身，飞快跑到蒋婷身边，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后，便迅速抱起蒋婷的身体。

温热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容烨的双手和衣衫，容烨痛哭流涕，“阿娘，阿娘……”

容烨一声声的唤着蒋婷，蒋婷看着将自己揽入怀里的容烨，她也泪流满面。

蒋婷伸出鲜血淋漓，颤巍巍的手，抚摸着容烨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

老人都说，人在临终前，会看到人生走马灯。

蒋婷好似也透过容烨那双墨黑的眸子看到了她与容烨之间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建兴二十年的夏天，蒋婷为容钰诞下一子，取名容烨。

容烨刚出生时，又瘦又小，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蒋婷每每看到容烨时，都是欣喜不已。

那时的蒋婷对容烨并没有多少期望，他只希望他的儿子此生能幸福平安，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长大。

蒋婷在容烨小的时候，也曾是位脾气温和，颇有耐心的慈母。

她会亲自教容烨读书习字，也会教他画画，教他下厨做饭，在容烨夜晚怕黑时，她会耐心的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在容烨心旌摇摇时，会温声细语的开导鼓励他，让他勇敢的走出心里的阴暗面，去正面朝阳。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蒋婷从慈母变作了脾气暴躁的泼妇呢？

蒋婷想起来了，是从容烨渐渐长大，因为贫穷，蒋婷不能给容烨带来更好的生活时，从而改变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养一个孩子实在太费钱了，蒋婷曾经是蒋博之女时，每天的日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可自从蒋婷与蒋博断绝了父女关系后，再加上又遭到容钰的抛弃。

她一人带着幼子，将他含辛茹苦的养大，十年风霜雨雪，十年艰难困苦，她一人扛之一肩挑之。

当街坊邻居问起蒋婷的丈夫，容烨的父亲去哪时，蒋婷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死了！”

街坊邻里闻言，便会感慨万千，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可这些话传到蒋婷耳中，却令蒋婷痛苦万分。

蒋婷也不过是个女人，她也需要丈夫的关心和疼爱。

每当蒋婷为生计发愁时，她多么希望容钰能帮帮他，每当有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时，她多么希望容钰能站在他的身前，每当蒋婷用那双金贵的手去做脏活累活时，她多么希望容钰能和她一起做，一起分甘共苦，能心疼她爱护她。

可这些，却都是蒋婷的痴心妄想，自容钰离开蒋婷后，十年了无音讯。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等到容钰来接蒋婷和容烨时，蒋婷却发现，容钰另娶妻子。

而容钰这新娶的妻子柳薇却还费尽心机的想要蒋婷的命。

蒋婷是为了活着，为了保住自己和容烨才不得不变成这心狠手辣的模样。

而这心狠手辣的模样，不止容烨厌恶，就连蒋婷自己也厌恶万分。

走马灯是稍纵即逝的，蒋婷只觉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似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了。

“咳咳咳！”

蒋婷腹痛到五官扭曲，她哑着嗓子咳嗽着，每咳一下，就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

“娘，你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娘，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也不会再闯祸了，你以后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再忤逆你……”

容烨哭的泣不成声，说话时声不成调。

蒋婷，这个对容烨而言，又爱又恨的女人，可在蒋婷真正离开容烨时，他才知道曾经拥有不觉得，失去方知其珍贵。

可容烨此刻的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蒋婷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蒋婷一生为了自己为了容烨，也曾造下过无数杀孽，所以她也后悔了。

若时间能重来，她不后悔和容钰相爱一场，也不后悔生下容烨。

她只希望，容钰走后，一辈子别来找他，让她和容烨做一对普通平凡的母子。

面色惨白的蒋婷微微张口，声泪俱下道：“容烨，是娘错了。娘最初生你，是想你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就好，可后来，娘对你的爱有了附加条件，所以才把你打压成如今这样。娘错了，但好孩子，娘是真的爱你。最后，你是娘的儿子，是容家的子孙，就算你再贪生怕死，也得有几分傲骨。宁为忠死，不为降生。容烨，不要向他们低头，不要让娘瞧不起你，知道吗？”蒋婷越说因腹痛喘息越重，她双手死死抓着容烨的衣袖，五指泛白，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宁死不屈存傲气，化作凤魂护、山、河！”

蒋婷语毕，死死紧抓容烨衣袖的手瞬间松开，容烨低头，只见自己染血的衣袖骤成一团。“娘！！！！！”

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用尽了容烨所有的力气。

“啊啊啊！！！呜呜呜！！！”

容烨哭的撕心裂肺，此刻的他悲恸难抑。

一生骄傲的蒋婷在临死时终于和容烨低了头，但蒋婷的死也将容烨永远的留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

蒋婷的一生，不稂不莠，蒋婷有手段有头脑，她本该可以立下不世之功，被万人铭记，可却因为自己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因为儿子，所以她的一生，就像一只被囚在后宫的金凤凰。

