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梅花艳艳开 第639章 静观其变候良机

至次日午后时分，忽有一山庄弟子匆匆来报，言称有人扮作采蜜人，径直入了那雷漠所居的院落。

盖因居于城中，那采蜜人每隔数日便会上门收粪，此等事本属平常。

然这山庄弟子却觉有异，只因那扮作采蜜人虽口口声声言自己是新来之人，又道原采蜜者乃其家叔。

这弟子佯装不经意间与之擦肩而过，却敏锐察觉此采蜜人绝非本地人士，反倒似是来自湖广与江西一带。只因其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辣味，而这辣味，恰是那两地之人常带的气息。

旎啸闻得此信，目光微凝，略一思索，便猜度这采蜜人并非与雷漠真正接头之人，反倒极有可能是前来探查虚实的探子。

果不其然，隔日暮霭沉沉之时，那于外围日夜轮值守候的山庄弟子忽有发现。

但见雷漠所居院落之中，那老苍头神色匆匆，似有十万火急之事，拔腿便往外奔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这老苍头又提着一堆草药，脚步急切地折返回来。

乍一看，倒像是家中有人染了风寒，这老苍头径直敲开城中一家药铺之门，抓了这些草药回来。

可那山庄弟子借着那清冷月光，不经意间一瞥，却觉这老苍头月下之影透着几分怪异。细细揣度，推测其似是施了西域那神秘的尸陀林幻术，如此看来，这老苍头怕是已被他人替换，此刻之人乃是一番僧所扮。

旎啸闻此消息，不禁大为惊愕。

这尸陀林幻术，乃西域秘法，此术源自西域“尸陀林僧”。

据传，此乃天竺古密教的分支，施术之时，需以“生人眉间血”为引。且每施展一次此术，受术者便会折损三日寿命。

不过，此术神通广大，可令人假扮他人，无论是身形高矮、容貌声音，哪怕是一些细微的气味举止，皆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以假乱真，让人难以瞧出破绽。

唯独在月下之时，其影子会与常人有所不同，此乃此术唯一之破绽。

这江南之地，男女身形皆要比北地之人矮瘦几分。尤其是与西北和西域之人相比，那差别更是极大。

不过旎啸依旧按兵不动，他心中明镜似的，知晓今晚若贸然前往，非但难以探明院内虚实，且在外围，那番僧的同伙定然早有防备，设下重重埋伏。

见旎啸沉默不语，解子音便代众人问道：“少爷，那雷漠与番僧暗中勾结，行那神秘交易，如今身在苏州，其目的究竟为何，我等实难知晓。

“若眼下贸然冲将进去，必是一场恶斗厮杀，可又难知他们双方究竟在谋划何事。少爷莫非是想顺着这番僧之踪迹，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

旎啸听闻，缓缓点头，以示认可。

不想华妙琴又忧心忡忡问道：“若那雷漠二人明早便匆匆离去，到时我们不得不兵分两路，如此一来，恐有力不从心啊。”

旎啸见说，不禁微微皱起剑眉，在屋内踱步数圈后，方缓缓说道：“不错，眼下仓促之间，召集人手已然来不及了。但我心中有一股预感，那雷漠二人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定不会急于离去。倘若他们果真要走，我们便紧紧跟随其后，见机行事。”

“夫君，此是为何？”百里云歌莲步轻移，走至旎啸身旁，轻声问道。

旎啸目光流转，先瞧了骆风雁一眼，而后徐徐说道：“其实，无论是那保安寺外行刺皇帝的惊天大事，还是雷漠二人后来现身于风雁面前，皆与南华堡之事脱不了干系。

“如今表面看来，一切似已尘埃落定，然我却不以为然。我尚有一种预感，那西北大战之时，曾现身几位厉害人物，一为番僧，一为东瀛人。

“前者已然伏诛，后者却不知所踪。而这雷漠，竟是东瀛昭和会之成员，莫非他与那东瀛人毫无关联？”

众女闻此，皆不禁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旎啸见状，又接着说道：“甚至，我尚怀疑那应天府中，苏承和与莫雪森之死，也与眼前诸事有所牵连。”

众人听罢，皆低头沉思片刻。

苏凝梅忽而抬首，说道：“这几方势力，尤其是那东瀛与番僧，一个远在海外之东，一个盘踞西北之地，本无丝毫关联，却不料竟纠葛在一起了。”

旎啸见说，发出一声轻笑：“九州四周，众蛮夷狄番，早将大明视作一块肥美之肉，皆欲咬上一口了。”

次日，晨光熹微，东方既白。

忽有一山庄弟子前来求见，此人姓公孙名云，年不过二十有余。其武功虽属平平，然为人机灵聪慧，于医毒一道颇有钻研，更善易容之术，且精通多国言语，番话、倭语皆能娴熟运用，江南十数种地方口音，也是了如指掌。

侍女引其入内，公孙云恭敬行了礼，而后对旎啸躬身禀道：“禀少庄主，经我等细细查探、反复推断，那潜入宅院的番僧，与院内雷漠似是交易未成，或是未能谈拢。

“此番僧出得宅院之时，虽竭力装作面色平淡如常，然终究难掩胸中怒气。其不时以番语轻声谩骂，属下暗中尾随其后一段路程，终是听出端倪。似是那雷漠提出，须番僧救出其孩儿，方肯应允番僧所提的条件。”

旎啸闻此，神色微微一愣，旋即似有所思，目光闪烁不定。

恰在此时，百里云歌等几人款步而出。公孙云见状，连忙上前再次行礼。

骆风雁心急如焚，未等旁人开口，便急切地对旎啸说道：“夫君，莫非是骆毫？”

说起这骆毫，实令骆风雁尴尬万分。那雷漠与房昕昕竟假扮其父母，生下骆毫。

骆风雁与这表弟骆毫，姐弟情谊本极为深厚，却不料骆毫竟成仇人之子。如今面对此表弟，骆风雁心中真真是五味杂陈。

此时旎啸轻抬手臂，缓缓拍了拍骆风雁之肩，以示宽慰，而后转首对公孙云说道：“依如今情势看来，那雷、房二人为救其子，必不会轻易离开苏州之地。对了，你可曾听闻是何人抓了他们的孩儿？”

公孙云微微摇头，旋即又说道：“不过属下听得那番僧言道，欲救那孩儿，不但艰难万分，且须与那一方势力联手方可。”

旎啸闻此，不禁眉头微蹙，于屋内踱步沉思起来。

恰在此时，华妙琴莲步轻移，上前提醒道：“少爷，昔日曾听风雁姐姐提及，那雷、房二人将其子带往福建之地，我等不妨顺着这条线索细细查访。”言罢，她将目光投向骆风雁。

旎啸也随之将视线移至骆风雁身上。

骆风雁略一思索，轻声说道：“夫君，虽已过去多年，不知那骆毫如今生得何种模样，然其有一明显特征，便是后脑勺处有一缕紫红之发。”

旎啸微微颔首，目光轻转，给了解子音一个眼神。

解子音会意，旋即传信于浙江与福建十数地的山庄弟子，只盼能有所斩获，寻得那关键线索。