凤凰本该是耀眼夺目，光彩照人，可因容烨，她却从未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光彩。

一阵失声痛哭后，良久，容烨才像失了力气般瘫坐在地。

“呵哈哈哈哈！”

看着蒋婷满脸是血的脸，容烨又哭又笑，他似疯魔了一般，容烨虽心死如灰，但他还是有气无力的问身后的奚梦儿，“奚梦儿，你到底有心吗？我曾是兴朝皇帝的时候，难道我待你不好吗？如今你篡权夺位，我一直都在乖乖的配合你，我只想你放了我娘，我与你说过，只要你放了我娘，我任你处置，可你为什么……”容烨哽咽道：“为什么就不能念在你我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娘呢？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你把她放出宫去，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阻止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面对容烨的声声质问，奚梦儿竟会觉得有些心虚。

是啊，为什么呢？

是因为自己也是一只笼中鸟，没有自由吗？

是因为在父亲周灏心里，自己也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吗？

是因为在周灏逼她进宫后，以爱为名，处处控制她为自己做各种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奚梦儿曾经不是这般铁石心肠的，可自从周灏逼她接近容烨，逼她进宫后，她的心好像就变了。

她从心肠柔软变得心硬起来，变得冷血无情，麻木不仁。

奚梦儿也不想这样，可皇宫是什么地方？一个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一子不慎，满盘皆输，最后死无全尸的地方，进宫四年，她在宫里每日都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周灏逼她做魅主妖后，祸乱朝堂，而百官骂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后，全都向容烨谏言，要容烨废黜她皇后之位，判她绞刑，至于蒋婷，更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还有容烨那三个不省心的表叔，他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每日面对这些人，奚梦儿还要与他们斗智斗勇，经过四年磨练，奚梦儿怎么可能还会是曾经那个善良天真的小姑娘呢？

可是容烨，他是真的对得起奚梦儿，他对奚梦儿事事包容，句句回应，只要奚梦儿有难，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奚梦儿身后，无条件的相信奚梦儿的每一句话。

容烨为了奚梦儿从不封妃纳妾，对奚梦儿也是有求必应。

容烨的性格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容烨对奚梦儿却是真心爱到了骨子里。

奚梦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容烨，她闭眼，心肠一狠，再睁眼，奚梦儿又是那个凉薄无情的妖后，她对着容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违心的话，“陛下，自古成王败寇，败者必死。陛下，节哀！”

奚梦儿的话字字诛心，容烨见奚梦儿对自己没有一点懊悔之情，他又气又恼，他怒骂道：“奚梦儿，你这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女人，我若早知道你这般冷血无情，我当初就不该爱上你，更不该封你为后，你这心肠歹毒的妇人，你且看着，你今日的乱杀无辜会变作以后的报应，你死后将会永堕地狱，不得好死。”

容烨话说的恶毒，像沉重的铁锤，一锤一锤砸进奚梦儿的心里将他的心砸的鲜血淋漓，也实实在在伤透了奚梦儿的心。

奚梦儿转身，背对容烨，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若是在以前，容烨见到她哭，容烨定会向她低头认错，再把她喜欢的东西令人成堆成堆的送来，但现在，容烨恨他入骨，不会再安慰她了。

奚梦儿伸手，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珠后，才沉声道：“陛下，太后一死，你的大限也快到了。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时光吧。”

奚梦儿语毕，刚准备转身离去时，一个侍卫匆忙的小跑进来，这个侍卫是上一次与奚梦儿禀报过，东苑的五十万大军和陆孚掌控的十万锦衣卫全都从地道逃出去的那个侥幸不死的侍卫。

上一次奚梦儿让他派人去兴朝各州，召回散落在各州的那十万匈奴士兵，侍卫是回来向奚梦儿复命的。

侍卫在奚梦儿耳边，悄悄告诉他，那十万匈奴兵，早已死了。

奚梦儿闻言，先是惶恐再是震惊，等她明白过来时，这才知道是穆槿之背叛了自己。

奚梦儿眉头紧锁，这中原人都是些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奚梦儿虽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嵌入皮肉，掌心鲜血淋漓。

可是，奚梦儿已经谋朝篡位了，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即便是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此刻，他只希望，余下的八十万兵能帮她打赢后面的硬仗。

奚梦儿没做多留，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侍卫紧跟其后。

秋雨淅淅沥沥，屋檐滴水惙惙。

远处传来雄浑绵长的丧钟声，在整个皇宫里反反复复的回荡。

昭兴四年，蒋婷因病而逝。蒋婷生前，半生凄苦，为后四载，虽未建尺寸之功，但怀母仪之德，着婉顺之姿，内称贤行，外备礼仪。

谥号——敬德。

爱待敬而不败，德须威而久立。

太后西去，英魂犹在。惟太后英灵，早登极乐。青史载芳，世世颂扬。

蒋婷一死，帝恸哭，椎心泣血，哀毁逾恒。两日不饥，后得大夫相救，才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